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你昨天真的在場的話,當時那樣的情況…大概也不至于鬧得那么厲害。”
“有你在,我也會覺得更心安一些。”
電話這頭的林楓突然語氣認真地這樣說了一句。
的確。
昨天在比賽場館內那樣的場合情境下,當矛盾沖突幾乎已經要到一個無可控制的地步的時候,哪怕當時在場的其他LPL三家隊員們,包括史航、荒雪夜歌和拂曉晨星在內,也都輕易無法參與進來。
甚至連田天和李十一,想要勸阻緩和,也有心無力。
但如果是此刻大洋彼岸的那位少女當時在場。
情況,或許真的會很不一樣。
因為當年的決勝Battle雖然的確只有五位隊員,但少女的存在,卻同樣也是那支隊伍毫無爭議的核心成員之一,甚至可以說,在當年的絕大多數時間里,她都在某種程度意義上擔當著“潤滑劑”般的角色。
無論是當初怎樣的大小爭端。
只要有她出面。
三兩句話的工夫,就能輕輕松松地化解調停完畢。
就算是性格最為不服管教的沐秋,每每到了身為戰隊領隊加教練的少女這里,也總會下意識地氣勢就弱上幾分——
毫不夸張地說,對沐秋而言,少女的存在,或許絲毫不比幾位前輩的權威性要來得弱。
所以。
倘若當時的她在場。
那么某人和沐秋之間的那份矛盾沖突,有著極大的可能依舊如同當年一般被化解大半。
哪怕無法完全解決,至少,也能夠在很大程度上起到緩和的效果。
電話那頭,安欣微微頓了頓,隨即笑著回應:
“少拍我馬屁,每次就是到了要幫忙的時候才想起我是吧?”
“再說——”
“就算我不在,但是阿默不也及時趕到了嗎”
電話這頭的林楓聽得下意識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由衷的認同和慶幸神色:
“嗯。”
“幸好,阿默來了。”
雖然沒有特意主動地去細究深想,但從昨天到現在,偶爾不經意的有些時候,林楓也會忍不住有著小小的驚嘆感慨,因為當時那個時間節骨眼,阿默的到來真的無比關鍵、且無比及時。
簡直就像踩著點到的一般。
這其中,著實有著太多太多令人慶幸的運氣成分。
畢竟,這么多年的失聯,偏偏剛好就是在昨天,讓阿默似乎想通了一切、打開了心結,做出了前來魔都的決定。
早一天。
或者晚一天。
大概都不會像昨天那么理想完美。
“大概真的是老天也想要給我一個好好贖罪的機會才對。”
林楓由衷地這樣感嘆一聲。
電話那頭的安欣“嗯”了一下,便像是表示贊同,然而似乎有意無意間,她并沒有打算在這個某人所慶幸的時間“巧合”上、做更多的分析或者評價。
電話的最后,某人向著少女說起昨晚和今天中午的兩頓聚餐。
包括昨晚在夜宵攤上的大醉。
和周默以及沐秋的對話。
總結概括起來,便是雖然依舊留有著一些未能化解的矛盾所帶來的惋惜遺憾,但至少這樣的一個結果,已經足夠讓他滿意而不敢去奢求更多。
“已經很好了。”
電話里的林楓對著安欣認真鄭重地這樣說:
“不只是給了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而且——”
“在這之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真的能夠重新有一天,我們當年的五個人,還可以這樣一起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喝酒。”
是的。
昨晚或者今天中午。
昔日決勝Battle戰隊五人齊聚同一張桌前。
這樣的畫面,足夠讓任何一個經歷過當年那個時代的人們都為之唏噓感嘆。
“少了一個人幫你們拍照呢。”
電話那頭的安欣這樣評價一句。
林楓認同點頭,隨即突然像是想起什么:
“啊對了。”
“說起來,好不容易見到阿默,大家聚在一起,居然忘記說起你的事了——”
也的確是到這會兒某人才有所反應回神。
要知道,對于昔日決勝Battle戰隊來說,少女的存在同樣不容忽視、甚至重要程度不比作為隊員的他們任何一個人要輕。
彼此間的關系,也都無比親近熟稔。
同樣是并肩作戰、朝夕相處過來的伙伴。
但現在一想,從昨晚到今天中午,兩頓聚餐下來,他們的話題中似乎還真的沒提到過和安欣相關的事。
林楓的確是忘記了。
田天和李十一也在內,包括沐秋,畢竟幾人的心思當時更多都放在周默的身上,所以疏忽了其他事還可以理解。
不過對于周默來說,時隔多年才重新與昔日伙伴們相見,怎么也不應該忘了同為當年伙伴的包子才對,至少也該關心問上兩句近況…
“等你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
電話那頭的少女不客氣這么教訓一句,然后才施施然道出真相:
“我和阿默在你們之前就已經聯系過了呢。”
林楓恍然:
“這樣啊——”
“難怪!”
從少女這里得到了答案解釋,某人也便解開疑惑,沒有繼續好奇追問更多的細節,比如少女和阿默之間聯系上的時間、對話的內容…
而安欣同樣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做更多的敘述。
就這樣被輕飄飄般地揭過。
臨掛斷通話前,某人則是不厭其煩地將此前已經無數次提起過的一句話再次重提了一遍:
“還有,別忘了啊。”
“到時候你也得準時回來,我們約好的!”
對于這樣已經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強調提醒,電話那頭的少女則是不耐煩般地回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天天說,啰嗦不啰嗦——”
德國。
潔白的病房內。
午后的陽光從窗外傾灑進來。
坐在床邊的少女放下手機,剛剛最后掛斷通話時雖然明明是不耐煩的語氣,但此刻少女的臉上卻止不住地流露出笑意。
然而。
仿佛是想起什么。
少女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
微微垂首,看著自己那依舊有些不自然病態輕微顫抖的蒼白手掌,少女輕嘆一口氣。
她沒有和某人說更多具體的細節。
好在某人也沒有追問。
因為一旦被追問了,她便不得不再次向對方撒謊。
因為——
她無法告訴某人,所謂那周默的“及時剛好”出現,其實并非偶然湊巧。
同樣,她也無法告訴他。
周默那被解開的心結、與下定的決心,與她有關。
或者說…
與她所告訴周默的某些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