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隼面無表情地放下手機,剛才又傳來壞消息,自己派出去的第二波兵,雖然沒有被團滅,但損失異常慘重,帶隊的頭目已經被炸成殘廢,只能退居二線,其余人馬有一大半折損了戰斗力。
蘇韜比想象中要更加狡猾。
燕隼心中默數了十下,放在辦公桌前的紅色座機響了起來,他慢悠悠地走過去,接通了電話,里面傳來憤怒的咆哮,“這是怎么回事?黑布蓬和柯蘭竟然一死一傷,這就是你的能力嗎?”
“尊敬的閣下,對于黑布蓬和柯蘭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你,這兩個人已經不適合在組織擔任如此重要的職務。但您對我委婉的提醒,從來都是拖延。”燕隼很認真地說道,“既然組織的最高目標是實現偉大計劃,那就得不停地更新換代。像他們這種沒有實力地老人,是時候淘汰,讓新鮮的血液替換了。”
電話那端,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他的語氣緩和下來,他語氣冰冷地質問道:“難道這就是你的目的?”
燕隼聳了聳肩,困惑不解道:“什么目的?”
男人的鷹鉤鼻噴出粗重的寒氣,沉聲道:“打壓異己。”
燕隼苦笑道:“如果我打壓異己,會用三個‘假死’的人來打壓他們嗎?您應該問過柯蘭,他們為何會失敗。對方只有三人,只有一人是專業的保鏢,明明這么弱,但他們最終都失敗了。其實您也知道原因,無論黑布蓬還是柯蘭,都犯下了輕敵大忌。黑布蓬被河馬給踩死,柯蘭因為自己的手下大意踩中地雷,被炸殘。所以他們死了,我一點也不憤怒,反而有些慶幸。就憑他們這樣的實力,以后只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你能奢求這樣的同伴為實現偉大計劃,做出什么有價值的貢獻?”
男人被問愣住了。
仔細分析,自己安插在燕隼身邊的兩個核心人物,的確實力太差勁,如果轟轟烈烈地戰死沙場,那是光榮的,死得這么憋屈,實在沒牌面啊。
燕隼的理由,也無懈可擊,他的言外之意是,你就算信不過我,在我旁邊布置眼線,那也得安排幾個靠譜的啊?
男人語氣冰冷地說道:“既然那三人從你手上逃脫,你必須要將他們逮捕回來,否則,你將遭到組織的重罰。”
燕隼平靜地說道:“準確來說,我的任務是挑起堪布陀戰爭,至于那三人的生死,并不是我的核心任務。當然,如果您要求我重新抓回他們,我會按照您的指示,重新增派人手,但是根據他們現在的情況,應該已經很難追上了。”
“哼!”男人沉聲道,“你讓我很失望。”
燕隼無奈道:“讓您失望,我很抱歉,但元老們對我的評價,或許不一樣。”
燕隼此次煽動堪布陀戰爭,他的布局和策略非常縝密,暗面組織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靠著戰爭,擄掠了大量的人蛇活體。
男人意識到,自己已經壓不住燕隼在暗面組織內部的發展了。
暗面組織的發展策略非常簡單,英雄不問出路,只要你展現出過人的能力,圓滿地完成上級指定的任務,那你就可以獲得迅速晉升,此次燕隼的任務已經完美完成,任務之中并不包括殺死蘇韜、艾米莉婭和弗蘭克這件事。
鷹鉤鼻男人是暗面組織的領導者,但他上面還有七人組元老會。
自己的任何決定,都由元老會成員監督。
燕隼現在的位置已經很高,背后有兩到三名元老會成員支持,他想要動燕隼,風險系數很高,極有可能會造成內斗,即使自己最終能夠獲勝,那也將讓組織元氣大傷。
“養虎為患!”
