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昭將信紙交給我:“你自己看。”
紙上寥寥一行字——
“追尋南月蹤跡至西域極荒之無盡尸海,朝廷派往極荒的一支三千人軍隊全軍覆沒,南月半圣也隕落于尸海之中。”
“無盡尸海?”
我緊緊攥了信紙,搜羅腦海中的所學,浮現出一些典籍里關于無盡尸海的記載,那里是極荒、極陰之地,有人曾經說過,在無盡尸海的深處有鬼門關,可以直通傳說中的靈界,將活人變成死人,成為靈界的一員。
靈界,怕是早就有人染指了,放逐之地的勢力。
“師弟。”
林慕昭一雙美眸幽幽的看著我,充滿了擔心,道:“你一直苦苦追尋南月半圣的下落,你跟她到底有什么淵源?”
身在林慕昭的洞府之中,我也沒有顧忌什么,道:“我是步亦軒,我姐步璇音戰死于靈華原,后來聽說南月半圣帶走了我姐的元神碎片返回上界,而南月又是我姐的師尊,所以我懷疑南月半圣可能是想復活我姐,這就是原因。”
“復活…”
林慕昭嬌軀微微一顫,道:“師弟,生死無常,生與死之間隔著一條鴻溝,即便是上界的超凡入圣之人,又有幾個敢提什么復活之事?生與死相距太遠,即便是圣者被殺也只是元神進入陰間,成為陰靈的一員,從沒有復活之說。”
我咬了咬牙:“白鹿宮藏書閣里有一本名為《死生邪說》的古籍,里面記載了一些生死超脫的片段,我記得很清楚,靈界屬于生死的邊界,那里草木叢生,據說在靈界有種能真正起死回生的神藥,我想南月前往無盡尸海也正是為了復活我姐,可惜失敗了。”
“你要去無盡尸海?”
“嗯!”
“不行!”林慕昭十分果決的搖頭:“雖然你已經踏入了太靈境,但無盡尸海是什么地方,就連元靈境、半圣境的強者都在那里隕落,你區區的一個太靈境去了豈不是送死?何況你如今貴為白鹿宮第十位弟子,師尊對你寄予厚望,你如果隕落在無盡尸海,師尊會多失望?”
“師姐,你跟我一起去見一下師尊吧?”我說。
林慕昭咬著紅唇:“好吧,我們這就去見師尊,看看師尊怎么說。”
“嗯。”
白鹿宮宮主大殿,殿內是一片云海,而云海中一座青峰聳立在天地之間,上官紫易就站在青峰之上,閉目領悟天地之道,身周無數繁復的文字匯聚成海,無比圣潔,每一道文字中都蘊藏著極為深奧的劍道真意,對劍修者而言,這些文字簡直都是稀世珍寶,一旦精心觀摩就一定會有所得。
“師尊,我和白師弟過來了。”林慕昭輕聲道。
上官紫易睜開一雙美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似乎早就洞悉了一些東西,目光落在我身上,淡然而柔和,道:“小軒,你來自下界,一直在追尋南月半圣的下落,想必一定是為了你的姐姐步璇音的事情,師尊沒有說錯吧?”
我單膝跪在地上:“師尊明察。”
“慕昭,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她又問道。
林慕昭沉身行禮:“師尊,弟子剛剛得到消息,步璇音的師尊南月率領三千人天心帝國的軍隊進入無盡尸海,但卻全軍覆沒,就連南月半圣自己也隕落了。”
“南月…”
上官紫易輕嘆一聲:“她也算是上界的一位半圣強者,居然也隕落在了那尸積成海的大兇之地了…”
說著,她的一雙美眸變得閃爍起來,看向我,道:“小軒,依照你的意旨,你想前往無盡尸海,尋找步璇音的下落,對嗎?”
“師尊明鑒。”
我輕聲道:“我來自下界,深知上界、放逐之地對下界的輕賤,自我懂事以來,一直是我姐在照顧我,也是她憑著自己的絕世天資撐起了整個龍界的盛世,若是沒有她,龍界早就被放逐之地滅了,若是沒有她,我早就死了,她是我姐,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甘愿冒千難萬險去一趟。”
“嗯。”
上官紫易輕輕頷首:“你這樣做沒有錯,我輩修道之人最忌諱有心魔,如果不能正視你與步璇音之間的因果,她就會成為你的心魔,讓你無法在境界上前行寸步,師尊允準你離開白鹿書院,前往無盡尸海找尋步璇音的下落。”
“師尊!!”
林慕昭急了,咬著紅唇道:“您也知道無盡尸海有多么兇險,小師弟才剛剛步入太靈境不久,他就算是天資再高,難道實力能比得上南月半圣嗎?連南月半圣都隕落了,小師弟一旦去了,恐怕只是有去無回罷了!”
