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燦爛的陽光灑在小湖的碧波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華。
蘇韜清晨慢跑,故意繞到這片,果然找到了,帶著草帽,握著魚竿,似乎在打盹的燕無盡。他握著魚竿,魚漂在睡眠浮動了兩下,蘇韜站在他右邊,不敢高聲提醒,生怕嚇跑了上鉤的魚兒。顛簸起伏了十幾秒后,燕無盡突然睜開眼睛,手腕輕輕一抖,那咬餌的鯽魚立即被一股巨力抽到了空中,這才知道中了陷阱,在空中搖擺著尾翼,抖出的晶瑩水珠,在陽光的投射下,閃爍著奇彩的色調。
燕無盡伸手一拉魚線,捉住了魚身,輕輕往旁邊的桶內一丟,淡淡道:“大概有一斤多重,中午可以給燕莎燉魚湯喝。”
蘇韜回味著燕無盡釣魚的那一刻,暗忖時機恰到好處,一開始魚漂浮動,是因為魚兒在試探,等真正咬鉤,再出其不意,這其中的火候拿捏得分毫不差,不愧是國術宗師級的人物,盡管他年紀已大,過了巔峰狀態,但控制力卻有增無減。
“魚湯補腦,燕莎最近一直功課比較緊,這道菜不錯,可以加點豆腐,更加香濃爽口。”蘇韜笑著說道。
燕無盡嘆了口氣,又將魚鉤拋到湖中,淡淡問道:“昨天和你師父聊得怎么樣”
蘇韜來找燕無盡,也是為了說此事,道:“她是下定主意,要去俄羅斯,找回燕隼。”
燕無盡握著魚竿的手臂,微微晃了晃,嘆氣道:“我對她的性格也很了解。這么多年來,也就她一個人相信燕隼還活著,現在得到消息,肯定得印證一下。”
蘇韜若有所思,停頓了數秒,輕聲道:“您似乎有自己的判斷!”
燕無盡嘴角露出無奈苦笑,“我對自己的兒子很了解,他如果能想回來,就是用盡一切手段,也會回來。”
“您的意思是說,是他自己不想回來”蘇韜補充道,“或許他有什么難言之隱呢”
湖中的魚漂再次動了起來,燕無盡仿若未見,道:“他的身手我太了解,只要愿意的話,肯定有辦法突破各種艱難險阻回來。”
蘇韜從燕無盡的眼中看出了失望之色,道:“但是師父難以放下!”
燕無盡對著天空長噓一口氣,魚漂已經動了十幾秒,他沒有提竿的想法,“我原本是想,就是捆也要把他捆回來。后來仔細一想,完全沒有那個必要,即使捆回了他的人,也捆不回他的心。如果清寒真的要去見他,我不會攬著,只是她畢竟是個女人,雖然很要強,但出了國之后,我真擔心她的安全。”
“我會跟她一起去俄羅斯,兩個人在路上有所照應。”蘇韜早已想清楚,他現在將自己的計劃和盤說出,“在俄羅斯我也有朋友,如果師父真要去俄羅斯,有我在旁邊,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蘇韜倒也不是虛言,自己在俄羅斯不僅認識薇拉,而且水君卓在俄羅斯擔任大使。江清寒獨自前往俄羅斯,肯定如同無頭蒼蠅亂撞,而自己從旁協助,利用奧蒙德家族的勢力還有華夏大使館的資源,應該可以很快找到燕隼的蹤跡。
燕無盡沉思許久,微微點頭,輕聲道:“有你陪著她,我就放心了。”
“不過,師父的性格很固執,我擔心她會覺得麻煩我,所以拒絕我。”蘇韜希望燕無盡能勸說江清寒。
燕無盡嘆了口氣,道:“我會和她好好聊聊,不過,她是公職人員,想要辦簽證,恐怕沒那么簡單吧”
“出國的手續和辦法,我會安排好。”蘇韜信心十足地承諾道。
燕無盡不再說話,魚線在魚漂的牽引下,完全繃直,將竹制魚竿,扯出了一道彎彎的弧線。
燕無盡再次抖動手腕,一道銀色的魚影,從水中飛竄而出,劃過一道驚人的弧線,最終準確地落在筒里,蘇韜望了一眼,是一條一尺半場的草魚,笑著說道:“繼續釣下去,可以做全魚宴了。”
蘇韜得到燕無盡的支持,就告辭離開,慢跑著回到三味堂,開始一天的工作。三味堂現在的人氣很旺,每天正式營業之前,都會有人早早地來排隊,褚惠林去了合城,莫穗兒成了總店關鍵的坐堂醫,加上水云澗還安排了數名經驗豐富的中醫,所以三味堂每天的效率很高,日人流量已經突破千人,這在全國中醫診療服務機構而言,已經勘稱奇跡,經常有不少同行前來調研學習經驗。
當然,也有不少人,想要以加盟的形式,將自己的醫館改成三味堂,這樣可以借助三味堂的名氣。對于這類要求,蘇韜采取一律拒絕,因為他對三味堂的經營理念很準確,那就是一定要自營。
所有的分店,都是要自己經營,每一名員工都是精挑細選的人才,如此才能避免亂象頻生。雖然加盟的形式最快,但后續也是最不可控的,別人付了加盟費,買了你的招牌,回去之后,自己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最終治壞了人,毀掉品牌口碑,那是得不償失的。
得知蘇韜今天坐診,所以人氣格外旺盛,蘇韜接連治療了好幾人,發現都是傷風感冒類的小病,頓時有點納悶,就將肖菁菁喊了進來。
“難道就沒有病情比較嚴重的病人嗎”蘇韜倒也不是擺架子,而是覺得自己難得來坐診,最好還是能幫一些更有需要的人,解決病痛。
“師父,主要是你的名氣太響。不少人沒有病,還專門就掛你的號,只是想見識一下年輕的國醫,究竟長得是啥樣!”肖菁菁無可奈何地說道,“他們不僅僅是來看病的,還是來看偶像的。”
蘇韜無奈苦笑道:“以后你還是得篩選一下!雖然從醫者不能挑病人,但咱們還是要保證效率。”
肖菁菁面色微微泛紅,低聲道:“我知道了!”
