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敢光明正大地砸別人家場子的人少之又少,就算你是地頭蛇黑老大,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蘇韜難得有點慌,主要被這哥們的氣勢給嚇到了。
這中年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拿著一個小榔頭就敢到三味堂燕京分店,二話不說就一陣猛砸,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名頭,難道不清楚這家門店背后有倪家的支持?
這個中年男子要么是一個手眼通天的狠人,要么就是一個傻子。
如果他手眼通天,又犯不著親自上門導演這場鬧劇,難道他背后有人指使,只是別人利用的工具?
經歷得多,敵人不少,蘇韜反而沒有以前那么純粹,或者以前,早就不管你是什么來頭,先送上一頓老拳,將你打服了再說。
“先放開他。”蘇韜揮了揮手,保安才松開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只覺得自己剛才被拿捏的關節又酸又疼,一時半會站不起來,坐在地上冷冷地盯著蘇韜,“你真是蘇韜?”
蘇韜點了點頭,沒好奇道:“你氣勢洶洶地來找我,難道連我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中年男子緩緩站起身,手里還拿著那把榔頭,指著蘇韜怒道:“你這個庸醫,把我女兒藏哪里去了,趕緊把她放出來,不然我讓你做不了生意。”
“女兒?”蘇韜啞然失笑,“我沒事拐你女兒做什么?”
中年男子怒氣沖沖地說道:“我女兒叫做周靖淇,被她媽送到你這兒來治病,我現在要帶她離開。”
蘇韜表情一沉,終于知道這哥們是什么來歷,原來是聯手自己的小三坑害原配的渣男,他皺眉道:“那你前后矛盾,邏輯有誤。第一,你女兒是她媽送過來的,你為什么要誣陷我,是我怪她過來的;第二,既然是她媽送來的,手續也是她完成的,我們對病人有保護義務,如果想接她出院,必須得她媽辦理離開的手續;第三,你動手砸壞了東西,必須得賠償,如果不同意的話,相信警察叔叔會教你做人的。”
言畢,蘇韜朝引導護士皺眉道:“報警了嗎?”
引導護士迅速反應過來,道:“我這就報警!”
那中年男子氣得面色發青,狠狠地瞪著蘇韜,冷笑道:“你以為報警,我就怕你嗎?我這輩子進出派出所不計其數,就算你們這次能趕走我,但下次我還會過來問候你們。嘿嘿,你知道什么叫做跗骨之蛆嗎?我要鬧得你們做不了生意。”
引導護士瞪大眼睛,她雖然鎮定,但畢竟是一個小姑娘,被這中年男子嚇得花容失色,電話撥通了,也忘記跟溝通了。
中年男子繼續咆哮道:“趕緊把我女兒送出來,不然我就繼續砸了啊。”
言畢,他突然朝人多的地方沖了過去,那些病人見中年男子狀若瘋狗,被嚇得連忙躲閃,那兩名保安沒想到中年男子突然暴走,一時大意,竟然沒看得住,只能緊追其后。
中年男子沖到一個診所,狠狠地將手里的榔頭砸在一臺液晶顯示器上,嚇得正在接受診治的大媽,當場大聲驚叫,兩眼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至于診室的那名大夫也是吃了一驚,不過他反應迅速,拿起自己坐的椅子,朝中年男子砸了過去,那中年男子身手不算敏捷,上身挨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蔓延,表情齜牙咧嘴,兇性更是發作。他提著榔頭朝大夫砸過去。
大夫名叫曹正陽,年齡大約在五十來歲,是三味堂很有人氣的坐堂醫之一,他為人性格剛烈如火,所以盡管對面這個暴徒手里拿著兇器,但他絲毫不畏懼,沒有往后退,反而朝中年男子撲了過來。
大夫精準地捉住了中男子的手腕,狠狠地一拉,中年男子失去重心,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吃屎,額頭撞在辦公桌邊緣,磕破了皮,鮮血直流,樣子極為可怖。
安保人員隨后趕到,將中年男子狠狠地壓在身下,不讓他繼續動彈。
曹正陽意識到自己好像闖了大禍,雖然剛才自己是自衛,但中年男子頭破血流的樣子,極容易不明真相之人的誤解,頓時手足無措。
蘇韜這時也走入診室,見曹正陽面色倉皇不定,連忙過去安撫道:“曹大夫,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是我的失誤。”
