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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仿如隔世

  “說甚么?”女鬼借著反問爭取思慮時間。

  “你家主人當日帶回的那個七歲女童現在何處?”南風沉聲問道,訊問要有技巧,既然已經猜到諸葛嬋娟被榆林山主帶了回來,直接一針見血點明細節,這樣能給對方造成更大的心理壓力。

  此時這女鬼已經明白南風并不是路過這里,而是帶有明確的目的,“什么女童,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不善說謊,裝的不像。”南風說話的同時心念閃動,自方圓百丈處布下靈氣屏障,好不容易尋到線索,可不能讓她跑掉,更不能讓她被人封殺滅口,盡管這兩種可能性都不大,但他絕不冒險,力求萬無一失。

  “你這人好沒道理,我何曾說謊?”女鬼抬高了聲調兒。

  “你最好不要試圖沖我翻臉,那并不明智,”南風左手微抬,一具女子肉身出現在女鬼面前,“我可以殺了你,也可以送你一具肉身,讓你重新做人。”

  女鬼愣住了,南風凝變的那具肉身明顯是參照了她的身形樣貌,與她此時的虛像一模一樣。

  “不久之前天庭敕封我為大羅金仙,被我拒絕了。”南風說道。低調跟虛偽其實沒什么本質區別,甚至比虛偽更加卑劣,因為很多時候故作低調只是為了引誘他人輕看自己,然后出手顯能,享受對方驚詫恐懼所帶來的膨脹和虛榮,他不虛榮,他看重的是結果,萬一此時有人察覺到異常,就可能轉移諸葛嬋娟,所以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這女鬼說出真相,而讓女鬼說出真相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顯露自己的身份。

  那女鬼沒見過大場面,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她有些發懵,見她這般,南風亦不催促,右手再揮,送她附于肉身。

  那女子急切爬起,既驚且喜,失聲尖叫。

  “這具肉身真實存在,并非虛幻之物,”南風沉聲說道,“你家主人不過是陰間的一名官吏,修為不會高于天仙,我要殺她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不需擔心后事,即刻將那女孩的下落告訴我,若是說的晚了,她被人挪到了別處,我會收回這具肉身,打的你魂飛魄散。”

  南風倒是極力追求快速,但這女子的反應卻沒他這般迅速,直到現在還沒有徹底回神,云里霧里,不明就里。

  南風右手探出,一把匕首現于掌心,反手一揮,將那女子的手臂劃破,鮮血立刻溢出。

  那女子見到鮮血,感受到疼痛,這才確信自己所得肉身是真的,但她仍有顧慮,故此欲言又止。

  “你這肉身并非無中生有的幻象,而是化虛為實的實物,此等能力非大羅金仙不得擁有,”南風急切說道,“實話說與你吧,那女童前世是我的夫人,你告知她的下落,我絕不會讓你身處險境,日后誰敢對你刁難報復我就殺了誰。”

  聽得南風所說,女子疑惑大減,但她心中仍有顧慮,“神仙能夠呼風喚雨。”

  女子言罷,驟起狂風,大雨傾盆。

  “此事關系重大,耽擱不起。”南風急切說道。

  “那女童就在北面的鎮子上。”女子說道,實則此人是有名字的,生前名叫翠玲。

  這條路他曾經走過,知道北面六十里外有處鎮子,翠玲說完,百丈屏障立擴百里,轉而帶著她瞬移來到鎮子正中的主道。

  “在哪里?”南風急切追問。

  景物的變化令翠玲好不驚慌,聽得南風言語,急切四顧,轉而伸手西指,“好像是那里。”

  翠玲言罷,二人立刻出現在她所指的那處院落門前。

  “這里?”南風手指院門,這是一戶較為貧寒的人家,門樓低矮破舊,院墻也不高。

  “應該是的。”翠玲不很肯定。

  “應該?”南風皺眉。

  見南風皺眉,翠玲急切解釋,“我不曾親自來過,只是聽蘭姐說過鎮子西面門口有槐樹的人家。”

  南風也不多說,拉著她破門而入。

  這戶人家只是個很小的四合院,后面沒有套院兒,進門之后院子里的景象一目了然,主人應該是個木匠,院子里堆放著不少木材,一老一少兩個男子正在鋸木頭,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自門口坐著擇菜,院子東面有口水井,一個女孩兒正自井邊洗衣服。

  南風是踹門進入的,眾人受驚,紛紛看他。

  在看到那井邊的女孩之后,南風松開了翠玲,翠玲沒有撒謊,諸葛嬋娟真在這里,那女孩只有十歲,尚帶稚氣,五官酷似諸葛嬋娟,實則也不能說是酷似,應該是無有二致,只是不曾長成。

  見到那女孩,南風心頭巨震,思緒瞬間回到了十年前那個寒冷炙熱的凌晨。

  南風看那女孩的同時,那女孩也在看他,眼中除了驚詫,還有幾分疑惑。

  南風何其敏銳,見女孩兒面露疑惑,心頭一顫,莫非諸葛嬋娟還記得他?

