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
公安醫院監道走廊內,管教喊道:“林軍,收拾收拾,準備開庭!”
“報告,收到了。”林軍在監管病房回應了一句。
早晨八點四十分。
管教將林軍帶出監管病房,隨即坐上法警的面包車,抵達了市中級人民法院。
法院是早八點上班,一般第一審開庭都在早上九點左右,而林軍等人的案子,就被安排在第一審。但林軍抵達時,庭審還沒開始,所以,他被暫放在候審室。那里周圍全是鐵欄桿,門口有法警和武警監督,想要跑出去,那簡直沒有任何可能。
剃著光頭,帶著鐐銬,林軍坐在候審室鐵籠子里,面無表 ,一聲不吭。
在公安醫院這段時間,林軍見過太多的人,整天拿著起訴書沖管教問,自己會被判多久。而管教幫他們分析給出答案了以后,這幫人卻像失去記憶了一般,沒多一會,準還會不停的問!
為什么?
因為犯人的心里就是這樣,不到最后判決下達那一刻,他們是無法安心的。整 活在惶恐與猜測當中,期望著,祈禱著,自己會被少判一點!
而林軍呢?
他是不是也有這種惶恐?
答案是,肯定有!
因為再牛b的心理素質,也抵不過等待別人判罰時的煎熬!
曾經光耀一時的劉漢,在已知自己必死時,卻在開庭那一刻還是哭了,有必要嗎?有人說他是懺悔,但此刻的林軍卻能猜出來他當時的心 他需要釋放,因為等待判決的過程,太痛苦了…
“呼呼!”林軍大喘了幾口氣,從衣服兜里掏出皺皺巴巴的煙卷,隨即用火柴點燃。因為號里覺得火機太危險,怕出事兒,所以,一般都用火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咣當!”
就在即將開庭之時,候審房的房門突然被拽開,隨即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林軍一抬頭,對上了慶杰布滿紅血絲的雙眼。
“你怎么進來了?”林軍皺眉問道。
“李英姬他爸找了法院的關系,我過來看看你,哥!”慶杰從號服里面縫的小兜里拿出一根煙卷,隨即叼在嘴上說道:“哥,借個火兒!”
“…!”林軍費力的從凳子上站起,隨即隔著鐵欄桿給慶杰用火柴點燃了煙卷。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狠狠裹了一口煙。
“哥,翻供吧!”慶杰低著頭,突然說道。
“…為什么?”林軍看著慶杰問道。
“我剛才和李英姬,小軍,小崔,商量完了!”慶杰低著腦袋,咬牙說道:“人,是我殺的,三個都是!你在門口,沒有進屋!英姬他們是從犯,只參與了打人!”
林軍明白過來慶杰的意思,隨即嘴角抽動,笑著問道:“b崽子,我用你給我頂缸啊?”
“哥!我他媽沒跟你開玩笑。這么做,案子能拉長一點,我是第一被告,天叔在外面幫你運作,你肯定折不了!最多…蹲一段時間。”慶杰急迫地回道。
“慶杰,你跟我為了啥啊?為了頂缸啊?”林軍有些顫抖,眼圈發紅的問道。
“剛開始,絕對是為了錢!…呵呵,現在也他媽是為了錢…但不絕對,你說呢,哥?”慶杰抬頭看向了林軍。
“…你這…小崽子…
,凈能跟我整事兒。”林軍眼眶含淚,抬起莫名抖動的手臂,從監獄欄桿內摟過慶杰的脖子,隨即指著他的鼻子說道:“哥,不能用你!抽根煙…回去吧!”
“哥,你要沒了,我最少砸個無期!都不在了,咱爹媽誰照顧啊?你要出去,他們能活的 好!無期和死刑,對我來說…沒啥區別!”慶杰摸著腦袋,輕輕說道:“在他媽的云南,我就該死了,但壯壯站在奈何橋上,把路堵住了,沒讓我過去…!”
“慶杰!你就記住一句話,我在外面,能帶你們竄起來,我在里面,就能帶你們走!”林軍停頓一下,隨即忍著眼淚,伸手拍著慶杰肩膀說道:“這段時間,我沒白玩…在這里面,你能過來找我…可以了,知足了…不說了,回去吧。”
“哥!”
“回去吧!”林軍轉過 ,皺眉吼道。
“行了,差不多了,開庭了。”法警推開門,先是小聲喊了一句,隨即拽著慶杰就往外面走。
當你從幼小,走到成熟,并且在這花花世界穿行而過時,你會不由自主得迷戀這里的一切。那種迷戀使你對百年以后的死亡彌漫出恐懼,也使你對 邊的人或物更加的依依不舍。
慶杰已經成熟,不再是那個沖動,喊打喊殺的孩子了。
所以,在找林軍之前,他的猶豫,彷徨,可想而知。
然而諸多往事,宛若電影一般略過。
是為了家庭也好,為了友也罷,總之他來了,那么 感就到了。
林軍低頭在屋內把煙抽完,隨即擦了擦猩紅的眼睛,邁步跟法警走出了鐵籠子。
開庭的場所,并不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沒有碩大的庭審廳,更沒有烏泱泱的觀眾。它就是一間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間,十幾個觀審人的位置,看起來很接地氣,因為這就是中法的基本庭審配備。
林軍掃了一眼,發現自己的親友并沒來到,包括沈曼,張小樂,方圓。他知道,這是天叔沒有告訴他們開庭時間。
審判長一通陳述詞過后,沖林軍問道:“犯罪嫌疑人,依次做一下最后陳述,每人三分鐘時間。”
“我棄權。”林軍低頭回道。
“棄權!”
“棄權!”
劉小軍,李英姬,小崔,慶杰,分別低頭說道。
“好,本庭宣判,全體起立。”審判長喊道。
“呼啦啦!”
李英姬的父母,連同家人,面無表 的站了起來,因為只有他們今天到場了。
四十分鐘以后。
長c某大廈內,一個中年接到電話。
“判決下來了。”
“什么結果?”中年問道。
“林軍判死,另外四個人,兩個死緩,兩個十五年。其中有那個李英姬,他爸找了不少關系。”
“好,我知道了。”中年點頭掛斷了手機,但他剛一抬頭,就看見二黑推門走了進來。
與此同時,融府康年,周天單手插兜走到窗口,手里拿著電話沖劉潤澤說道:“判決剛下,軍兒一審判死。你約一下,我要再見見你爸。”
某農村,一座新墳旁邊,一個中年低頭點了根煙,雙眼看著剛刻的墓碑,隨即沖著后面的人說道:”他不是想報仇嗎?行,我給他一個面對我的機會!…幫我聯系聯系,你那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