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唐蓮率先醒了過來。剛動彈一下,就聽到嘩嘩的水聲,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一個大浴桶里,桶內放滿了清水,水竟然還是溫熱的。
這不是夢,這竟然是真的。
唐蓮驚喜若狂,伸出自己的雙手,非但鐵鏈不見了,就連手腕上的老繭都沒了,皮膚光滑白嫩,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似的。
這不會還是夢吧?
“菲菲!娘!”唐蓮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可緊接著,她就被自己的聲音給嚇一跳,摸了摸自己的嗓子,那種刺痛的干澀感消失了,胸口也不悶了。
是做夢,這肯定是一個夢。呵呵,夢得還挺真實,要是這個夢能一直做下去,永遠也不要醒過來,該有多好?
“阿蓮…阿蓮…”一陣夢囈般的呢喃聲,把唐蓮的目光吸引過去,這時候她才發現,就在自己身后,竟然還放著一只浴桶,一個讓她魂牽夢繞的男人,和她一樣,坐在浴桶里睡著了。
唐蓮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她夢了無數次的男人,唯獨今天最真實。他還是和二十年前一樣,卓爾不凡,唐蓮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卻又不敢碰他,生怕他就像鏡花水月一般,一觸就會消失掉。
“昱哥,昱哥!”
在唐蓮激動的輕聲呼喚聲中,宋昱緩緩睜開眼睛,當他看到那個害他殘廢、不人不鬼的苦熬二十多年的女人,他騰的站起來,想要跨過浴桶,卻因為太著急了,一跤摔倒在地,連浴桶都打翻了。
“阿蓮,真是你嗎?”宋昱激動的上前緊緊抱住唐蓮,她身上的溫度,還有觸手可及的滑嫩肌膚,都帶給他一種似真似幻的感覺。
“我不是在做夢吧?阿蓮,你掐我一下。”
宋昱的話音剛落,唐蓮就主動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手輕撫他的臉頰,顫聲問道:“昱哥,是我害了你,你恨我嗎?”
“盡胡說,我們是夫妻,就應該同甘苦、共患難。”宋昱緊緊握住她的手,生怕她會消失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說道,“為了你,就算是死了,我也絕對不會后悔。阿蓮,我愛你!”
“昱哥!”
感動到落淚的唐蓮,像二十年前一樣,主動吻住他的嘴唇,兩個四十多歲的夫妻,就像分開幾天的新婚燕爾,迫不及待的滾到了床上。
當一切都結束了,倆人并肩躺在床上,聽著彼此的呼吸聲,手竟然還緊緊的握著。
到了這一刻,兩人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現在、過去,到底哪個才是夢?
“篤篤篤!”
唐菲菲在門外敲了敲門:“爸、媽,你們醒了嗎?我給你們送了些吃的,方便進去嗎?”
“等…等一下!”唐蓮驚慌失措的坐起來,左右看了看,發現床邊的桌子上放著兩套衣服,她迅速把衣服抓過來,把男款遞給宋昱,自己把女款迅速穿在身上。
唐菲菲推門而入,面對衣衫不整的父母,她沒有絲毫羞赧,很自然的把托盤放下,過去幫母親把文胸的掛鉤弄好,幫她把連衣裙背后的拉鏈拉上,還從自己的頭發上拿下一根橡皮筋,幫她把散亂的頭發綰了個發髻,用橡皮筋箍在腦后。
雖然,她穿的是唐菲菲的衣服,但母女倆身高差不多,就連罩杯也相差無幾,所以,她穿著也很合身。如果不是腦后的發髻讓她看上去成熟許多,說她是唐菲菲的姐姐也有人相信。
唐菲菲沒說話,幫母親整理好衣服之后,轉過身又幫父親把襯衫扣子系好,又蹲下去,把他的褲腿整理一下,連他前面的拉鏈都幫他拉上了,沒有絲毫扭捏、不好意思。
隨后,她拿起一旁的西裝,宋昱受寵若驚,連忙伸出手,把西裝穿上,任憑女兒擺布。兩口子也沒說話,但視線卻一直落在唐菲菲的身上,誰也不舍的挪開,生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似的。
在幫父母把鞋子穿上之后,唐菲菲后退兩步,張開雙臂,流著淚笑道:“爸、媽,我來接你們回家了。”
唐蓮再也忍不住了,痛哭著抱住女兒,宋昱還有些緊張,可在唐菲菲的注視下,他的眼眶也潮濕了,張開雙臂,把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緊緊抱住。
這個被扔進蛇窟都沒掉一滴眼淚的男人,在這一刻像孩子一樣,哭得稀里嘩啦。
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終于解脫了!
他倆是解脫了,可有人卻掉坑里了。
楚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他就想不明白,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苗王呢?這也太巧了。可事實俱在,他就算想賴都賴不掉,因為他骨子里,同樣流淌著苗疆人的血液。
突然,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楚凡猛地坐起來,低喝一聲:“誰?”
