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武院這些學生啊,還是不行。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須發皆白的瘦削老者坐在樹蔭下的青石上,拍著膝蓋唉聲嘆氣。
陸啟明笑問:“先生何出此言?”
“學生氣兒濃得!”趙公明伸出手指在空中虛點著,板著臉道:“剛開始時候瞻前不顧后,吃著苦頭了又鬧嬌氣!武院真是白教他們這么多年了!”
自古戰場名額戰正式開始已有兩天有余。
第一天很多年輕人熱血過頭,芝麻大一點小事兒都要大打出手,美其名曰“歷練”,以趙公明的話就是“愚鈍至極”——導致醫藥系老師們的工作量大大增加,到處都是不知為什么就受了傷的學生。
結果從第二天起,需要醫治的頻率就大幅度下降。若是他們學到戰斗技巧減少受傷倒也是好事,可偏偏趙公明已經預見了好幾波在樹林間談情說愛的——趙老博士當然是把那些貪玩的學生給罵了個透徹。
這也是趙公明為何會失望、作如此感慨的原因了。
陸啟明與諸葛恪在一旁交換過目光,看到對方心中相似的想法,皆忍不住微微一笑——其實他們師兄弟兩個私底下還覺得這樣挺好——閑啊!
趙公明瞧不明白了,疑道:“你們是笑什么啊?”
陸啟明輕咳一聲,道:“我倒覺得這次是先生多慮了。”
趙公明打起了些精神:“怎么說?”
諸葛恪再不動聲色地看了自家師弟一眼,隱去嘴角笑意,藏在寬大袖口中的手同時朝他做了一個“這次你請”的手勢。
陸啟明搖頭一嘆,開口道:“不知先生有沒有注意,有受傷學生的隊伍多由年紀尚小的新生組成,他們本身歷練就少,有此反應實屬常理。但武院高幾屆的學生才是這次的主角,若著重看他們的表現,還是稱得上優秀的。”
經他這么一說,趙公明也回憶起來了,不禁撫掌笑道:“這話有道理。”雖然趙公明仍不明白陸啟明這幾句話與之前那“搖頭一嘆”有何關聯。
諸葛恪在一旁添道:“不僅如此,受救治的新生重復率很高,幾乎都是同一撥人。”
趙公明連連點頭,贊道:“年輕就是好啊!看這記性,比我好多了。咱們繼續走!”說著,他就精神抖擻地站起來,大步向前走去。
陸啟明與諸葛恪才暗松了口氣,相視笑笑,也跟上去。
無怪他們頭疼,著實是趙老先生是個“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性子,不想辦法勸回來,恐怕沒小半個時辰喟嘆得停不下來。這絕對不是第一次,師兄弟兩人已經形成了輪流游說的默契了。
趙公明卻再次停下,回頭笑道:“啟明,你看下邊那幾個——就是你那些小朋友吧?”
此時三人剛行至一處地勢較高的山坡,往下俯瞰,是一片草木蔥翠的和緩谷地。其中能看見五個年輕男女聚在一起,正是顧之揚一行人。
劍訣,霜駐。
顧之揚目光片刻不離碑石,并指為劍在虛空不停比劃著。
他已在此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個時辰,卻進展甚微——這還是他第一次遇上領悟得如此艱難的情況。
拜李滄波為師之后,顧之揚提高的不僅僅是修為,更在于眼界。
顧之揚已經知道這是一種極特殊的“滯敵”之劍。然滯敵之法眾多,大都為重劍,而這“霜駐”的劍勢偏偏主“慢且輕”——完完全全與顧之揚所習慣的快劍重劍相悖。
顯然,這是顧之揚難以領悟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顧之揚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何況碑石上寫得清楚,他們看到的“霜駐”已是簡化版——若是這樣還是不能悟透,那以后更晦澀復雜的劍訣呢?難道要統統放棄嗎?
這絕對不是顧之揚的作風。
與顧之揚一同研讀碑刻的是宋平安。
畢竟是劍訣,不再適合穆昀意這位術修;至于另兩位,就是趙老先生口中“在樹林中談情說愛”的了。只有顧、宋二人需要這劍訣。
但宋平安心中所想卻與顧之揚并不相同。
這里是個山谷,地勢本為周圍最低,更不必說這個劍訣傳承正好雕刻在山谷中央的碑石上——顯眼至此,再加上他們一行五人在這兒杵著,隨著時間的推移,被越來越多的競爭隊伍注意是不可能避免的事。
看到了顧之揚無比鄭重的態度,宋平安也明白這劍訣之珍貴非同小可。可是她本就被這晦澀的碑刻折騰的心身疲累,此時感知著四周密林中急劇增加的嘈雜修行者氣息,不滿心憂慮才怪。
此時她雖如顧之揚一樣眼睛牢牢盯著石碑,可內里的心思早已不知飛往哪里去了。
雪上加霜——有不加掩飾的腳步聲逼近!
宋平安實在忍不住地向來人望去,頓時呆住了,歡呼聲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啟明?!”
武院為名額戰畫出的面積極大——就看陸啟明與他們同處其中、卻直到兩天之后才第一次遇見,自可窺斑知豹。
好不容易相遇,又是相熟的朋友。雖然陸啟明作為評審老師不可以權謀私,但順勢指導一二總是能夠的。
尤其是——這霜駐本就是他自創的劍訣;再好的老師也不可能比他更懂得其中要義。
陸啟明一路走來就在注意著顧之揚比劃的手勢,心知他這次來是來對了。憑陸啟明對劍道的熟悉,根本不必聽言語描述,就能看出顧之揚對“霜駐”的領悟已撞入了一個誤區。
這時顧之揚也將注意力從劍訣中拔了出來,望向陸啟明欣然而笑。他站起身走過去,卻喚了句:“老師。”
他這兩字一出口,頓時讓另幾人不得不咽下了原想的說笑打鬧,也才想起——在當前情境中,陸啟明與他們的關系可不就是”老師“與”被評審的學生“么!
陸啟明也是一怔,壓低聲音微笑道:“不當緊,我一人過來的,趙博士他們在原處等我。”
“就算那樣,這稱呼也是必須的。”顧之揚認真說著,眼中卻也多了些笑意,又道:“再說,既然叫了‘老師’,那下句自然是準備接‘學生要有所請教’。”
此話一出,大家也都相視笑了起來。
其中當屬陸明月笑得最為暢快開懷;只不過他卻是因了陸啟明的那句話。他可是知道與陸啟明同組的另兩尊大神的——當年醫道選修課的時候陸明月不知道多少次被趙公明罵得狗血淋頭,而后又某次武院大型活動時被諸葛恪使喚得精神崩潰——如果能自愿選擇,陸明月是萬萬不愿意見到那兩張臉的。
陸明月在中武罕見的幾次受挫經歷,可都是拜這兩人所賜。
想到這里,陸明月眼睛滴溜溜在四周轉了一圈,心中壞笑道:“難得聚了這么多人,怎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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