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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永寂臺(二)

  在陸啟明三人離開“納涼”的時候,迎面恰好走來一位年輕男子。*隨*夢*小*說w.suimeng.lā↗錯,徐灝剛注意到她時就已經認出她的身份了。但這沒什么出奇的——徐灝來歷頗為神秘,雖獨來獨往慣了,大小道消息卻素來靈通,在神域也很有些聲名。

  只是徐灝也確實是第一次與龍安瀾見面,先按正常禮節互通姓名才是道理,龍安瀾這一通指責才真是毫無根據。反常至此,連徐灝也幾乎以為自己是曾經得罪過這位龍族公主了。

  然而,正因為徐灝信息來源頗廣,所以他才更加肯定——絕沒有。

  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他剛剛沒有注意到她?徐灝苦笑道:“這位姑娘是否是對在下有些誤會?”

  “誤會?”龍安瀾不再看他,漠然道:“你自己做過什么,莫非不知?”

  徐灝眸中暗芒一閃即逝,自嘲嘆道:“被姑娘這樣一位美麗而高貴的女子討厭,實在不是一件可喜的事。”

  ——這樣的話換了旁人來說難免顯得輕佻夸張,但從他口中說時卻能讓人相信是真心實意的贊美。

  而龍安瀾卻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向旁邊移開一步。

  徐灝注意到她的反應,面上神情未變,心中卻深思更甚。

  徐灝倒并不真的在意龍安瀾言語擠兌;他們兩者一番不和諧可只苦了楚少秋一個,當真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由向陸啟明透去求救的目光。

  可還沒等陸啟明開口救場,龍安瀾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冷冷道:“咱們走!”

  這下連陸啟明都是一愣,剛才準備的話頓時不好再說了。

  楚少秋大為頭疼,連道:“安瀾,咱們有話慢慢說啊!”

  “他不是找你有事么?你們倆慢慢說去吧。”龍安瀾生硬把話還了回去,果真拉著陸啟明就走:“我們先走了,回見。”

  這莫名其妙的一出,陸啟明也是無奈。但念及徐灝剛見楚少秋時說的話,也知他們也確有事情商量,便索性給楚少秋打了個“下次再說吧”的眼色,順道先與龍安瀾返回了。

  目送陸啟明二人離開,楚少秋嘆氣連連。

  徐灝好整以暇地觀察著好友的表情變化,戲謔道:“看夠了沒啊?”

  楚少秋認真再想了一遍,道:“不行,我還是過去找安瀾把道理講清楚。你什么事下次再說,我先走了。”

  徐灝作大驚狀,連忙把他拉回來,無語道:“居然有人要自討苦吃去與一位姑娘、還是位漂亮的姑娘講道理——你才是不可理喻。”

  楚少秋道:“你有所不知,安瀾她從來都是最講道理的性子,與尋常女子是不同的。像今日這般,還是我自與她相識以來第一次見到。”頓了頓,他疑道:“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真得罪過她…或是她的族人?”

  徐灝只笑笑,簡單道:“她最開始那兩句的語氣,是裝出來的。”

  “不會吧?”楚少秋訝然,奇道:“可她為什么這樣做?”

  徐灝補充道:“不但如此,我還知道她對世間男子毫無好感。所以這樣的女子居然會主動拉那少年的手——可見也是故意為之。”

  之前楚少秋還半信半疑,聽到這句卻登時笑了出聲,搖頭道:“我看安瀾她只是對你毫無好感,對…對他卻是有好感的很。”

  徐灝也不在意,悠哉笑道:“不信就算了,反正我看這事兒也與你無關。”說罷,他目光流轉,又問:“方才那少年又是誰?被龍族公主這般在意,還讓你在姓名上對我也如此避諱?這樣的人,恐怕不是無名之輩吧。”

  楚少秋笑意溫和,誠懇道:“他確實是個十分了不起的人。等下次我征得他的同意,一定要介紹你們認識。”

  “真這么鄭重?”徐灝訝然而笑,道:“我記得過去曾讓你這樣敬重的好友,還只有謝云渡一個吧?”稍作停頓,他忍不住加道:“你可得如實告訴我——你這一位該不會也與那謝云渡一樣性子吧?”看他神情,竟似帶了幾分心有余悸。