“啊!”進來的還是個女孩,好像被嚇一跳似的,驚呼一聲。
楚凡聽出來,也看清楚了,偷摸溜進他房里的女孩,竟然是紫煙,頓時就有些無奈了:“紫煙,你不睡覺,怎么跑我這兒來了?”
紫煙有些緊張,雙手捏著衣角,囁囁說道:“阿凡哥,我…我一個人害怕。”
確實,讓她一個女孩子,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休息,她怎么可能睡得著?尤其是今天發生了那么多事件,她過了這么久才過來,已經算堅強的了。
楚凡暗嘆一聲,對她招了招手:“過來吧!”
紫煙大喜,連忙跑了過去,可她沒有楚凡的眼力,腳下絆到了凳子,頓時驚呼一聲摔了下去。眼瞅著就要和地面親密接觸了,一條強有力的胳膊突然把她抱住,她就停了下來。
“小心點,至于那么急嗎?”楚凡打趣的笑道。
紫煙臉紅如血,低著頭不敢看楚凡,小聲道:“阿凡哥,你…你能不能放開我?”
“啊?哦!”楚凡連忙把紫煙扶起來,觸電般縮回手,干笑道,“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這事兒鬧的,好像哥們故意摸她的胸似的。可她都要趴地上了,我不這樣抱她,難道要看著她摔倒嗎?
“阿凡哥,你不用說對不起,無論你對我做什么,都是應該的。我都喜歡!”紫煙說完,急急忙忙的跳上床,抓過被子給自己蓋上,背朝著楚凡,好像不敢見人了似的。
讓她一個大姑娘,說出這種羞人的話,可真夠難為她的了。不過,在她的心里,已經把楚凡當成她的男人了,既然是她男人,別說摸兩下了,就算干點別的,她也心甘情愿。
再說了,這么晚來楚凡的房間,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要是平時,楚凡可能真的會忍不住,禽獸一回,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哪還有心情和她風花雪月?
見紫煙在床上躺下,楚凡干脆坐在了地上,叼一根煙,卻沒有點燃。說實話,他對這個什么苗王,一點興趣都沒有,可誰讓他是苗王后裔呢?就連大巫師都預言出來,他是未來的苗王,這事兒還有的緩嗎?
他倒是可以帶著人一走了之,可那樣的話,是又過不了心里那道坎。畢竟,他確確實實是苗王后裔,他有責任讓苗疆百姓過上幸福的生活。
可怎么整呢?
“阿凡哥,你怎么不上床來呀?”紫煙坐了起來,見楚凡嘴里叼著煙,馬上拿出火鐮,點燃了送到他面前,“抽吧,我不介意的。”
楚凡也沒客氣,把煙點燃了深吸一口,慢慢吐出青煙,問道:“紫煙,苗王對于你們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嗎?”
紫煙干脆也下床來,和楚凡并肩坐在一起,說道:“苗王當然重要了,他是我們苗疆的領袖,就像家長一樣。聽父親說,當年老苗王還活著的時候,苗疆百姓是很富足的,各寨子之間親如兄弟,相互謙讓,互幫互助。”
“可自從苗王去世之后,苗疆的大小事務交給了大巫師和幾位長老,可大巫師仗著身份特殊,驕縱跋扈,又因為豢養了鬼蛟,變得越來越殘暴不仁。苗疆在他的帶領下,怎么可能還像以前那樣和睦?”
紫煙說道:“就以我們映月塢為例,因為一塊良田,和附近的蓮花寨爭斗了幾十年,為此還死了十幾個人呢。如果有苗王在,他一定會主持公道,和平解決這件事,而不會任憑兩個寨子血拼下去。”
難怪他們極力要自己來當這個苗王,原來形勢已經緊張到這種地步了。
“別的寨子,也有這種流血事件發生嗎?”
“有,而且還不在少數。”紫煙篤定的說道,“據我所知,幾乎每年都會有人因為寨子之間的糾紛而流血受傷,甚至有人會被活活打死。”
“除此之外,苗疆的醫療條件也不行,尤其是孕婦生孩子,一旦難產,不但孩子保不住,就連大人的性命也很難保證。像我和妹妹這樣的雙胞胎,能活下來的不足十分之一,其中有一半連孕婦都沒能活下來。”
說到這里,紫煙握住楚凡的手,眼中淚水漣漣的看著楚凡,哽咽道:“阿凡哥,你就留下來吧,苗疆百姓真的很需要你。”
楚凡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認真的看著她,說道:“如果我留下來,成為王后的女人會是唐菲菲;而如果我離開苗疆,我會帶上你一起離開。”
“你自己選擇吧,是讓我留下來,還是讓我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