  就在此時,那一老一少拿了棍棒過來。

  “你為什么踢壞我家的門?”年紀較小的男子高聲喝問。

  南風聞聲歪頭,有些人長的就像白癡,此人就是此類,眼大無神,口鼻內陷,看年紀應該有二十五六。

  “你們想干什么?”說話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兒,此時生活艱苦,大部分人的壽命都在五十出頭,活到六十就算長壽。

  南風沒有理睬二人,而是邁步向那女孩走去。

  二人急忙沖上前去,攔住了南風,那擇菜的婦人也跑過來擋住了去路,怒容惡聲,叱問來意。

  “你們為什么拴她?”南風的臉色非常難看,那女孩的腳踝栓著一根鐵鏈,有五尺長短,限制了她的自由。

  “關你什么事?踢壞了我們的院門,少不得賠償銀兩。”老頭兒搖晃棍棒,虛張聲勢。

  “你們是什么人?”那婦人也是惡聲惡氣。

  南風皺眉斜視,轉而扔出一錠金子,“這女孩我要帶走。”

  那老頭兒見到金子,扔了棍棒自地上拿了起來,那婦人一把搶過,張嘴就啃。

  南風繞開二人,來到井邊,蹲身看那女孩兒,他不但記得諸葛嬋娟的容貌,還記得她的氣息,而一個人的氣息是不會變化的,沒錯,是她。

  此時心中除了激動,更多的還是緊張,因為這女孩看他的眼神帶有很明顯的疑惑,他之所以緊張,是因為不確定女孩眼中的疑惑只是對陌生人的突然出現感覺疑惑,還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令這女孩想起了甚么。

  “你叫什么名字?”便是南風極力克制,說話聲亦帶著明顯的顫音。

  女孩兒只是看他,不曾接話。

  見她這般,南風越發緊張,扯斷了她腳踝的鎖鏈,轉而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女孩兒此番有了回應,但她卻不曾說話,而是一邊支支吾吾,一邊以手指點自己的嘴和耳朵。

  見她這般,南風發現異常,伸手過去想要抓她的手,見女孩兒縮手,亦不曾強逼,而是收手回來,隔空延出靈氣侵其經絡感知尋察。

  窺察之下很快有所發現,這女孩兒之所以不能聞聽是因為氣息淤塞,動手之人應該就是那榆林山主,因為氣息淤塞的位置并不是穴道的所在。

  靈氣所至,清淤去堵。

  重新聽到聲音令那女孩有些驚惑,皺眉聆聽周圍的動靜。

  “你叫什么名字?”南風和聲問道,這可能是他這輩子說話語氣最輕最柔的一次。

  聽得南風發問,女孩兒并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而是不甚連貫的問道,“你是誰?”

  “我是南風。”南風微笑回答,這恐怕是他這輩子所有笑容里蘊含善意最濃的一次。

  女孩兒尚未答話,傻子在后面喊道,“娘,我的啞巴媳婦兒能說話啦!”

  南風聞言眉頭大皺,猛然回頭,但他看的不是這一家三口,而是站在門口的翠玲。

  翠玲知道南風是在用眼神質問她,但她只是知道女孩兒在這戶人家,至于女孩兒怎么會變成這傻子的媳婦兒她卻并不知情。

  此前南風曾經說過這女孩前世是他的夫人,唯恐南風動怒,翠玲急切說道,“當是童養媳。”

  南風聞言眉頭略有舒展,榆林山主如此安排無疑是為了掩人耳目,不令旁人起疑,至于封閉經絡自然是為了不讓女孩兒亂說話,因為女孩被掠時已經六七歲了,這個年紀已經開始記事了。

  “你是什么人?”那婦人走過來擋在了南風和那女孩兒之間。

  “我是她的親人。”南風說道。

  “她是我們買來的,你帶她走可以,卻需要補貼我們這些年的米糧。”婦人試圖勒索。

  南風沒有接她話茬,而是冷聲問道,“你們為什么鎖住她?”

  “這小妮子野的緊,養不熟,總是跑。”婦人說道。

  南風沒有接話,而是轉頭看向那女孩兒,“你還記不記得我?”

  女孩兒搖了搖頭。

  經常聽人說什么心碎心碎,之前只當是賤人矯情,此番南風方才明白原來真的會有心碎的感覺。

  “我自離火宮來,帶你回家。”南風和聲說道。

  聽到離火宮,女孩兒好生激動,繞過那三人,來到南風旁邊。

  “白養了這么些年,眼瞅著就要圓房了,你要帶她走?我告訴你,今個兒不補貼米糧銀錢別想走出這個門兒。”那婦人嗓門大,活脫一個潑婦。

  “你想要多少?”南風冷笑。

  老頭兒剛想接話,卻被那潑婦拽到一邊,自己上來與南風講價,“你有多少?”

  “我富可敵國,你隨便要。”南風伸了左手過去,女孩兒猶豫片刻,抬手與他牽了。

  “我要五百兩,”潑婦獅子大開口,言罷,貪心不足,“我說的是金子。”

  南風探手入懷,拿出幾錠黃金扔了過去,轉而牽著女孩兒向門口走去。

  剛走幾步,那傻子沖了過來,叫嚷著拉那女孩兒,“這是我媳婦兒。”

  眼見那傻子拖拉女孩兒,南風怒氣頓生,憤然起腳,“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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