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民跪拜之中飛天而起,穩穩落在龍雀臺上,俯瞰天下山河。
而山河已然劇變,百廢之后是俱興,世界繁華如織,誰也沒想到十年時間,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百姓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大戰之后,更加團結一致,也自然會有這樣的結果。
薛青山三步并兩步連忙跑來,直直跪在了地上,大聲道:“青山見過師尊!”
辜雀回頭,笑道:“既為帝王,就不要行跪拜之禮了。”
薛青山道:“先有師尊再有帝王,天下不足怪我。”
“很好。”
辜雀道:“青山,家如何?”
薛青山道:“家風甚苛,因責任之大,生于皇家,榮華富貴,自然也該有其他桎梏。”
辜雀點頭道:“國如何?”
薛青山道:“無論如何,正在朝著強大的方向而行動。”
“你長大了。”
辜雀笑道:“我也可以徹底省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聽到此話,薛青山眼中頓時蓄滿了淚水,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辜雀道:“昭告天下各界、各朝,十日之后,十年之約到,我將在這龍雀臺上,與各界不朽,論道天下。”
“記錄水晶準備好,覆蓋每個角落,我要每一個人都看到這邊的盛況。”
“我要把大千宇宙,展現在天下人的面前,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枯寂世界處于一個什么樣的定位。”
“是,師尊。”
薛青山激動無比,連忙下去辦事。
卡蘿琳靠了上來,輕輕道:“論道天下,開啟宇宙,沒有天姬可不行,夫君你真不去見見她?”
辜雀苦笑道:“我們的情況你還不知道么?哪里是我不去見她,分明是她不肯見我。”
瑪姬忍不住道:“奇怪了,你們走過了這么多年風風雨雨,歷經磨難終于相認,為什么她連碧云仙子都愿意見,卻不愿意見你。”
辜雀嘆了口氣,道:“她走不出來。”
“什么走不出來?”
辜雀道:“她走不出來往事,總覺得對不起我,無顏面對我。十年了,我去了那么多次,她都不敢面對我......唉,她是在懲罰她自己。”
卡蘿琳眼眶有些紅,拉了拉辜雀的衣袖,低聲道:“夫君,你再去見一見她吧,她心里不好受。”
辜雀嘆聲道:“我何嘗不知,但那戰船它只聽她的,也不聽我的啊!”
“心結?”
瑪姬皺眉道:“當年你在懸空六島復活她,她對你出手,把你打下六島......嗯...你已經釋懷,那么...她的心結要解開,是不是還得有溯雪和媚君她們?畢竟她可不是只對不起你。”
聽到此話,辜雀身影一震,忍不住驚道:“對啊!我怎么沒有想到媚君和溯雪!對,還有輕靈。”
“這樣,卡蘿琳,你帶著媚君她們立刻上戰船,等解決了我再去。”
卡蘿琳白了辜雀一眼,忍不住道:“我倒成了你媒婆了......”
說著話,她已然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而等待終究是不好受的,尤其是這樣的等待,辜雀從未覺得三天有如此漫長。
他枯坐在這里,甚至瑪姬也不愿打擾他。
直到第四日清晨,卡蘿琳才終于回來,道:“可以了。”
辜雀連忙拉住她的手,激動道:“什么可以了?你說清楚點!”
卡蘿琳道:“我帶著媚君、輕靈和溯雪三位妹妹都去了,她們都說了很多,但天姬姐姐都沒有回應。最后媚君發火又把她罵了一頓,說她不提你著想,說她太自私。”
“你封閉自己,事實上并不是在懲罰自己,反而是在逃避錯誤,你懲罰的是夫君。”
卡蘿琳笑道:“這是媚君的原話,最終天姬姐姐才出聲,但也沒說什么,只是傳來嘆息和啜泣,接下來該你了。”
“媚君的脾氣還是那么火爆,不過這次的事兒辦得好,等有機會好好犒勞她!”
辜雀激動地說道,而瑪姬頓時道:“犒勞她?這十年就屬她最纏著你了......”
辜雀干笑了兩聲道:“一起犒勞一起犒勞。”
說著話,他已然按捺不住,直直朝著上古戰船而去。
速度快到極致,十幾個呼吸,他便穩穩落在了戰船之上,看著前方封閉的艙門,他深深吸了口氣,迫使自己的心靜下來。
他此刻的激動,絕不遜色于當年復活冰洛時的激動,他知道,里邊的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自從她恢復了記憶,并重傷沉睡之后,辜雀還沒有見到過她。
他有太多的話想說,他等這一刻已然太久太久。
“冰洛。”
辜雀緩緩喊道,口中干澀無比,只因心頭緊張。
依舊如前面無數次一般,冰洛沒有回應,四下空空蕩蕩,寂靜一片。
辜雀道:“你要關自己一輩子嗎?你打算永遠也不要原諒自己嗎?你不想見到我嗎?”
“我們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我為此也等了數百年,你就忍心讓我再等下去嗎?”
回聲蕩蕩,船艙內部,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啜泣:“夫君......”