蘇韜朝肖菁菁笑了笑,“沒事了,你出去忙吧!”
他知道三味堂總店之所以現在運作得很好,完全是肖菁菁的功勞。至于什么病人都放進來,也是蘇韜的意見,認為醫者要做到“有醫無類”,現在他又改變了主意,恐怕肖菁菁心中要怪自己出爾反爾了。
肖菁菁辦事效率很高,出去之后,就與病人作了解釋。病人們倒也配合,雖說有人表示了不滿,但還是被很好地安撫了下去。隨后進來幾名患者,病情就復雜多了,蘇韜治療起來,也格外用心。
忙碌到中午,蘇韜才歇了口氣,走進廚房,金牙已經做好了飯菜,樊梨花正幫忙擺碗筷,蘇韜見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淡淡一笑,暗忖這兩人湊到一塊,倒也有幾分可能。雖然樊梨花有一個女兒,但金牙這家伙長得丑,還有不少壞習慣,兩人真能好上,樊梨花反而有點吃虧。
苗豆豆放學歸來,她的大腳瘋已經徹底痊愈,提著個漂亮的卡通小水壺,扎著馬尾辮,穿得整齊清爽,與之前的模樣有了很大的變化。
“豆豆,最近學習怎么樣啊”蘇韜見她扒拉著飯,不時地偷看自己一眼,笑瞇瞇地問道。
“趕緊告訴蘇大哥!”樊梨花連忙與苗豆豆命令道。
“已經好很多了,但是不理想!語文八十多分,數學九十多分,英語八十多分。”苗豆豆極不好意思的說道。
蘇韜卻是知道其中的難度,苗豆豆因為病情的緣故,很多年沒有好好上學,而且現在還是變成了城里的學生,想要跟上節奏,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吃力。
樊梨花笑道:“多虧了菁菁,每天都給豆豆補課,不然的話,豆豆肯定追不上來。”
肖菁菁是從山洼洼飛出來的鳳凰女,不折不扣的學霸,指導小學課本,自然不在話下,她靦腆地一笑,“樊嬸,你別客氣,我們是一家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蘇韜心中頓時溫暖了不少,現在的三味堂已經真正成了個大家庭,無論夏禹、劉建偉,還是樊梨花金牙苗豆豆,他們都將自己當成了在這里的主人,這也是蘇韜一直想努力實現的。
蘇韜給肖菁菁夾了一根雞腿,笑著鼓勵道:“你做得不錯,這是獎勵你的。”
“偏心鬼!”莫穗兒在旁邊看了,臉都氣得發白了。
劉建偉連忙笑著給莫穗兒夾了筷子雞胸肉,笑道:“別發火,消消氣。”
蘇韜暗嘆了一口氣,劉建偉進步可不小,竟然有往暖男發展的趨勢,這樣一來,脫單的日子,恐怕指日可了。
至于肖菁菁面色微微一紅,將雞腿放在米飯的最上面,專心致志地對付米飯,半晌都沒動那個雞腿。
蘇韜暗嘆了一口氣,人的習慣很難改變,讓肖菁菁改變多吃菜,少吃飯的難度,無異于讓一個左撇子,非得用右手去寫字。
“菁菁,你有空得復習一下英語。”蘇韜往肖菁菁的碗里夾了個獅子頭。
肖菁菁困惑地望著蘇韜,不解道“師父,我的英語一直沒有丟下呢!”
蘇韜笑著說道:“那就好,你得繼續深造,至于費用的話,公司會給你全部報銷。”
他心中早已有打算,不僅肖菁菁要繼續拿到更好的文憑,對于其他兩個徒弟的規劃,包括趙劍和王鵬,也是如此。
至于拿文憑的渠道,或許可以從賀德秋那邊下手,雖說賀德秋為人比較正統,但作為同門師兄弟,這點小忙他應該不會拒絕。而且肖菁菁等人都是剛畢業的學生,只要努力一下,從正規途徑,還是有希望考入醫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