青年公子哥們原來是宋城各大世家的子弟,因為距離宋城不遠的冠云城和信德城幾乎同時向劉危安表示了臣服,宋城被夾在中間就很尷尬了,不管是從地形、地勢還是規模實力,宋城都遠超冠云城和信德城,比宮氏城肯定是不如的,但也是一等一的巨城,人口眾多,門閥如云。
本來的計劃是聯合冠云城和信德城一起抵抗宮氏城,也就是劉危安的平安軍,然而,還沒得到宋城這邊的意見統一,冠云城和信德城已經投降了,宋城何去何從,成了擺在所有人面前的難題。
打,大家心里都沒有多少把握,劉危安單槍匹馬都能收拾了宮家,如今十萬大軍正在趕來的路上,宋城實在沒有信心能抵擋得住,降,又不甘心,宮家統治時期,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也沒有規定一定要誰臣服誰,怎么你劉危安一上臺,就搞特殊呢。
哪個世家不是數百年傳承,積累的財富,握著的蛋糕,一旦投降,難免要分出去不少,誰愿意?
似乎勝算不大,又覺得有一戰之力,宋城的各大世家就在‘打’與‘降’之間來回橫跳,有的贊成打,誓死保護宋城的利益,有的覺得還是投降比較合適,按照平安軍的習慣,死戰到底的城池最后的結果就是屠城。投降至少還能保住一半的財富,打的話,或許什么都沒了,一了百了。
父輩們爭吵不休,年輕一輩急在心里,但是又不敢插話,心中煩悶,于是相約來到挽月樓商量,一來是排憂解悶,吐槽一下內心的不快,二來也是想證明一下自己,說不定集合眾人之力能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之策呢?
于是,就有了這樣一次聚會不像聚會,娛樂不像娛樂的飯局,對,只能稱之為飯局。都是宋朝的青年俊杰,誰都不服誰,你一言我一語,吵的不亦樂乎,連武霜霜都看出來了,這樣吵鬧下去,不會有結果的。
“太有趣了。”武霜霜對著劉危安擠眉弄眼,想到這一群人商議著怎么對付劉危安,而劉危安卻跟他們同堂吃飯,還一字不漏地把他們的計劃都聽在耳里,這畫面,想想都有意思了,外面的世界果然精彩,爹爹太壞了,一直把她關在家里,刺繡哪有玉兔抱樹讓人欲罷不能。
她沒注意的是,店小二送菜上來的時候小心翼翼,一方面是樓上的都是公子哥,任何一個他都得罪不起,另一方面是公子哥們早就吩咐三樓包場,不許其他客人上來,可是,他就因為一個疏忽,導致劉危安和武霜霜上了樓,他追上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坐下來了,好在公子哥們最終沒說什么,但是他心虛是免不了的。
玉兔抱樹就是兔肉里面包著一種如同樹枝的蔬菜,口感很脆,有幾分萵筍的味道,和兔肉的味道中和一下,形成了一種極為鮮美的味道,劉危安也算吃過很多美食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認,玉兔抱樹,確實稱得上一絕。
“要不要公開身份?”武霜霜用眼神詢問劉危安,如果劉危安突然站起來表面身份,樓上的這些人的表情一定會特別精彩的。
劉危安搖了搖頭,只顧著吃菜,挽月樓的菜做的不錯,但是酒的口感只能說上等,算不得極品,他喝了一口就沒動了,反而是武霜霜平日里應該極少飲酒,難得出得外面,無人管束,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雪白的臉蛋浮起淡淡的紅暈,大眼睛卻是亮晶晶的,嬌艷無比。
柳誠志是堅定的主戰派,原因也簡單,他爹是宋城城主,宋城投降,最先失勢的就是他爹了,劉危安百分之百會拿下他爹換上自己人,只有戰,才有一線機會保住他太子爺的地位。主‘降’派是一個皮膚白凈身形消瘦的青年,此人名喚楚銅臭,家族經營者宋城最大的商會,同時也是宋城最大的糧商,因為是做生意,經常跑八方,對平安軍的熟悉程度高于所有人,他自然清楚投降的危害,但是也清楚平安軍入主宋城的好處,平安軍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挖掘運河,宋城如果能搭上水運的順風車,他們家族的糧食生意絕對會起飛,糧食生意最大的麻煩是運輸,距離越遠,成本越高,超過三千公里的生意楚家的不做的,因為超過三千公里就沒有利潤了,稍微出點什么意外還得倒貼。
可是,改為水運的話,運輸成本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水運的成本是陸路的二十分之一。楚銅臭是商人,商人都是從利益出發,至于什么臉面問題,他反而不太在乎。
剩下的人,各有心思,有的主戰,有的主和,還有的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柳誠志的聲音很大,情緒激動,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這個一哥的地位和話語權已經被無限削弱了,沒幾個人聽他的了,甚至平日里和他不對付的幾個人,看他的眼神充滿憐憫,似乎已經看見了柳誠志失勢的落魄模樣。
柳誠志不傻,見到眾人的模樣,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突然不說話了,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醞釀什么,大家見他突然安靜,覺得奇怪,下意識也停止了說話,一時間,三樓安靜無比,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氣氛詭異。
恰在此時,腳步聲響起,一個穿著灰色長衫帶著幾分書卷氣息的青年走了上來,環目一掃,不等黃信開口,搶著說道:“不好意思諸位,打擾了,別責怪店家,鄙人要上來,他們攔不住。”
“你是何人?來此意義何為?”柳誠志的目光有些冷,劉危安和武霜霜上來,至少懂規矩,只吃飯,不說話,而此人,一看便知非吃飯那么簡單,目的性很強。
“諸位兄臺請了,鄙人先做個自我介紹,鄙人來自宮氏城,名為韓是,師從夫谷先生!”青年的話音剛落,三樓內一片嘩然,甚至有幾個人騰地一聲站起來了,臉色大變。
“是他!”
“他就是韓是!”
“就是他勸降冠云城和信德城的,竟然來到了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