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軍離開了老吳的住所以后,出門聯系上了鐘振北。…,
“在哪兒呢?”林軍問道。
“延吉呢。”
“下午沒事兒回來一趟,咱倆嘮嘮。”林軍簡潔的邀請道。
“好!”鐘振北干脆的應了一聲。
“恩,先這樣。”
說完,二人就掛斷了電話。
中午的時候,鐘振北開著crv孤一人奔著琿 趕去,而到目前為止,他依舊在林業局上班。
這其實 奇怪的,因為鐘振北上頭雖然沒人,背后也沒啥依靠,吃飯完全靠自己,但他也不少掙錢,雖然沒個具體數字,但除去花銷,手里二三十萬肯定有。而林業系統的臨時工,一年到頭什么都算上,也就三萬左右的工資。所以,如果是正常人,那肯定就不干了,因為沒啥意思。但他就不一樣,即是自己再累,在不想去,只要手里沒“正事兒”,那他肯定按點上班,不過工作比以前輕松了不少,假期也多了。
人就是這樣,即是表面,在兇,在剛硬,他也有柔軟的一樣,珍惜的一面。
鐘振北知道林軍要跟他說什么,所以,他也不著急,到了琿 以后,他準備先見個同學,因為這個同學在香港幫他代購了一些東西,二人約定好新路商場門口見面。
坐在車里,鐘振北抽著煙,雙眼迷茫且不聚焦的隨處掃視著,可他看著看著,突然發現了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 影,隨即皺起了眉頭。
那個人影穿著藍色工作服,手里拿著一人多高的掃把和鏟子,正在商場側門的夾層里打掃著衛生。
鐘振北一愣,隨即扔掉了煙頭,他看著那個人影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推開車門喊了一句:“蘇馨!”
“唰!”
遠處那個人影聽到聲音,本能的回過了頭,她看見鐘振北頓時也愣住了。
半個小時以后,商場六層一家云南米線的餐廳里。
蘇馨坐在鐘振北對面,尖尖的下巴上蓋著口罩,頭發也有些散亂,她雙目 坦然的看著小北,只是俏臉稍顯疲憊。
鐘振北也在看著蘇馨,他心里極度不好受,就像自己心的東西,被人在地上踩踏過無數腳一樣。那一深藍色的工作服,穿在蘇馨上,讓鐘振北感覺極其不搭。因為在他的印象里,蘇馨應該是出門要化半個小時妝,走到哪兒都干凈利索,穿著打扮時尚,停停走走時,會引來很多男 回頭館看一眼的美麗女孩。
但現在蘇馨的樣子,讓鐘振北瞬間感覺,她好像老了,就跟其他打掃衛生的中年婦女一樣,沒有任何特別。
“你怎么了?”鐘振北十分不解的沖蘇馨問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蘇馨喘息一聲,她扭過頭,向玻璃窗外的高樓大廈望去,沉默半天回道:“文成讓人砍了十幾刀,他疼,偷著扎杜冷丁,上癮了…剛開始還能維持,我倆手里也都有點錢,現在積蓄沒了,文成他哥金文國也進去了,現在…我打點工。”
“你打工?”鐘振北雙眼依舊充斥著濃濃不解,因為他徹底懵了。
曾幾何時,鐘振北和蘇馨也是這樣相對而坐,當時他表白,但蘇馨拒絕了。剛開始他不懂,不明白為啥蘇馨會看上一個混子!后來,他以為自己明白了過來,想通了,可到現在,他再次迷茫,心里無法解釋這種現象!
曾經蘇馨說,男人要讓女人仰視,可如今的金文成已經徹底癱在 上了,說難聽點,那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人,而這種人,又怎么可能讓以前只顧吃喝玩樂的蘇馨仰視呢?
是的,鐘振北想不明白!
“…為啥啊?”鐘振北看著蘇馨,再次問了一句。
“什么為啥?”
“他都這樣了,你…!”鐘振北把話說了一半。
“呵呵。”蘇馨捋著干癟的發梢一笑,隨即著嘴唇回道;“一個破鞋,也了唄!我想過要走,但每次一收拾完東西,我看著文成躺在上,病怏怏,瘦的跟根棍子似的,一口一個媳婦的叫我…我他媽就邁不動步…年些年,文成好的時候,別的女孩買一個貂皮,得墨跡他對象小半年,而我三個貂皮換著穿,手機出新的,我跟他撒個,就能買個頂配的土豪金…算了,人別和命爭!攤上了,就是攤上了!老天爺,給過我幾年好的 子,行了,知足了。”
“…!”鐘振北看著蘇馨,木然無語。
“我上學的時候,我媽抓到我溜冰,她罵我,說我這輩子除了當小姐,啥也干不了!呵呵,當時我也這么以為的,但今天,我自己都沒想到,我能來商場門口打掃衛生!真沒想到…!”蘇馨雙手捂著臉頰,說到這里,大眼睛噼里啪啦的掉著眼淚。
好的。”鐘振北沉默半晌,緩緩點了點頭。
二人總共聊了不到二十分鐘,蘇馨掃了一眼腕上的電子表,堅持要走,因為她就請了二十分鐘的假。
鐘振北沒有挽留,他心中不知道,自己是個啥滋味。
其實,鐘振北心里一直有一個想法,而且這個想法也在潛移默化的激勵著他,改變著他的潛在終有一 ,我開著奔馳,開著寶馬,停在最閃耀燈光下,沖你蘇馨喊一句:“我他媽比金文成強!!你看錯了!”
可到今天,他見完蘇馨知道,這種想法永遠不會實現!
鐘振北 失落,感覺自己好像一拳打空了,敗的徹底,敗的毫無還手之力!
這個外表剛硬的青年,生命中有著諸多遺憾,但惟獨在 上,蘇馨卻留給了他最美好的回憶,哪怕這種回憶,可能僅僅是以單相思告終。
但蘇馨最后的選擇,仿佛又讓他看見,上學時,那個在 場上,邁著大長腿,穿著帆布鞋,與三五女生挎肩,臉上泛起單純笑容的女孩。
商場里。
“蘇馨!”主管經理喊了一聲。
“怎么了?”
“你剛才那個朋友,讓我給你三萬塊錢!”
蘇馨聽到這話呆愣,伸手接過錢,小心翼翼的揣在兜里,回過 ,一邊掃著地,一邊流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