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神何逍,身穿一件紫紅色的睡袍,扶著樓梯把手,一步步從樓上走下來。
此時的何逍,哪還有一點老邁的樣子?他面色紅潤,臉上的皺紋消失了八成,雙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就好像何子雄的大哥,比他也大不了幾歲。
但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卻是何子雄拍馬也趕不上的。在他冷峻的目光注視下,近半何家男女都不自然的垂下頭,不敢與這位老爺子的目光對視,唯獨何冰倩,激動的跑過來,熱淚盈眶的叫了聲爹地,就一頭扎進何逍的懷里。
“乖女兒,爹地沒白疼你。”何逍也頗有感觸,拍了拍何冰倩的肩膀,拉著她的手,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楚凡,你也坐吧。”何逍看向楚凡的時候,眼神終于柔和下來,對楚凡招了招手,面帶笑意。
楚凡救了他的命,他能不感激嗎?而且,在樓上的時候,楚凡就把事情都跟他說了,還有關于賭場的事情,他對楚凡是既感激又欽佩。
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何逍終于覺得自己老了,這天下終究是年輕人的。但何家,卻沒有一個像楚凡這樣,可以撐起一個家族的繼承人。何冰倩可以算半個,卻是個女兒身,何逍活著,她可以風光一陣,一旦何逍去世,她恐怕一分家產都撈不著。
一想到自己竟然中毒,還中蠱,何逍就心如刀絞,他為了何家,為了子孫,賺下偌大的家業,卻被自家人謀害,真是可悲呀。
唉!何逍暗自搖頭嘆息,活著,還不如死了干脆。
“何老先生,您的病痊愈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楚凡看了下手表,對鄭君誠說道:“鄭叔叔,時間不早了,讓您的駕駛員送我回內地吧。”
“好,我也該告辭了。”
鄭君誠明白楚凡話里的意思,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對何逍點點頭:“何老先生,改日我再來登門拜訪,今天就不打擾了。”
“何爺爺再見。”鄭雪琪俏皮的對何逍擺擺手。
何逍終于露出一絲笑容,笑道:“倩倩,替我送送楚凡。琪琪,有時間來看看何爺爺,我還沒教你變魔術呢。呵呵!”
很快,送走了楚凡等人,何冰倩返回別墅,就見眾人都依次坐好,像受審的小學生一樣,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大聲說話。
何逍的幾位夫人也都出來了,分別坐在各自的兒女身邊,臉上看不出喜色,都忐忑不安的看著何逍,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何冰倩的母親也出來了,卻是單獨坐在一旁,見女兒回來,她趕忙對女兒招招手,把女兒叫過去,心里的不安才緩解了一些,卻緊緊抓住女兒的手,說什么也不松開。
“好了,現在家里沒有外人,我宣布一件事情。”何逍如冷電的目光在何家眾人面上掃過,冷哼道,“你們不都想分家產嗎?我今天就給你們分,省的你們惦記。”
“爹地,您病剛好,忙著說這些干什么?”
何冰倩正要阻止,卻被何逍揮斷:“誰也不用勸我,我心里有數。”
“阿雄年紀最大,這些年為了集團出了不少力,他拿15的股份,大家有沒有意見?”何逍冷淡問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沒開口。
何逍點頭道:“好,既然都不說話,我就當你們默認了。我手里一共有何氏集團70的股份,剩下的55,給倩倩5,余下的你們兄妹五個每人10,你們有沒有意見?”
“我沒意見。”何冰倩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股份少而爭執,率先做出表示。
其他人都清楚,除了大哥和小妹之外,他們對公司基本沒啥貢獻。連小妹都只拿5,他們能拿10了,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對于大家的表現,何逍還算滿意,站起來,淡淡說道:“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那就這么定了,叫律師起草股份協議吧。倩倩,帶上你母親,來我房間。”
站在何逍的房間門口,詹妮弗眼眶微紅,遲疑著不想進去,在女兒的強拉硬拽下,才走進房間。這間房,承載了她太多的記憶,有歡樂,但更多的是痛苦。
對于何逍,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愛還是恨,總之,很矛盾。
“倩倩,有沒有怪我,分給你的股份太少了?”何逍端著一杯紅酒,站在窗口,頭也不回的問道。
何冰倩走過去,不由分說的搶過他手里的酒杯,抱著他的胳膊說道:“爹地,我知道你是在保護我,其實,我對錢看得沒有那么重,就算你不給我一點股份,我也餓不死。”
“呵呵,還是我的乖女兒最聰明。”何逍寵溺的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視線落在詹妮弗身上,嘆息道,“你還在怪我?可你知道,我有我的苦衷。”
詹妮弗深吸口氣,把即將掉落的眼淚又收回去,淡淡道:“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回國定居,再也不回來了。”
“媽咪,你要走?”何冰倩大吃一驚,趕忙過去拉著母親坐下,急道,“好端端,為什么要走呢?”
