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抱著一堆資料,來到燕宅,見蘇韜腰間系著圍裙,笑道:“運氣不錯,能蹭頓飯吃。”
蘇韜見他眉頭鎖著愁云,知道他現在的壓力很大,“那我得在幾個菜里加點辣椒,省得被你嫌棄。”
蘇韜做的飯菜比較清淡,但并不適合張振的口味。張振在巴蜀省上的警官學校,所以口味比較重,是個敢生吃小米椒的虎人。
他也知道張振不是為了蹭飯而來,是和江清寒討論案情。
吃完飯后,江清寒招呼張振和蘇韜進了樓上的書房,炮聲了一壺茶,三人開始討論案情進展。
張振頭皮發麻地說道:“頭兒,你什么時候能正是上崗啊?明天市局要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案情進展,你如果不來的話,這發言的事情就得交給我了。你也知道我有幾斤幾兩,對破案在行,但面對記者們的長槍短炮,七嘴八舌,我是一點沒有底氣。”
江清寒沒好氣地白了張振一眼,“瞧你那德行,我早就提醒過你,既然要當領導,那就得多讀幾本書,鍛煉自己的口才。”
張振自我辯解道:“我覺得自己的口才進步多了。”
蘇韜在旁邊幽默道:“那是和曉靜在一起久了,越來越擅長說花言巧語。”
張振訕訕地撓了撓頭,張大個確實口才欠佳。
江清寒見張振局促的樣兒,沒忍住,笑了兩聲,板起面孔道:“放心吧,明天新聞發布會,我會去參加,到時候你坐在我旁邊,當個花瓶和擺設就好了。”
張振眼睛一亮,暗忖這一趟自己沒有白來,笑道:“頭兒,你又救了我一次,大恩大德銘記于心。”
江清寒搖頭苦笑,知道張振的性格便是如此,如果換做其他人,如此出風頭的事情,巴不得去爭取呢,但他骨子里很排斥。說到底,張振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人。
既然打算參加新聞發布會,自然要將材料研究透徹,雖然秘書科的筆桿子早就準備好了發言通稿,但江清寒的性格,一直是自由發揮,她凝起秀眉,耐心地看起資料,不時地詢問張振幾句。
張振表情嚴肅地回答,蘇韜坐在旁邊沒有說話,將江清寒看過了的資料,拿在手中,細細研究起來。
失蹤人員有黃金二十四小時的原則,超過二十四小時,不僅尋人的概率會降低,而且死亡率也很高,雖然漢州警方采取了很多方式,但都沒有找到相關的線索。
“調查過汾河校區的雜木林,我們從現場痕跡找到了失蹤的女學生被暫時控制在那里,等深夜之后,再被轉移出了校園。”張振耐心地講解道,“但校內的監控錄像沒有任何記錄。”
江清寒沉聲道:“那就逆向思考,梳理出整個校園監控攝像的分布圖,從沒有監控或者監控失靈的區域,分析出罪犯的行兇路線。”
蘇韜暗嘆江清寒的機智,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只要找到罪犯離開漢州大學的行蹤,就可以通過校外的攝像監控,調取到罪犯的路線。
罪犯或許對漢州大學的安保力量很熟悉,知道哪里有監控,哪里沒有監控,哪里的監控是壞的,但他沒法知道外面的道路,哪些地方有著攝像頭,警方的天眼系統無處不在,所以罪犯成本很高。
梳理出了調查的路線,張振趕緊給下面的刑警撥通電話,讓他們趕緊朝這個方向調查。
江清寒突然想到一點,皺眉擔憂道:“明天的新聞發布會,要不直接取消?我感覺如果對外公布,可能會讓兇手警惕,甚至對受害者立刻痛下毒手。”
張振整張臉也緊繃起來,道:“沒錯,警情一旦公布,兇手直接撕票的可能性很大。”
“按照那個罪犯的性格特點,女學生暫時不會有事。”蘇韜分析道,“他是一個智商很高,而且非常自負的人,明明知道現在漢州大張旗鼓地在調查他,還能頂風作案,我感覺他是在故意挑釁漢州警方。”
江清寒不解地望著蘇韜,“你有什么證據?”
蘇韜分析道:“第一,在漢州的三起案件,時間間隔相比較于在其他地方要更加短,說明兇手有恃無恐;第二,作為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他們都有一個共性,追求的不僅僅是虐殺本身,更重要的是享受連環殺人案帶來的社會影響力,讓社會大眾陷入恐怖和陰影之中;第三,殺人者膨脹了!”
“膨脹?”江清寒差點沒笑出聲。
蘇韜道:“沒錯,他屢次得逞,覺得刺激不夠,所以增加難度。我分析,他之所以選擇在漢州犯案,那是因為漢州刑警在淮南極有名氣,擅長破獲難案和懸案。”
張振覺得汗毛孔直豎,驚愕道:“難道他是針對我們刑警對而來?”
