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蘭穿著一襲黑色的戰斗服坐在駕駛座上,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神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唐詩坐在元蘭的身邊,打開車窗沖著蘇韜吐了吐舌頭,笑道:“今天你的這身打扮可真帥!”
“是嗎?我沒感覺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樣啊!”蘇韜坐上轎車的后排,面無愧色地撒謊,為了今天與龍皇見面,他在鏡子面前磨蹭了很長時間。
龍皇不是一般的病人,他是龍組的掌控者,和火神一樣的存在,蘇韜倒不是為了展現自己多優秀,而是覺得不能給燕無盡丟臉。
“此次我們見面的地點位于燕郊,靠近八達嶺長城,開車過去,要花費一段時間,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元蘭踩了一腳油門,越野車輪卷起一陣狂沙,駛入主道。
一路上全是山路,石頭鋪成的道路比想象中要顛簸,周圍都是樹木巖石,沒有摩天大樓,沒有玻璃建筑,如果不是偶爾出現汽車,很難想像這里也屬于燕京范圍,繞過了幾條蜿蜒曲折的山路,車輛逐漸減少,一棟華夏風格很濃郁的建筑浮現在眼前,八角飛檐,屋頂上盤繞著一條色彩斑斕的華夏龍。
蘇韜暗嘆了口氣,今天表面上是來給龍皇治病,但不出意外,怕是要硬著頭皮,闖一闖這龍潭虎穴了!
車輛停在建筑門口的車位上,兩名穿著銀色副綢服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時,幫忙打開車門。
站在前面的光頭男子主動與蘇韜伸手,道:“歡迎你,蘇神醫,我叫龍二。”
蘇韜與龍二握了握手,對方的手上滿是老繭,可見為了習武下了不少功夫,但他手上的力量綿軟,沒有任何敵意,他面朝龍二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有點意外,似乎氣氛沒有那么凝重,難道自己猜錯了?
龍二面帶微笑,轉向元蘭,“你就是玉面羅剎元蘭?久仰大名!”
元蘭淡淡道:“惡僧龍二,你的名氣比我大多了。”
龍二抹了抹自己發亮的光頭,自嘲道:“那不一樣,我的是惡名,你的是美名。”
唐詩朝龍二身邊那個男人望了一眼,發現他望向蘇韜的眼神充滿敵意,情不自禁地撇了撇嘴,“明明是請人辦事,干嘛擺著一副臭臉,如果不歡迎我們,我們這就離開便是了。”
龍二身后的男人知道唐詩在諷刺自己,被龍二給攔住。
龍二冷聲道:“龍八,如果你敢對客人無禮,那就去戒堂領罰。”
龍八咬牙切齒地說道:“二哥,你別忘記,十九是因為他而死。”
龍二虎目瞪圓,怒道:“給我閉嘴!”
言畢,他拿著領口的微型對講機道:“來人,將龍八給帶到戒堂。”
片刻之后,幾個健碩的龍組成員匆匆趕到,將龍八給控制住,龍八沒有掙扎和反抗,但他目光瞄向蘇韜的時候充滿了惡毒之色。
“對不起,剛才冒犯你了。”龍二誠懇地道歉。
“無所謂,你們故意安排這出戲,我也能夠理解。這是為了警告我,即使我能治好龍皇,但也不要忘記我和你們龍組有著生死仇恨吧?”蘇韜淡淡一笑。
龍二面色微變,連忙解釋道:“請你千萬不要誤會,龍八剛才的行為并非我們刻意安排。當然,這也是我們的疏忽,我不應該安排他跟我一起見你。龍八和龍十九同期進入龍組,兩人是同鄉,之前龍十九在俄羅斯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幸遇難,所以龍八才會有剛才的那個反應。”
蘇韜回憶一番,意識到龍十九怕是當初在俄羅斯廣場上偷襲自己不成,反而死去的暗殺者。蘇韜嘴角浮出冷笑,“龍組之前暗殺我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忘記。不過,你們如果想用這種雕蟲小技激怒我,未免太幼稚了。”
龍二不動聲色,對蘇韜的判斷有所改變,剛才那個小插曲,的確是為了考驗蘇韜的心性設計的環節,如果蘇韜勃然大怒,立即離開,對于龍皇而言,只是缺少了一個醫治的機會而已,但如果蘇韜隱藏怒火,在治療的時候,故意陷害龍皇,那反而得不償失。
“蘇神醫,你的洞察力很敏銳。龍八確實是我們故意安排,想試探一下你真實想法。”龍二收起了此前的滿臉笑意,“如果你帶著不軌企圖,故意接近龍皇,用下三濫的手段傷害龍皇,那么將會對龍組造成巨大的損失。”
蘇韜冷笑:“我想弄清楚,剛才這所謂,考驗我的戲碼,究竟是龍皇的意思,還是你們自作主張。”
龍二面色變得陰冷,“有什么區別嗎?”