鷹鉤鼻男人想到了這個詞。
燕隼擁有極大的智慧,表面來看那三人脫困是一個失誤,但仔細分析何嘗不是他賣出的一個破綻,燕隼通過此舉,找到了自己埋在他身邊的暗子,巧妙地利用那三人打掉了自己的羽翼,借刀殺人之計,用的實在是爐火純青。
鷹鉤鼻男人突然心中有些發寒,燕隼會不會有朝一日取自己而代之。
他掛斷了燕隼的電話,坐在椅子上,陷入深思…
盡管知道后面肯定有追兵,但蘇韜還是讓艾米莉婭保持開完四個小時,然后休息半個小時,雖然不走高速,荒蠻的草原只有一輛月越野車顛簸而行,但隨處充滿危機。
河馬、獅子、鬣狗、野牛等這些原始動物,其實充滿著力量,如果你輕視他們,絕對會受到足夠的教訓。
電影里一男一女結伴而行,充滿了旖旎的風光,和惹人羨慕的浪漫。
真實的世界是,當你對風景麻木,風光變成了單調和枯燥,浪漫成了奢侈和妄想。無論蘇韜還是艾米莉婭,他們唯一的目標,那就是穿過這個廣袤的大草原,脫離現在的困境和危險。
艾米莉婭希望能找個稍微干凈一點的旅館,好好地沖個澡,然后躺在松軟的床鋪上,好好地睡一覺。
而蘇韜的想法也差不多,最好能給他吃點新鮮的蔬菜,因為儲備食物里的蔬菜包,雖然用水沖開,味道還不錯,但畢竟沒那么新鮮。
衣食住行,是人的本能,越是處于危險之中,人的要求越是降低,只要能吃得好一點,住得舒服一點,那就非常不容易了,至于精神上的、生理上的愉悅,暫時都可以拋到一邊,飽暖才有資格思銀欲嘛。
“汽油燒得比想象中要快,原本以為足夠走十多天,現在看來最多只能走五六天。”天徹底黑了,繼續往前行走,會遇到太多未知數,艾米莉婭將車停靠在一塊巨大巖石的北面,檢查了一下今天消耗的油量,心情沉重地說道。
“每天保證三四百公里的路程,最多十天,應該能夠穿過東非大草原。”蘇韜安慰道。
東非大草原東西全長1700公里,但艾米莉婭和蘇韜并非走的是直線,偶爾發現前路不通,還得折返前進,因此行駛的最大距離肯定超過1700公里,如果運氣不錯,應該能在十天之內穿越東非大草原。
蘇韜其實覺得有點諷刺,他原本來東非大草原是拍攝真人秀節目,但節目時間有限,只是浮光掠影的感受了一下,沒想到陰差陽錯,現在真正地體驗穿越東非大草原這等壯舉。
艾米莉婭沖著蘇韜笑了笑,將身體埋入厚厚的毛毯里,道:“如果我能活下來,我一定會將這段經歷寫在我的回憶錄里。”
蘇韜微笑道:“那恐怕會讓你的擁戴者們很失望,你竟然和一個華夏男子獨自相處這么多天。”
艾米莉婭沖著蘇韜一笑,“我們是結伴而行的驢友,互相幫助,友情真摯,擁戴者們不會失望,只會為我們的這段經歷而感動。”
蘇韜沉默片刻,正準備說話,突然發現后排傳來輕微的鼾聲,艾米莉婭實在太累,竟然已經睡著,白天的旅程耗費了她大量的精力。
艾米莉婭睡得特別深,這是在王宮里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盡管王宮比現在的環境更加安全,不像現在這么風聲鶴唳,但艾米莉婭能夠全身心的放松下來,她無比真實地感受著生活,原來世界真實的一面是如此充滿艱辛。
也不知睡了多久,艾米莉婭被蘇韜急促的呼喊聲叫醒,現在時間在清晨五六點左右,遠處的地平線已經有了亮光,依稀可以看到動物沿著河道飲水。
“怎么了?”艾米莉婭揉著惺忪的睡眼,見蘇韜一臉凝重地問道。
“你瞧瞧那邊!”蘇韜指著河道七八百米的地方,提醒道。
他們的車輛藏在掩飾的后面,因此他們可以看到對方,但對方很難看到他們。
艾米莉婭的眼力不錯,先是露出了驚喜,又露出了擔憂,“有車輛?”
驚喜的是,在草原上這么多日終于見到了同類,擔憂的是,敵我雙方不明。
“我們現在怎么辦?過去打招呼嗎?”艾米莉婭猶豫不決,如果對方不是追兵,過去溝通一下,將自己和蘇韜活著的信息透露出去,很快就會有援兵來救助他。
但如果對方是敵人,等于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還是算了吧。”蘇韜沉聲道,“我們還是得依靠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
艾米莉婭眼中露出堅定之色,朝蘇韜點了點頭。
兩人沒有主動上前與那群人搭訕,對方在河道附近逗留片刻,隨后就消失在了遠處,兩人開始準備簡單的早餐,隨后開始準備接下來一天的行程。
“有點不對勁!那幾輛車去而復返了。”艾米莉婭一直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趕緊上車,我來開車。”蘇韜當機立斷,沒有停留,拉著艾米莉婭果斷上車,發動車輛。
越野車發出嗚嗚的咆哮聲,朝東面瘋狂地沖出去。
蘇韜透過后視鏡朝后方望去,對方的速度很快,從車窗伸出黑洞洞的槍口,毫不猶豫地噴出火舌,幸好后面的槍應該是沖鋒槍,雖然殺傷力很大,但穿透力一般,打在車身上噼里啪啦作響,只砸出了森然可怖的彈坑。
蘇韜將車以S形行駛,這樣可以避免被子彈過多集中,不過,從后面伸出一桿狙擊步槍,砰砰,連續射出兩枚子彈,蘇韜突然發現方向盤失去控制,車胎直接被打爆,他以免車子側翻,用力握住方向盤,不停地點踩剎車。
最終越野車裝入灌木叢,撞斷了幾多棵手臂粗的樹干,才停止沖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