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看著田天,忍不住贊嘆:
“不愧是圓神,心寬體胖啊…換了一般人,總決賽要開始肯定都緊張得不行吧,哪像圓神這么淡定還可以一個人下來吃這么多蛋糕點心——”
田天有些慌張地擺手:“不是不是啊,我也很緊張的…沒有你說得那么厲害。”
而一旁的拂曉辰星則是好奇問了句:“圓神你們kg戰隊其他幾個人呢?怎么就你一個人下來吃點心啊。”
田天摸了摸自己圓乎乎的腦袋,解釋一句:“哦,他們幾個出去逛街了,好像說是要去迪士尼什么的地方玩。”
夜歌眼睛一亮:“對哦,之前我和阿星也說呢,圓神你怎么不跟去?”
田天把自己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得:“不行不行,他們要去坐過山車,我最怕那種東西了。”
說到過山車,田天的一張胖臉上還微微有點發白,似乎是曾經有過經歷、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余悸一般。
空蕩的自助餐廳內,舒緩優雅的音樂還在空氣中繼續縈繞回響,而餐桌前的三人邊吃邊聊,話題就轉回到了即將開始的世界總決賽上。
“怎么說呢…肯定還是有壓力的啊。”
夜歌感慨了一句:“咱們自己在lpl聯賽上打來打去,對手都只局限在國服內部,但現在可是要和世界上其他賽區的那些頂尖戰隊交手過招…四皇七王,聽著是很中二,但這里頭無論是誰,都是相當可怕的強大對手啊——”
拂曉辰星點了點頭:“世界總決賽,本來就沒有弱旅。”
隨即夜歌的目光轉而又落在了田天的身上,笑起來:“我看圓神就沒有那么大壓力了,這會兒還吃點心吃得這么歡。”
拂曉辰星也笑著附和:“是啊,畢竟圓神是從1開始就參加過三屆總決賽的男人,這種場面早就習慣了吧。”
的確,如果要說的話,在座的三人當中,作為電競職業選手資格最老的正是身為“圓神”的田天。
就算是拂曉辰星,那也是從3才進入國服職業圈,4賽季才殺進總決賽,至今算上這次,也不過才兩次總決賽的經驗罷了。
但田天卻是從1賽季開始,除了3賽季無緣總決賽之外參加了整整三次的系列世界總決賽。
算上這次,那就是他第四次站在這個職業電競領域最高規格的賽場上。
這樣的一份資歷,別說是在國服,就算是放眼整個世界的職業電競圈,都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老牌世界級選手了。
然而聽著g戰隊兩人這樣的贊譽,田天卻是漲紅了臉:
“不、不是的,我沒有你們說的那么強的——”
仿佛是最怕被這樣夸獎,卻又嘴笨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田天圓乎乎的大腦袋上幾乎都要著急得冒出汗來 不過好在拂曉辰星和夜歌兩人隨后也沒有再繼續打趣田天,話題轉開,三人又閑聊了一會兒,田天的臉色也才算不再緊張、恢復了正常。
二十分鐘后,拂曉辰星和夜歌兩人餐盤上的點心已經解決干凈,而田天的面前則是還剩著一大堆小山高的點心。
看到面前兩人停下動作,田天茫然抬頭:“你們不吃了嗎?”
夜歌連連擺手:“不行了不行了,再吃就撐了——圓神你這食量我算真心服了!”
