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輕舟,于昏暗星河穿梭。
輕舟名為“虛天舟”,乃虛靈教教主,接引裴琦琦入教后,親自賜予。
“虛天舟”和碎星古殿的“星舟”齊名,建造不易,只有虛靈教教主的親傳弟子,還有幾位長老,方有資格持有。
“虛天舟”不如星河古艦龐大,從規格來定義,僅是飛行靈器。
可“虛天舟”卻和星河古艦般,能承受外域星河內繁雜之力的滲透,且具備能輕易破開界壁的力量。
和虛靈教的星河古艦相比,“虛天舟”小了百倍不止,只能乘坐五六人左右。
此刻,聶天一行三人,就坐在“虛天舟”內部,朝著天陰星域的死域飛逝。
“瞧不見閃爍的星辰了。”
聶天眺望八方,只覺得整個天陰星域,變得愈發陰暗無關。
先前,他剛入天陰星域不久,還能看到繁星點點,可如今的天陰星域,昏暗至極,再沒有星辰閃亮。
“大尊的氣血,如海般延伸到天陰星域的盡頭,將遙遠星空的顆顆星辰日月光輝,都給遮掩起來。”皇津南哭喪著臉,不住搖頭嘆息,“未曾想到,天陰星域的征伐,會落到如此境地。”
裴琦琦看了他一眼,冷漠道:“你的靈丹,真魂,都受了傷,最好盡快恢復。”
“你不是也一樣?”皇津南反問。
“和你相比,我稍好一點。”裴琦琦孤零零的,坐在“虛天舟”前端,“你我三人,只要實力恢復過來,不糟糕到碰到異族大君,在天陰星域還是能活下去的。”
“我,更要盡快恢復。只要我恢復,能再次動用虛空穿梭,走不出天陰星域,也能在此域別的天地來回穿梭。”
一塊塊暗含空間之力的靈石,從她腳下的“虛天舟”滋生出力量,她已在悄悄吸納力量。
“你的氣血損耗巨大,軀體…受創也頗為嚴重。”聶天猶豫數秒,說道:“這樣,我先幫助你們兩個,將血肉的傷勢處理一下。皇兄,你比較容易治愈,先從你開始。”
話罷,他不由分說地,移步到皇津南背后。
掌心抵在皇津南后腰處,聶天運轉天木重生術,以含有勃勃生機的草木精氣,灌入皇津南的體內。
皇津南非混血者,他的傷勢,乃是裴琦琦動用秘法,從第九域脫離時,于那流光溢彩的空間甬道形成。
以皇津南自身的力量,要恢復肉體的傷勢,只能借助靈丹妙藥,而且會較為緩慢。
但在聶天的天木重生術,在草木精氣的滋潤下,他那皮開肉裂的傷勢,被迅速止住血跡的滲出。
濃郁草木精氣,針線般,于皇津南傷口出飛動著。
不久,皇津南那看著滲人的傷勢,就被治愈大半。
“果然容易的多。”
聶天嘀咕一句,緩緩收手,連生命血氣都未動用。
如皇津南這般,血肉孱弱的正常人族族人,肉體的傷創,確實容易解決。
真正麻煩的,乃是皇津南丹田靈海深處,那枚金色靈丹的裂紋,還有真魂的巨大損耗。
這一切,都是他強行溝通他師傅的神之法相造成。
“多謝了。”皇津南露齒一笑,稍稍有了點精神,“剩下的,我自己來解決。”他取出幾枚香氣撲鼻的丹丸,一股腦塞入口中,并喚出金燦燦的靈石,吸納金銳之力,吞吐煉化。
聶天旋即走向裴琦琦。
裴琦琦突然抬手,“虛天舟”中間一條橫線,驟然閃亮。
就在聶天、裴琦琦,和皇津南之間,一層光幕如珠簾,由那橫線筆直飛出,將皇津南和聶天兩人隔界。
光幕渾濁,空間異力明顯。
隔著那光幕,如隔著一層空間,聶天居然看不到只有幾步遠的皇津南,感應不到皇津南的靈魂和氣血波動。
聶天啞然,不解地看向她。
“我的秘密,只能你知曉,其他人,不能。”裴琦琦淡淡道。
聶天笑了笑,也不在意,移步到裴琦琦背后,伸手按向她微冷的后心,以氣血感應。