“如果是龍皇的意思,那么我現在就調頭離開。如果是你們擅作主張,那么只能說你們太幼稚、狹隘了。”蘇韜冷靜回擊。
龍二沉聲道:“那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我們不需要對手惺惺作態。”
唐詩的性格比較直接,見龍二這么說,感覺肺都氣炸了。
本來以龍組和烽火水火不容的關系,讓他們主動上門給龍皇治病,內心就是千百個不樂意,如今遇到龍二的刁難,她再也忍不住,“你以為我們愿意浪費這么長時間,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給什么狗屁龍皇治病?你們就算求我們給龍皇治病,我們還不治了!”
“你敢侮辱龍皇!”龍二憤怒地盯著唐詩,“我看你們今天也別打算離開,留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吧。”
龍兒捏緊拳頭,渾身骨骼咔擦咔擦作響,似乎隨時會暴起傷人。
唐詩紅著眼睛,氣憤道:“我們走吧!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事兒,咱們不稀罕做。”言畢,她拽著蘇韜的衣角,想要拉他離開。
蘇韜搖了搖頭,將唐詩的手拿開,道:“別上他的當。他不過是自作主張這么做,并非代表龍皇的想法,沒想到龍組的內部如今這么亂,實在讓人失望。我奉命而來,在見到龍皇之前,是不會離開的。”
不遠處走來幾人,為首的是一名女人,論樣貌和身材比元蘭和唐詩都要優秀,她皺眉呵斥道:“龍二,你這是做什么,難道真的要違背龍皇的意思嗎?”
“龍三,龍皇老人家犯糊涂,難道你也犯糊涂嗎?”龍二指著蘇韜等人怒道,“他們是烽火的人,是我們的敵人,竟然讓敵人給龍皇治病,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龍三嘆了口氣道:“你現在去戒堂領罰,我會送蘇神醫去見龍皇。這是龍皇的命令。”
龍二面部抽搐了一陣,終于放下捏緊的拳頭,冷笑道:“你們會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價。”
等龍二獨自離開之后,龍三冷淡地與蘇韜道:“剛才鬧出了一些小插曲,讓你見笑了。現在我們去見龍皇吧?”
蘇韜朝龍三點了點頭,道:“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龍組的內部矛盾,我不想管,我只是想早點見見龍皇,然后完成我的任務。”
龍三不再說話,在前面引路,轉過幾個長廊,蘇韜終于在一棵老槐樹下見到了一身白衣的龍皇。
龍皇和燕無盡是一類人,如果放在普通人群中,你絕對不會發現他的異常之處,就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老者。
龍皇躺在藤椅上,面色有點紅潤,蘇韜看得出來,這種紅潤很不自然,應該是因為劇烈咳嗽所導致,盡管因為年齡的緣故,頭發變得稀疏,但看的出來龍皇每天會打理頭發,至于身上穿著的衣服,是亞麻制成的白大褂,和蘇韜站在一起,倒是穿衣風格很是類似。
龍皇在蘇韜出現的瞬間,他突然從藤椅上坐起,迎面打量蘇韜。
蘇韜比想象還要年輕,穿著長袍,留著干凈的短發,臉型俊朗,眼神明亮,有種古君子的飄逸和瀟灑。
龍皇忍不住拍了拍桌面,贊嘆道:“老火頭的眼光不錯,竟然選擇你,實在是明智之舉。”
蘇韜朝龍皇恭敬地拜了拜,道:“謝謝龍皇的夸獎。”
龍皇掃了一眼龍三,嘆氣道:“剛才讓你見笑了,肯定覺得龍組無組織無紀律,散漫沒有章法吧?沒辦法,自從我得了重病之后,慢慢失去統治力,這幫人漸漸地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聽龍皇這么說,龍三連忙愧疚地說道:“龍二他們也是為您考慮。”
龍皇輕輕地哼了一聲,擺手道:“你們真是自作聰明啊!我既然答應請蘇韜過來給我治病,難道就沒有自己的判斷。你們以為我真是老眼昏花,犯老年癡呆癥了嗎?我和老火的關系,既是對手又是伙伴,這么多年來,烽火和龍組一直暗自競爭,比個你長我短,但當出現重大的困難,也會盡棄前嫌,共同面對艱難險阻。如果他真是你們想象中的狡詐之人,如何配做我的一生之敵?”
龍三愧疚地說道:“龍二和龍八,都已經去戒堂了。”
龍皇擺了擺手,沉聲道:“讓這兩人半年之內都不要參加行動,他們今天做的事情太出格了。”
龍三微微一愣,比起戒堂的那些懲罰手段,無疑不讓兩人參與行動,是更大的懲罰手段,龍組內部的排名都是按照執行任務評分制定,如果半年不領任務,那么評分肯定比不上別人,不僅意味著排位名次會降低,甚至可能被迫退出龍組。
龍三沒想到龍皇對二人的懲罰,竟然如此嚴厲。
“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我瞧瞧病。”龍皇慈眉善目,面帶微笑,仿佛鄰家爺爺一樣和藹。
蘇韜可不會被他的外表欺騙,他知道這個老人絕對是華夏最危險的人物之一。不過,至少在此刻,他沒有理由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現在就可以給你治病。”蘇韜保持平常心,“我先給您搭脈吧!”
“好的,是右手嗎?”龍皇毫不猶豫,伸出了自己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