拂曉辰星也端著餐盤站起身,對著田天笑道:“那圓神你繼續吧,我和夜歌先閃了啊回頭消化一下還得再開游戲打兩把排位熱熱手呢。”
田天憨憨地點頭:“哦好,那拜拜。”
沖著兩人揮揮手告別,等到看著g戰隊兩人的身影離開,田天才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面前這一大堆尚未解決的點心,發了發呆,又繼續埋頭開吃。
空氣中的舒緩樂曲聲悠悠縈繞,整個自助餐廳內已經沒有幾人了,這樣的氛圍將孤零零一個人在餐桌前吃著點心的田天的身影襯托得愈發孤單。
田天埋頭努力地繼續吃著點心,專心得仿佛眼前就只剩下這堆餐盤而已。
但慢慢地…
他整個人的身子卻仿佛不受控制般地微微發抖起來。
手中的叉子直抖,在餐盤上碰撞出清脆的聲響,牙齒也在咯咯地打顫。
剛剛當著g戰隊拂曉辰星和夜歌的面,他沒有流露出自己真實的心情。
但實際上——
他在緊張,在害怕。
一想到世界總決賽即將開始,他緊張害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叫田天。
他的名字是當初家里那位已經九十高齡的太爺爺親口幫他起的,田是姓氏,而取名為“天”則是田老太爺希望他能夠有天空一般的廣闊心懷和豪氣。
但他的這二十一年人生基本上算是辜負老太爺的希望了。
從小他就這么胖,所以從幼兒園開始一路到初中他都處在被人欺負的環境當中,而且他性格軟弱膽小,被欺負了也不敢抗爭、甚至回了家都不敢和家人告狀。
他唯一的宣泄方式就是吃。
他很喜歡吃東西,只有吃東西的時候才能夠讓他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專心沉浸在食物給他帶來的快樂當中。
所以他也越來越胖 十七歲那年他接觸了英雄聯盟這款游戲,然后從此就一頭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后來從1賽季開始他就成為了職業選手、直到現在的賽季,他在電子競技的領域已經奮斗了整整年。
的確,他參加了四屆的世界總決賽,幾乎是國服職業圈內參加總決賽次數最多的職業選手。
很多人、就像拂曉辰星和夜歌那樣都會認為,現在的他肯定已經對這種賽事習以為常了。
但實際上…
不是這樣的。
幾乎沒有人知道,在參加每一屆的世界總決賽前,他都緊張得幾乎要發抖,晚上的時候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死活睡不好覺,他害怕自己會發揮不好辜負隊友和粉絲的希望,害怕自己到時候在賽場上萬一被對爆了怎么辦。
因為這樣的緊張害怕,他就總是會在比賽開始前,跑到這種餐廳里來一個人點上一大堆的食物埋頭苦吃。
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他心中的緊張和害怕情緒。
這樣的事他也不敢和隊友說、怕隊友擔心,所以總是孤零零一個人地這么做,然而這樣卻又讓他更加地感到孤單和無助。
但其實…
在很久以前,他不是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
當年的他一個人在酒店隔壁的小餐廳里一邊緊張得哆哆嗦嗦、一邊用發抖的手握著叉子準備開吃的時候,一個少年突然也端著個大餐盤哐當一下放在了他的正對面把他嚇了一跳,然后那少年也高高興興地一屁股在他面前坐下:
“哈哈哈哈胖子你也在這兒啊,怎么一個人吃東西都不叫上我!”
“我…我想到明天的比賽,有點緊張。”
“哦,所以吃東西緩解壓力是吧?”少年恍然,哈哈笑:“難怪你這么胖!”
他羞愧低頭:“嗯…”
但隨即他卻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哈哈哈剛好啊我也超緊張的!和你一樣哦我一緊張也喜歡吃東西!”
“誒胖子,以后你要再有這種行動,記得叫上我啊”
他聽得吃驚地抬頭,茫然地看向對面,看到的卻是少年那張陽光燦爛到不行的笑臉:
“一個人吃東西多孤單,兩個人的話就不會了!”
思緒收回。
田天手中握著的叉子頓住了動作,抬起頭呆呆看著面前空蕩無人的座位,然后又低下頭繼續開始拼命地消滅著餐盤中的點心,邊吃邊讓油膩的白色奶油沾滿嘴巴,一邊吃、一邊眼淚和鼻涕都不爭氣地流了出來糊了一臉、肥胖的身軀還在繼續發抖,看上去都顯得無比滑稽可笑卻又令人心酸:
“楓、楓子…”
“你你你現在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