如果在大廳,蘇韜不讓安保人員放開中年男子,也不會造成后面的連鎖反應。
中年男子今天這么一鬧騰,對于三味堂而言影響還是很大的,顧客被嚇走了不少,后面再被人口口傳播,還得有損品牌形象和口碑,實在是得不償失。
但蘇韜從來不怕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順其自然,爭取用最好的方式解決便是。
中年男子額頭還在流血,曹正陽于心不忍,趕緊給他處理了一下,止住了鮮血。
中年男子失血不少,加上安保人員死死地控制住,所以他一時之間也蔫了下來。
門外警笛聲響起,附近的轄區派出所安排了四名警員前來處理情況,三味堂是重點單位,所以他們出警速度比正常要快了不止一倍。
兩名警員將中年男子一左一右架了起來,至于兇器榔頭也被放在袋子里,有一名警員在現場拍下不少照片作為出警證據。
“蘇專家,人我們就帶走了,你可以安排相關人員跟我們對接,配合我們的工作。”帶隊的警員對蘇韜很熟悉,臉上帶著笑容,他的言外之意是這種小事不需要蘇韜親自出馬,安排下面的人協助處理好,就可以徹底解決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處理這件事吧。”蘇韜琢磨著這件事自己親眼見證,也跟自己有關聯,還是自己出面解決比較穩妥。
陳蕊、凌玉等燕京分店的管理人員也聞訊趕來,臉上都充滿了凝重之色,雖然這件事起因不在己方,但影響比較惡劣。
“我是店長,還是我去吧。”凌玉走到蘇韜身邊,嚴肅地說道,“你是公眾人物,如果被記者發現你去了派出所,恐怕事情又得鬧大了。”
凌玉的話讓蘇韜有點意外,她不在是那個隨心而欲的出世游醫,開始習慣紅塵事故。
“此事因我而起,你們過去沒法徹底解決。”蘇韜搖頭道,“你們過去的話,做個口供,最多讓肇事者幾天,如果他以后再來鬧事,那怎么辦?放心吧,我有辦法徹底解決這件事。”
他轉過身,叮囑陳蕊,“你與方雪玲聯系,讓她盡快到派出所來找我。”
又與凌玉道:“你照看好周靖淇,她的身體狀況還不夠穩定,出現這種事情,還是隱瞞她比較好,以免造成病情惡化。”
凌玉輕輕點頭,父親來鬧事,如果被周靖淇知道,想必會很傷心,她的病情才剛剛有所穩定,極容易因為心情的緣故,導致惡化。
蘇韜跟著警車來到了附近的派出所,片警對自己轄區的情況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蘇韜的身份,指導員專門接待蘇韜,低聲笑道:“這么一點小事,怎么讓蘇專家親自跑一趟呢?出警的警員已經將情況跟我匯報過,他就是無事生非,故意破壞財物,三味堂不承擔任何責任,而且有權利追究賠償。”
蘇韜與指導員點頭道:“賠償倒在其次,如果他后面繼續騷擾,影響我們的正常運營,那將損失慘重,所以我要徹底解決好此事。”
指導員若有所思地頷首道:“你說的很在理。我們調查過他的情況了,名叫周政,有多次被拘禁的案底,估計沒那么簡單。”
蘇韜眉頭擰起,終于意識到為何剛才周政對派出所一點也不畏懼的原因了。
這家伙就是個標準的無賴,難怪會氣焰囂張,給人一種“派出所是我家,歡樂你我他”的感覺,方雪玲看上去斯斯文文,極有內涵,怎么會攤上這么個爛泥玩意?
坐在指導員的辦公室,吹著空調,喝了半杯好茶,方雪玲這才算是匆匆趕到,她雙目通紅,也不知是昨晚熬夜導致,還是剛才哭腫了眼睛。
“對不起,蘇神醫,給你帶來麻煩了。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么過分,直接到三味堂來鬧事。”方雪玲淚水直流,哽咽道,“其實我一直在躲著他,沒想到他還是不依不饒找上門。”
蘇韜嘆了口氣,從桌上取了紙巾遞給方雪玲,皺眉道:“他是周靖淇的父親,找自己的女兒也是合情合理的。”
方雪玲搖頭,激動地說道:“他根本不是關心女兒的健康,而是覺得只要控制住她,就可以隨時隨地威脅我。這么多年來,他和財務早就將我的資產全部轉移,現在的公司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只要銀行催討債務,公司立馬就會破產。女兒治病的開銷,他從來沒有拿過一分錢,現在突然找上門,是因為知道公司賬上有了十五萬,是你昨天打給我的文物修復首付款他逼我將這筆錢取出來給他。”
蘇韜眼中露出一抹寒光,周政這家伙已經人品惡劣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