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百里,死亡氣息更加濃郁,一汪紫色海洋橫亙于生界與死界之間,蔓延上百里,這里正是傳說中的無盡尸海,海面呈現紫紅色,就像是已經壞死的血液一般,散著濃郁的腥臭味,而海面上則漂流著不計其數的尸骸。
有的尸骸是人族,有的則不是,有長達百丈的巨獸,也有高達百米的半人族,他們的尸骸浸泡在無盡尸海中,成為尸海的一員,每一具尸體周圍都有強烈的殺機涌動,遠遠看去,海上高低起伏不平,天空更是擁有濃密的血氣規則,無法逾越。
“傳說無盡尸海的海水能夠溶化圣體,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女山飄然走了出來,手中出現了一塊血靈晶,輕輕的扔進紫色海水里,頓時“嗤”一聲血靈晶化為氣霧散開了,直接就被蒸。
“果然如此。”她秀眉輕蹙:“我們需要尋找一條船才能進入無盡尸海深處,并且這條船必須能承載無盡尸海的腐蝕力量。”
“嗯,沒錯。”
正在這時,原本平靜的海面上忽地掀起了一重重波瀾,遠方看不透的霧靄之中走出了一個龐然大物,渾身澎湃著強烈的氣息,它似乎是一位遠古巨人,足足有百丈高,在深海中走動,海水也只沒到腰部,每一步走動都掀起了數十丈驚濤駭浪。
“那是…”我和女山站在岸邊,看得目瞪口呆。
巨人越走越近,最終距離我們只有百丈不到的距離,散出濃烈的壓抑感,一雙灰白的眸子看著我們,雙腿遭到了海水的侵蝕,血肉模糊,但渾然無事的樣子。
“他已經死了。”
女山淡淡道:“一具至少中古時代就存在的古尸,由人類駕馭。”
話音未落,巨大古尸的肩膀上就傳來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小丫頭還算是有點見識,居然看出來這是一具古尸。”
我定睛一看,那人長得極為尖嘴猴腮,大約三十歲的年紀,散出太靈境后期的氣息,肉身很弱,但精神力極強,與古尸之間產生著某種維系。
“馭尸族?”
我心頭一顫,馭尸族也屬于魔羅一族的一個分支,擅長駕馭尸骸,甚至能動用一些尸骸生前的力量,就如同眼前這具古尸一樣,能夠在無盡尸海中縱橫,生前至少是一位半圣境強者,否則恐怕早就被無盡尸海腐蝕光了肉身。
“你居然知道本座是馭尸族的人?”
他瞇著眼睛,透著淡淡殺機,道:“小子,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看服飾是中土來的修士,這西境豈是你們想來就來的地方,難道就不擔心與死亡擦肩而過嗎?”
女山道:“這位馭尸族的道友,請問一下,你可知道半個月前有一位名為南月的半圣來過這里,她如今身在何處?”
她的氣息恬靜,十分淡然,似乎根本沒把這個駕馭圣尸的人放在眼里。
“不知道不知道,你們趕快走!”
馭尸族的人顯得有些不耐煩,道:“無盡尸海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再踏入一步,就休怪本座不客氣,要辣手摧花了!”
“你是無盡尸海上的巡弋者?”女山忽地微微一笑。
“沒錯,快滾!”
女山笑意更濃,以傳音的方式對我說道:“小軒,看到沒有,他對我們有極強的殺意,但卻不敢駕馭圣尸登岸與我們一戰,這只能說明死界畏懼生界的規則,恐怕那古尸一旦踏入生界的地盤就會在上界規則中湮滅,我們想要進入無盡尸海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假借這位馭尸族的人了。”
我傳音道:“我的度足夠在一瞬間就近身他,但是不知道能不能一擊之間就制服他,萬一失手,恐怕他駕馭圣尸反撲,就沒有那么好玩了。”
“沒錯。”
女山平靜道:“馭尸族的人狡詐殘忍,哪一個不是留了好幾種逃生的手段,而且我能感應到,這具中古圣尸周圍有十分強大的禁制,你就算是能接近他也會遭到禁制的反撲,這樣,我先出手破了禁制,然后你在瞬間制服他,能做到嗎?”
“可以試試。”
“小軒。”她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道:“一旦踏入無盡尸海,就等于進入了離開了陽間,進入了生死邊界,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你不后悔嗎?”
“你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好,出手!”
驟然間,女山宛若謫仙般踏波而去,氣勢然,渾身都散著仙道氣韻,手掌輕輕張開,霎那間爆出數十道強猛劍意,分別攻向了圣尸的各處穴道,頓時轟鳴聲不絕,一道道湛藍色銘紋被摧毀,馭尸人利用圣尸的力量設下的護身禁制被女山摧毀。
一息之間我就出現在了馭尸人的背后,九重劍罡閃爍,以最強劍道力量揮出了仙骨劍,“咔嚓咔嚓”兩聲就將馭尸人的雙臂齊齊斬斷,鮮血淋漓之時劍刃筆直的抵在了他的眉心,就在他錯愕之間左手連續拍打十多次,將他一身的修為直接暫時鎮封住了。
“別動,否則就死!”我寒聲道。
突變來得太快,馭尸人渾身冒出冷汗,雙臂被斬斷,疼得嗷嗷低吼,一雙血紅色的眸子看著我和女山,道:“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女山微微笑道:“兩個懵懂無知的渡河者罷了。”
我一樣點頭:“用你的古尸帶我們進入無盡尸海深處,去尋找南月半圣的下落吧,否則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摧毀你的肉身,現在,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名鮮于樂,你們到底是誰?”他冷靜了下來,坐在古尸的肩膀上淡淡的看著我們,道:“你斬斷我的雙臂,我根本無法再駕馭古尸了。”
“你以為我們蠢?”