  楚少秋莞爾,又無奈道:“誰能想到云渡與你怎就那般不合?”回想著徐灝與謝云渡第一次見面的糟糕場景,他也不由搖頭,再笑:“不過這次你就放心好了,我這位朋友,實在是最好相處的人了。”

  徐灝卻長嘆一聲,幽幽道:“這可就更糟了。看起來越好相處的人,偏偏總是最難相處的。”

  楚少秋卻當即識破了他,笑道:“你別想再套我話。不經他同意,我是不會與你多說的。”

  徐灝挑眉,贊道:“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少秋,你變聰明了呀!”

  “少來!”楚少秋沒好氣道:“早知道我這次就裝作沒看見你了,又哪里會有這么多麻煩?”

  徐灝哼了聲,道:“等你知道我給你帶來的是什么消息,看你會不會再說這種話!”

  楚少秋思索片刻,驚道:“莫非是…”

  徐灝頷首道:“走,里面說。”

  兩人并肩回了“納涼”,徑直往林園深處走去;路上侍女見了徐灝紛紛恭敬行禮。

  徐灝正是此間主人。

  楚少秋剛見他關好房門,便立刻問道:“難道是‘永寂臺’有消息了嗎?”

  徐灝心知他看重,沒有故意賣關子,直接點頭道:“不錯,就是永寂臺。”

  永寂臺是上古流傳的一座的至品法器,神威絕世,相傳得之可得世間之大逍遙。

  關于永寂臺的淵源,眾說紛紜,至今尚無定論。有說永寂臺集天地日月之精粹、鬼斧天工自然成就,又有說永寂臺為萬古圣君昭元大帝親手煉制;自然還有諸多其他考量,但信者寥寥,遠不如前二者主流。

  迄今,人們更愿意相信第二種說法——曾經昭元大帝橫空出世,一統天下,使世上無處不榮華;而昭元卻于皇朝至盛之際,揮毫寫下“山河永寂”四個大字刻于寢宮,日夜觀之,從不與人語其中深意。

  山河永寂;永寂臺。如此巧合,很難讓人不將二者相互聯想。

  徐灝感慨道:“近幾年傳了很多次,恐怕這回是要來真的了。”

  永寂臺現世。

  楚少秋沉聲道:“莫非已有具體信息了?”

  “是。”徐灝面露遲疑之色,正容問道:“少秋,你尋這永寂臺究竟為何?如果只是為了‘錦上添花’而非必需,我建議你最好不要趟這趟渾水。”

  楚少秋沉默片刻,低聲道:“其實不是我尋,而是我父親。但他也未曾向我說過真正原因,只聽他語氣,恐怕是要極盡全力的了。”

  徐灝點頭,便不再多言。他直接道:“永寂臺很可能于‘四方之一極’現世。”

  四方之極,除了極東之地是在中洲范圍,另三方皆難于登天。

  極北之地有鳳族鳳梧之淵,不然就是天棘森林最深處的茯苓古地。

  極南則是無盡汪洋,正是龍族龍宮所在。

  極西之地更無可能。那里是世間術修心中的圣地——大時之山;亦為宇文氏族的所在。天下無人敢闖,更無人能闖。

  “四方之極…”徐灝咂舌,品評道:“倒是將三靈族的地盤占了個全。”

  楚少秋聽罷,反而松了一口氣,微笑道:“我心中也是不希望父親與人爭什么‘永寂臺’的。若它是現于絕無可能的地方,想必父親自然也會放棄的。”

  “也是。”徐灝贊同道:“這種事,最怕的就是在危險中偏偏留一兩分希望,那才是最要命的。”

  “不過,”徐灝語鋒稍轉,保守說道:“‘四方之極’的說法我不能保證十成的準確。這次消息的渠道相對不太穩,又是最容易以訛傳訛的時期,你也不要急著放在心上。等有新的進展時我再聯系你。”

  “這次你倒是夠謙虛。”楚少秋調侃了他一句,道:“你說的我知道了。只是我正準備要閉關三個月左右,你估計這時間如何?”

  徐灝略一思索,頷首道:“可以。”

  “應該不會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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