蘇韜很嚴肅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對漢州刑警隊有過詳細地調查,對你們的情況也非常熟悉。高智商罪犯會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兇險在何處,如何玩弄敵人與鼓掌之間,他享受殺人的快樂,更享受愚弄別人的樂趣。”
江清寒也是見多識廣,知道的確存在這種罪犯,只不過很少會遇到而已。
在正常人的邏輯,老鼠怕貓,壞人怕警察。但也有一些歹徒,他們不僅不懼怕警察,甚至還試圖從挑釁警察中,尋找刺激感。
張振想起了警界之前流傳很廣的案件,某個罪犯為了報復刑警,殺了那名刑警的親人。
變態殺人犯的世界觀,正常人很難理解,會覺得非常扭曲。
江清寒的表情變得凝重,“你們吩咐一下隊員,叮囑自己的家人,要小心謹慎。”
張振鄭重其事地點頭,眼中露出毅然,“竟然敢挑釁我們漢州刑警,我絕對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張振返回警局,繼續加班。
蘇韜照例開車,接小雯和燕莎下晚自習,途中遇到了上次撞倒楊亮的寶馬X5婦女。
那婦女鼻孔朝天,沒給蘇韜好臉色,蘇韜倒也不以為然,世界上喜歡自己的人那么多,多一個討厭自己,那也算是一件稀罕事。
坐在轎車的后排,小雯和燕莎很快交流起了密室囚禁連環殺人案,蘇韜皺了皺眉,沒想到這起案件影響力這么大。
新媒體時代,傳播這種消息的速度太快了,不用半天功夫,整個漢州的市民都知道了,所以也難怪張大個這么心急火燎的,但破案子不是請客吃飯,需要與犯人斗智斗勇,以及耐心搜查線索,但公眾不會給警方那么多時間,警方只能及時公布辦案進程,緩解社會的壓力。
將小雯安全送回家,照例小雯父母送上了小店的特色美食。剛發動車輛,起風,天空飄起了細密的小雨,燕莎透過玻璃窗戶,玻璃里外因為水蒸氣凝結,迅速蒙了一層霧。雨刮器打開,雨滴有小到大砸落在擋風玻璃上,雨滴在玻璃兩側變成雨流。
返回燕宅,江清寒見蘇韜和燕無盡從停車位置走入院內,這片刻功夫就淋濕了。
江清寒嘆氣道:“三天前天氣預報一直就說有雨,沒想到現在才下,有點突然。”
燕莎將書包放入自己的書房,笑著說道:“師兄,等雨小了一點,再走吧。”
江清寒上下打量蘇韜,見他身上衣衫都濕了,關心道:“去衛生間洗個熱水澡吧,衣服換下來,別凍著感冒了。”
蘇韜打了個噴嚏,笑道:“洗澡沒問題,就怕沒有衣服換。”
江清寒愣了一下:“穿燕莎爺爺的衣服吧,將就一下。”言畢,從燕無盡的房間里,取了一套比較寬松的衣衫,“內褲就算了,不衛生。”
“啊?”“噢!”
蘇韜尷尬地笑了笑,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溫熱的水珠,順著額頭滾落,蘇韜打量著放在盥洗臺上的牙膏牙刷和零星護膚品,又掃了一眼掛在墻壁上的毛巾,從顏色分析,這些物品的主人。
燕莎喜歡粉色,江清寒喜歡淡紫色,至于燕無盡喜歡灰色…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在浴室里,他似乎聽到了嘩啦啦的動靜。
蘇韜突然琢磨,這么大的雨,江清寒是否會讓自己留宿?
外面的躁動,讓浴室顯得寂寥,蘇韜匆匆擦干水珠,那毛巾胡亂抹了一下頭發,然后穿上了燕無盡的衣服。
蘇韜走出衛生間,江清寒遞給他一把新牙刷,道:“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你今晚就住在這里,別回去了吧。”
“這不大好吧”蘇韜猶豫不決道。
“徒弟住在師父的家里,有什么不好的。”江清寒笑著說道,“等下我去把閣樓清理出來,你就將就一宿吧。”
“那就謹遵師命吧!”蘇韜跟著江清寒上了閣樓,里面放了一張小床,江清寒在蘇韜洗澡的時候,已經做了簡單收拾。
等江清寒離開之后,蘇韜關燈,躺在了床上。
閣樓聽雨,雨聲綿綿,他心情放空,竟出奇地心無雜念。
也不知過了多久,樓梯傳來腳步聲,蘇韜連忙閉上眼睛,嘴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江清寒見蘇韜的胳膊露在外面,嘆了口氣,其實就是個孩子。
江清寒走到蘇韜的身邊,幫他拉好了被子,然后悄無聲息地下了樓。
天才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