不問還好,她這一問,詹妮弗反倒悲從中來,忍不住失聲啜泣起來。
何逍心也軟了,嘆息一聲:“回去也好,省的在這個家里住得不開心,還整天提心吊膽的。倩倩,一會兒你就送你母親回國,安頓好了再回來。等我有時間了,就過去陪她,當度假了。”
“媽咪,這回你應該滿意了吧?”何冰倩調笑著說道。
詹妮弗破涕為笑,深深的看了何逍一眼,站起身:“你們父女倆說話吧,我回去收拾收拾東西。”
等母親走了之后,何冰倩終于恢復冷靜,問道:“爹地,你還有什么要囑咐的嗎?”
“賣掉你手里5的股份,我再幫你一把,應該能湊夠五十億美金。”何逍沉聲道,“拿到錢之后,你就全力籌備新賭場的事宜,一旦楚凡拿到金賭牌,你就是新賭場的主管。”
“以后,即便是只有25的股份,也比你在何家強百倍。”何逍長嘆一聲,“一旦我死,何家就會徹底成為歷史,爸爸不希望你被何家拖累了。”
“爹地…”
“記住我的話,一定要和楚凡打好關系,他能保你一世平安。”
“爹地,我明白。”何冰倩有種想哭的沖動。
何逍輕輕抱住女兒,輕撫她的秀發,感慨的說道:“如果我何家能出一個楚凡這樣的年輕人該多好?可惜呀,都是一群朽木,不可雕也。”
私人飛機就是快,只用了兩個小時,楚凡就回到廣源市了,在他的指引下,直升機直接在楚凡居住的別墅外緩緩降落。
“是凡少回來了。”耿二驚喜的叫了一聲,迅速從別墅門口的房子里沖了出來,身后跟著耿三,哥倆一樣的體格,像健美先生似的。
楚凡對駕駛員擺擺手,看著直升機升空離去,才笑著捶了耿二一拳:“怎么樣,在這兒住得還習慣嗎?”
“習慣,就是太閑了,又長了幾斤肉。”耿二嘿嘿笑道。
楚凡掃了他身后一眼,問道:“老大和老四呢?去酒吧了?”
“凡少還不知道吧?”耿二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棚戶區拆遷那邊出了點狀況,聽說還死了個人,蘇小姐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急匆匆的趕過去了。大哥和老四怕出現點什么意外,也跟著去了。”
楚凡被嚇一跳,吃驚道:“死人了?趕緊把車開來,我過去看看。”
耿三不敢怠慢,迅速去車庫把車開出來,載著楚凡直奔棚戶區。剛剛聽到楚凡聲音追出來的阿九,對著楚凡的背影直跳腳,不知道咒罵了多少遍,氣鼓鼓的又回去了。
與此同時,棚戶區內,還沒有搬走的那些人家,都聚在一家大門口,這戶人家的房子已經成為了廢墟,旁邊還停著一輛大型鏟車。顯然,就是這輛鏟車把房子給鏟平的。
在鏟車旁邊,唯一的一塊空地上,躺著一個滿頭是血的中年男子,一個中年女人披頭散發,坐在一旁哭天搶地,悲聲震天。
“真是太不像話了,這簡直就是謀殺呀。”
“可不是嗎,真沒想到,川渝集團董事長那么漂亮,卻生了一副蛇蝎心腸,太狠毒了。”
“她這是殺雞給猴看吶,我們要是再不搬,沒準下一個被活埋的就是咱們了。”
“我就不搬,我就不信了,還有沒有王法了?她有錢就了不起呀?有誰不怕死的,跟我去公安局,明天一早去市政府告狀,市政府要是袒護她,咱們就去省里,省里要是還不行,咱們就去京城,就不信她能只手遮天?”
“對,算我一個,我跟你們去,對這種人堅決不能妥協,得讓她給死者賠錢、償命。”
群眾在有心人的煽動下,情緒越來越激動,很快就找來紙和筆,簽字畫押,要聯名上告,為死者伸冤。可就在這時,楚凡終于趕到了。
“凡少,蘇小姐的車子不在,怕是已經離開了。”耿三迅速掏出手機,“我這就打個電話問問。”
他打電話的時候,楚凡已經下車,大步朝哭嚎的死難者家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