“慕昭,你心境有了波瀾,切記,關心則亂。”上官紫易淡淡道。
林慕昭臉蛋一紅,低頭不語。
上官紫易又看向我,道:“小軒,師尊賜你一件法器,讓你能夠在無盡尸海中得以脫身。”
說著,她的掌心里出現了一件螢光燦燦的黑色緊身衣,不是一般的衣服,銘刻了至少數百道復雜的銘紋,內蘊神圣氣息,一縷縷銘紋養著斗篷上的流線涌動,一眼看去就知道十分不凡。
“這是追風逐電隱身衣,擁有五百道靈紋,一旦激活銘紋,這些靈紋將會全部發生效果,使得你速度上至少能提升一倍之多,同時能激活隱匿銘紋,使得圣者境界之下的強者都無法用天眼洞悉你的存在,你把它穿在八荒麒麟甲下,會有妙用。”
我接過隱身衣,當場換上,頓時直覺一股圣氣包裹在身軀周圍,十分神圣,便再次單膝跪地:“多謝師尊!”
“不用客氣。”
上官紫易一雙美眸帶著淡淡不舍,看著我說道:“小軒,你年紀輕輕就從下界突破人王境來到上界,如今又位列西湖論劍第二名、人王榜第一,更是在短暫的時光里就突破進入了太靈境,你的天資悟性恐怕比慕昭還要高上一籌,足可與天風書院的李清音比肩,你是白鹿書院的未來執掌人選之一,切記,一定要活著回來。”
說著,上官紫易取出一紙金色布帛,咬破食指,將一縷縷文字寫在了布帛之上,頓時布帛吸收了劍圣的圣血,變得超然無比,一縷絕強劍意涌動在其中,她說道:“為師賜你一道劍圣法旨,你在無盡尸海中到了生死關頭再用,這道法旨的力量只能用一次,但卻等于是為師的全力一擊。”
我震撼不已,恭敬的接下了上官紫易賜下的這道法旨,白鹿劍圣的全力一擊,絕對擁有毀天滅地之威,而且這道法旨以上官紫易的圣血書寫而成,更顯得極其珍貴。
收起法旨,我站起身,道:“師尊,既然如此,弟子這就下山了。”
她輕輕點頭。
林慕昭卻道:“師尊,師弟一個人去太過于危險,我愿意陪同前往。”
上官紫易微微一笑:“慕昭,你的小軒師弟心中有一道心結,是他的姐姐步璇音,難道你想也讓小軒變成自己的一道心結嗎?”
“我…我…”林慕昭咬著紅唇。
“小軒一定會平安歸來,而你,這段時間里潛心修煉、挑戰劍閣吧,近一年來,李清音已經拉大了你們之間的差距了,你也要努力,為師會親自指點你的修行。”
“是,師尊。”
林慕昭頗顯無奈。
拜別了諸葛明、白天畫等人,又跟澹臺瑤聊了一會,這才在林慕昭的陪同下下山,下山的路十分熟悉,但這次走卻又有不同的心境,無盡尸海是大兇之地,連半圣境都隕落了,何況是我這個太靈境中期,恐怕進了無盡尸海,能活著回來的幾率不超過三成。
“師姐,謝謝你。”我說。
“謝我什么?”她笑問。
“你明白的。”
“不明白。”她將手臂負于身后,白衣飄飄,此時的白鹿圣女仿佛變成了一個鄰村的少女般,透著別樣韻味,清純可愛。
走了一會,她似乎也沉思了許久,終于開口道:“師弟,步璇音是你的堂姐,對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嗎?讓你寧愿付出生命去尋找她的下落?”
“是。”
我轉身看看她,道:“師姐你不要多想,如果換作是你,我也會那么做。”
她臉蛋浮現紅暈,不知道說什么是好了,過了數十息時間才道:“既然要去無盡尸海,你去見見清音師妹吧?”
“我知道。”
“那么師姐回山了,在白鹿宮等你回來。”
“嗯。”
離開書院,筆直的踏上了白露河,踏上天風書院的所在山脈,由于我身穿一襲銹金的白鹿宮圣宮弟子服飾,以至于并沒有受到什么阻攔,天風書院的外院、內院弟子都投來了羨慕的目光,能進入白鹿宮圣宮的人,無一不是天驕。
越過三重山門,進入一片禁制領域,前方是一座座仙境般的山巒,山峰下有洞府,周圍鳥語花香、靈氣濃郁,這里就是妙一宮,整個天風書院三大圣宮之首,也是李清音潛心修煉的地方。
“站住。”
一個聲音從林子里傳來:“這里是妙一宮,天風書院的神圣之地,豈是你一個白鹿書院弟子想來就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