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靜。
陸啟明想。他感到自己整個人都沉浸在舒服的溫泉中,非但不再有一絲痛苦,甚至覺得飄飄欲仙。
他把所有人都送走了嗎?大家都得救了嗎?安全了嗎?
陸啟明眼簾微微顫動,試圖睜開再看一眼,沒有成功。他已經耗盡了自己所能盡到的最后一點力氣,再一滴也不剩了。
“救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朦朧的意識中,承淵的聲音遙遠得仿佛從天外傳來。
陸啟明依稀感到有人靠近,將溫暖的手掌貼住自己的背心。
新的熱度漸漸傳來,順著全身經絡蔓延向四肢百骸,一點點接續上他即將潰散的生命力。陸啟明情不自禁地徹底輕松下來,幾乎要展露一點微笑。
但他終沒有。
溫暖很快變成溫熱,變成滾燙,變成灼燒…不,放過他…變成炙烤…快停啊!…變成焚燒…
急速恢復的知覺粗暴地將他拖入現實,陸啟明前所未有地清晰感受到了自己,感受到自己由內而外,自靈魂深處到身體的每一寸血骨,全都遍布著難以想象的支離破碎的劇烈灼痛。
聲帶被復原的一瞬間,陸啟明連自己也未知覺地發出一聲痛極的慘叫,身體早已崩潰般地蜷縮成一團。
“可以了。”
承淵輕笑了一聲,再次開口與石人道。
石人便停下。
陸啟明已經徹底意識到了什么。
“你知道嗎,陸啟明。”
承淵平靜地說道,“我從來,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么大虧。哪怕是太乙那一次,都沒有。”
陸啟明無法開口回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咬住嘴唇,渾身顫抖地忍耐。
“放心,你暫時不會死的。”
他模糊看到一只干凈白皙地手朝他伸過來,似要觸摸他的臉龐,但沒有,然后再次收回。
承淵笑笑,感慨道:“說真的,你現在最應該慶幸的就是你我之間的這一層時空之隔。我其實真的很希望能自己動手。旁觀旁人做事,畢竟總是還差那么一分痛快。”
陸啟明始終沉默地忍耐著。
“太乙…他是我平生最憎惡的人,絕沒有比他更能令我討厭的。”
承淵喃喃說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地上血泊中掙扎的少年,道:“而你,真的實在太像他了,一舉一動都簡直一模一樣…陸啟明,你完全就是另一個太乙…太乙,他幾乎又殺了我一次。”
“陸啟明,”承淵的聲音漸漸染上徹骨的怨毒,在他耳畔幽幽問道:“你一定不知道…一個令我憎惡至極的人、他卻生著一張與我相同面孔的感覺…”
我當然知道。
陸啟明說不出話來,卻掙扎著揚起頭來,眼睛冷笑地盯住承淵。
承淵一瞬間讀懂了他想說的話,氣極反笑。
“我真是太…”
他指尖一點點描摹著少年明亮如舊的眼眸,咬牙切齒地勾唇笑道:“太喜歡你了。”
“像你這樣堅定,仁善,不屈又無悔的好孩子,我真是太喜歡了。”承淵笑容一點點加深,徐徐說道:“這樣的人,只要有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希望,他自己就能夠承受得住最大限度的折磨,絕對不會提前死掉,真的是…”
他陰森一笑,“最好玩了。”
陸啟明對他的話沒有一絲反應。
“很好,希望你能永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承淵笑笑,冷漠道:“現在我已經付完了我自負輕敵的代價。但是陸啟明,孤注一擲卻仍然失敗的代價,你卻真的付不起。”
陸啟明隱約感覺到了空間的變化。其實那變化十分平穩,但卻仍令他的嘴角再度溢出血絲。他現在的身體已經經不起哪怕最細微的移動了。
“這里是古戰場內境,又名,”承淵大笑,“你的地獄。”
陸啟明睜了睜眼,看清了石人懷抱著承淵望過來的最后那個眼神。
臨走之前,承淵對他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陸啟明,你真的完了。”
寫到這里,古戰場的大情節,其實也是《暗河》這一整卷,算是從前期轉折進中期了。
之后可想而知是陸啟明一段非常艱難的掙扎求生的時期,其中一些的重要節點我甚至連正文都已經提前寫了,但是直到前幾天我還在猶豫是否真的應該執行這樣設定。因為過程實在太困難了,我自己都覺得太困難,可能根本不應該在這種玄幻小白爽文中出現…之前我還在自己評論區吐槽是要開心還是要合理。但最后還是決定選后者。雖然是玄幻,但至少讓它自身盡可能邏輯自洽吧。
承淵這樣的事總歸是要徹底解決的,目前最大的boss,按常理簡直是不可能解決。要讓不可能的事情發生,只能通過更極端的方式。希望大家至少懷著主角不死定律看待這一卷…
大家都知道我開書以來沒有章末解釋太多的習慣,但這次就例外一下:)
另外那個…
我下周五六有一場超級可怕的考試,然而我這些天寫設定寫章節已經寫瘋了,完全沒有復習!!!啊!!!!見諒啊同志們,我這幾天要鎖起來鍵盤去臨陣磨槍了(哭著捶地)
(一周后見,飛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