我冷笑一聲,將仙骨劍的劍刃在他頭頂上敲了一下,說:“馭尸族,上古以來就存在的宗門,宗室復姓鮮于,以擅長馭尸而聞名天下,甚至,能夠駕馭圣尸、神尸,你的這具古尸,應該是半圣尸體,馭尸者以精神力、種蠱兩種方式駕馭死尸,我雖然封了你的力量,但卻沒有封你的精神力,你如今依舊能駕馭古尸,別以為那樣說就能騙得了我們。”
“你…你怎么會對我們馭尸族那么熟悉?”
“誰讓你們臭名昭著?”
我目光一瞥,卻現鮮于樂直勾勾的看著我,一雙眸子變得蒼白起來,頓時女山警覺到了什么,一聲嬌喝:“小心他的精神力駕馭!”
腦袋忽地沉重起來,仿佛有一座山岳壓在了靈魂上方,這是一種乎尋常的精神力,遠非平常人能夠相比,鮮于樂居然想通過精神力控制我?
一聲低喝,脖頸間開始龍化,一片片圣潔鱗片蔓延,而真龍的精神力堪稱天下至尊,幾乎瞬間就把這種精神壓迫一掃而光,反倒是震得鮮于樂后退數步,跌坐在地。
“你…你的精神力怎么會如此強大?”他目瞪口呆。
我上前一腳踏在他的胸口,輕輕力,頓時肋骨斷裂的聲音傳來,冷冷道:“再耍花樣,我一定直接鎮殺你。”
“饒了我…饒了我,本座再也不敢了…”鮮于樂慘叫不已,口吐鮮血。
“好了,渡我們過海。”女山道。
“是,仙子…”
鮮于樂喘著粗氣,咬牙切齒的駕馭古尸返回無盡尸海的深處,圣尸雙腿邁動,激蕩著澎湃的浪潮,無盡尸海再度變得不平靜起來。
就在進入無盡尸海百丈深處之后,一股死氣像是風一般吹過,這股風十分奇特,仿佛要將人的靈魂與軀殼分離一般,只是一瞬間,我體內的生者氣息就減弱了至少一半,頓時心頭一沉,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離開生界了,力量受到了少許壓制。
南月是帝國兵部的半圣,實力比起點燃圣墟之火的大賢也不差太多,連她都戰死在這片疆域里了,足可見無盡尸海深處的兇險。
“你到底知不知道南月半圣的下落?”我再次問道。
鮮于樂搖了搖頭:“本座真不知,最近無盡尸海極為不平靜,不但有上界的修士來探查,也有放逐之地的強者出沒,甚至就連一些埋藏在陰靈之地的古神都有蘇醒的跡象,無盡尸海即將生大事,否則本座也不會親自巡弋這一方海域了。”
“你還想欺騙我們?”
女山一雙美眸定定的看著他,道:“你,看著我的眼睛!”
“啊?”
鮮于樂與女山目光交織的一瞬間,忽地整個人都變得呆滯了起來,女山的一雙絕美眸子里閃爍著一縷縷古老的符號,似乎正在使用一種強大幻術,迷惑鮮于樂的心志。
下一刻,鮮于樂的瞳孔放大,變得如癡如醉起來,整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望著天空,陷入了某種幻術境界里。
女山白衣勝雪,手握寶劍,輕聲道:“現在你可以說了,見過南月半圣沒有?”
鮮于樂雙眸茫然,失去了自主意識,道:“見過一次,南月半圣曾經率領一支人類精銳軍隊借助一種法器渡過無盡尸海,在古圣林中與血妖族的人大戰了一場,后來,不敵血妖族,帶著殘余的人馬向南逃逸而去,具體的下落我也不知道,傳說她進入南方的某處之后就隕落了。”
我皺眉道:“古圣林是什么地方?”
“埋葬古代圣者的林地,有許多點燃圣墟之火的古老圣尸,由血妖一族鎮守,為了那些圣尸,我們馭尸族與血妖族幾乎每年都會生戰爭,但不分勝負,我的這具半圣古尸就是從古圣林中奪來的,憑借著他,讓我在族中地位提升了許多。”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女山,道:“我們先去圣尸林,然后向南,循著南月的足跡找過去?”
女山頷:“雖然兇險,但只有這個辦法了,我來控制鮮于樂和他的半圣尸,你用隱身衣隱藏住氣息與身形,這樣最為安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