“你的傷勢,比皇津南嚴重的多,軀體的筋脈,都變得擁堵不堪。”聶天皺眉,瞇著眼,愈發仔細地感知。
他眸中漸顯驚異。
人體有一條條經絡,有諸多穴竅,他的氣血活動于裴琦琦體內,感覺裴琦琦體內眾多的穴竅,有少部分暗含奇妙,如獨立的空間,穴竅內充斥著眾多空間光刃。
聶天深知,人族中如殷婭楠般的異類,精通體術,會開辟穴竅。
穴竅能容納血肉之力。
裴琦琦的穴竅,只開辟了極少部分,可被開辟的穴竅,都像是自成一方天地,蘊藏著空間光刃,和極為動蕩的空間氣息。
“這,應當是獨特的血脈造就出來的。”聶天心有所感,再次細查,就知道裴琦琦傷勢最為嚴重的,就是那些被開辟的穴竅。
一個個穴竅,獨立的空間,似充斥著裂痕。
裂痕,似乎破壞了穴竅,導致其中的空間光刃無序地飛逝著。
他沉吟半響,就嘗試著,以草木精氣修復。
然而,源自于他草木靈丹的草木精氣,逸入那些裂痕滿滿的穴竅時,像是根本不可兼容,反被那些空間光刃撕成粉碎。
“換一種力方式看看。”
收斂草木精氣,他開始注入他體內,含有生命奧妙的血肉精氣。
血肉精氣,藏于他臟腑、骨骼和筋脈、鮮血,而非丹田。
此刻血肉精氣一入那些穴竅,裴琦琦穴竅內的空間光刃,都變得安撫異常。
血肉精氣不斷注入,含有再造生機生命之力,悄然發揮作用。
裴琦琦一個有了裂痕的穴竅,因生命氣息的涌入,裂痕似被修復抹平,其中洶涌而動,似不受所控的空間光刃,又漸漸變得有秩序了。
“呼…”裴琦琦舒服地,輕輕吐出一口氣,臉上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你的血脈,或許殺傷力不顯,但神妙之處,比起我的空間血脈,毫不遜色。”
沒太久,她的一個穴竅,就恢復正常。
聶天收手。
裴琦琦扭頭,似在以眼神催促他,繼續施法,不要停止生命氣血的灌注。
“我也需要時間恢復。”聶天苦笑,“為了庇護皇津南,我耗去了不少血肉之力。我自身,也以氣血治愈了傷勢,想要一鼓作氣為你將穴竅都給洗滌,還真的沒希望。”
“原來是這樣。”裴琦琦輕輕點頭,低聲說:“又要辛苦你了。”
她突然記得,以前在浮陸的時候,她因吞沒一道含有空間玄奇的氣血,加上連番作戰,導致軀體被反噬。
那次,聶天也是如今日這般,動用其血脈奇妙,為她療傷。
她冰冷的心田,似被溫暖了,就連眼神,都變得柔和許多。
“為你治愈傷勢,從來都不覺辛苦。”聶天在她后側,靜坐下來,心神一動,就從儲物戒內喚出幾具異族尸骨。
一束束猩紅血線,鉆向那些尸骨,他以生命汲取,來抽離尸體內的殘留氣血壯大自身。
生命汲取,他時常動用,但往常都會鬼鬼祟祟,尋找僻靜之地,以免暴露生命血脈的恐怖天賦,惹人注目。
唯有在董麗,還有裴琦琦面前,他才沒太多顧忌。
“難道,在我心中,裴師姐和董麗,一樣重要不成?”聶天忽浮想聯翩,“我的生命血脈,最先知道的人,除了師傅外,就是裴師姐了。就連董麗,都是在后面,才慢慢獲知我另有血脈之妙。”
“裴師姐…”隨著他的思緒變幻,在他臉色,生出各類古怪表情,他自己都沒在意。
轉過身來的裴琦琦,明熠的眼睛,則是始終定格在他閉著眼睛的臉上。
望著那張英俊堅毅的臉,裴琦琦不自禁地想起,她初見聶天的那天。
站在門口,跟著華暮的聶天,當時在她眼中,只是個青澀拘謹的少年,“再也不是少年了,原來,他已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