聽到此話,辜雀頓時長長出了口氣,嘆聲道:“七日之后,便是天下論道,開啟宇宙之時,我們又要去面對無止境的戰斗了。我很想見你,和你好好相處七日。”
一聲輕響,艙門頓開,內部是無止境的黑暗,數個世界重疊,根本分不清方向。
辜雀輕輕一笑,緩緩閉上了眼,跟隨著靈魂的指引迅速朝前。
很快,他便穩穩停住,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溫暖,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靈魂感受。
睜開了雙眼,四周是寒冷的冰宮,這里竟和神女宮一模一樣。
而前方,一個身穿白衣的身影正站在宮門外,她靜靜看著前方,嫻靜無比。
前方是高聳的雪峰,雪峰之上,一朵朵梅花綻放,美得不可方物。
辜雀的記憶頓時被拉回到兩百多年前,他常與冰洛來看梅花,那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光。
他嘴角已然忍不住笑起,輕輕道:“冰洛。”
冰洛身影一顫,黑發輕輕飄蕩,終于回頭朝辜雀看來。
她已然是淚流滿面,清澈的雙眸中,像是有一個世界一般深邃。
看到這張臉,看到這雙眼眸,那埋葬于心底深處、塵封了無數年的感動,頓時如泉涌一般而出,瘋狂噴涌,如天地在嘶吼,如萬獸在奔騰......
他眼眶頓時紅了起來,想要張口去再喊一次這個名字,卻被某種情緒控制,想要跑過去緊緊抱住她,身體卻重若千鈞。
兩人對視著,默默流著淚,心中都是那一幕幕曾經的感動和這么多年滄海桑田的變幻。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此句感動千古人,而辜雀猶知其痛,只因他們分別已遠不止十年啊!
于是便任憑流水流淌吧,盈眶吧,去灑在地上,結成最美的冰渣吧。
然而風在吹啊,孤寂的身影是如此寒冷,像是有一股力量將兩人漸漸推到了一起,并緊緊相擁。
風雪皆白,天地徹寒,畫面像是靜止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終于分開,對視一眼,同時一笑,緩步走進了冰宮。
“是媚君點醒了我。”
冰洛輕輕道:“她說我這樣做,本質上是以幽閉化解自己心中的痛苦,同時也在懲罰你。”
她回頭看向辜雀,雙手緊緊握著辜雀的手,搖頭道:“夫君我真的好后悔,我為什么那么傻,竟然連你都認不出來。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寧愿不復活也不要傷害你,我......”
辜雀輕輕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夫妻之間,說話哪里能這么見外。我們此刻站在這里,就是命運最好的安排,至于其他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而準備的。”
“這樣也好,天姬也是你,你至少陪我度過了這么多困難,我們也建立了更加深厚的感情。”
冰洛淚光盈盈,道:“可是我的心好痛,我每一次想起,想起你那日的眼神和表情,我都覺得自己罪無可恕。”
辜雀搖頭道:“你錯了,每一個人都會犯錯,而且靈魂的變數又哪里是你可以控制的。這本就是意外,我如果連意外都不能包容你,那我算什么人了?”
“同時,如果你連你自己的意外都不能包容,你對自己也過于苛刻了。”
“而且命運這個東西本就奇妙,哪里又有一帆風順?我蟄伏了十年,也終于悟通了本源之道和五行生克之道,才有了后面的一步步崛起。”
“一切都是相對應的,都是環環緊扣的,一個因果改變,都可能使我們永遠分開。”
“我們既然站在這里了,就應該慶幸,應該抓緊眼前的幸福,去珍惜它,直到永遠。”
“如果一直沉溺于過去的歉疚,只會讓兩個人越走越遠。”
說到這里,他輕輕撫住冰洛的臉,道:“你天資聰慧,當然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對不對?”
冰洛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明白,我聽夫君的。”
辜雀笑道:“你看這多好,我們又能并肩作戰了。”
冰洛連忙搖頭道:“不,我已經封住了我的實力,我不能再動用它了,它曾傷害過你。”
辜雀搖頭一笑,摸了摸她的頭,道:“怎么這一覺睡傻了?如今你都已然記起了往事,找回了真我,這力量只會保護我,不會傷害我的。”
冰洛低頭,又抬起頭來,道:“那我放開?”
“嗯,放開封印吧。”
“好。”
冰洛輕輕應了一聲,長發忽然一動,全身上下涌出一股冠絕古今的恐怖威壓,在剎那間充斥天地,令世界震顫。
“我靠!”
辜雀直接被強絕的力量掀飛開去,連忙祭出銅棺抵擋,而那一股威壓源源不絕,猶如宇宙風暴一般轟然席卷。
驚世之威,神鬼莫測,辜雀忍不住大吼道:“你現在什么境界啊!”
冰洛輕輕道:“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止蒼穹第六重天了。”
超越蒼穹第六重?那到底是第七重還是第八重還是第九重啊?
辜雀心中苦笑,媽的,這次丟人丟大發了,還是不如冰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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