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雪緊緊靠在辜雀懷中,兩人不言不語,心照不宣,靜靜坐了一夜。
東方既白,一抹金色照亮山河,天空明亮,嶄新的一天來臨。
各大天人、神君、神階全力轉移民眾,將其安置在東、南兩方殘破的城池之中,各地物資不停運送,配合以陣法,加之歲月島、原始島、太初島資源供應,總算讓神魔大陸聯軍穩住了陣腳。
所有人都疲倦不堪,包括軍隊和強者,黃銀紗下令全軍休息整頓,把數千萬軍隊分成十二路集團軍,每一個集團軍大約五百萬戰士。
各大集團軍按照計劃,部署在十二個關鍵的戰略地段,隨時準備應對金屬生靈。
果然,四天之后前方強者傳來軍報,金海兩億大軍登陸,一方朝東,一方朝西南,迅速鋪展開來。
“進駐西南之目的,是想要斬斷我東方大軍與西州大軍之聯系,然后配合木海之獸,合擊西州大軍,最后整合整個西、北兩方全力朝東、南而來。”
黃銀紗指著神魔大陸沙盤說完之后,又道:“而往東這一支軍隊,顯然是想要封鎖我人族糧草支援供應。神魔大陸南方多山且干旱,北方多平原且濕潤,尤其是神州、玄州、東州這三州,更是天下糧倉,我大軍八成以上的糧食都來自于這里。”“
“兩邊同時干預,最后形成夾擊,金屬族之心不可謂不毒。”
她冷冷說完后,各朝帝王也面面相覷。
殷子休沉聲道:“金屬族實力詭異莫測,天賦異能神秘,加之刀槍不入,身體強大,與之作戰,我人族大軍毫無勝算。”
“總歸是要摸一摸底的。”
蕭骨沉聲道:“不出三日,它們必然攻到玄州,我請纓作戰,帶著我旗下第七集團軍,前往黑崖山作戰。”
“黑崖山!”
黃銀紗眉頭一皺,連忙看向沙盤,而蕭骨已然開口道:“黑崖山位于玄州楚都往西八千里處,山脈為東西走向,綿延四千多里,中有隧道七條,峽谷三道,乃是金屬族大軍必經之路。它們想要繞過此山,起碼要多走三千多里。”
黃銀紗沉聲道:“隧道破去,峽谷毀掉,只留一條必經之路,然后于峽谷之上伏擊,可借助天險倒是不錯,不過謹記這一丈不能硬打,對方的兵力是你們的十倍。”
蕭骨點頭道:“我有分寸,保存有生力量嘛!”
辜雀忽然插嘴道:“我記得黑崖山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其山漆黑,內部含有豐富的礦藏石油,對吧?”
聽到此話,蕭骨頓時笑了起來,道:“不錯,如果將此山點燃,內部所蘊含的庫礦脈石油恐怕要燃上一千年。”
辜雀道:“到時候請它們喝一壺,但是主旨依舊是,此戰不為勝,只為探。”
“好。”
辜雀和黃銀紗對視一眼,沉聲道:“好吧,即刻帶領地七集團軍趕往黑崖山,我會讓神君基本的高手幫你們行路,爭取兩日之內到達目的地。”
“末將謹遵元帥之命!”
蕭骨抱拳大吼一聲,豁然轉身離去。
而辜雀忍不住道:“西南方向那邊怎么樣了?”
黃銀紗嘆了口氣道:“西州軍隊南下遇到極大阻礙,不得不被迫停止轉移,第四集團軍和第九集團軍已經趕過去支援了,希望暫時遏制住金屬族的步伐,讓西州轉移出來。”
辜雀道:“西南方也就是西州和魔域的交界處,那里山脈佇立,群峰壯闊,要避開金屬族不是難事吧?”
黃銀紗搖頭道:“很難,金屬族有飛行蟲獸,隨時給它們傳遞情報,另外我人族大軍也不敢隨便更換戮仙,深山太不好走,而且太容易迷失方向。”
“意思是我方將有兩股軍隊與之碰撞。”
說到這里,辜雀眉頭皺起,忽然道:“勝算多少?”
黃銀紗道:“蕭骨將軍那邊,或許有三成吧,這邊肯定是很渺茫了。”
辜雀臉色陰沉無比,這個勝算實在太低了,但是卻又不得不打,否則西州被分割蠶食,一切恐怕無力回天。
金屬族,金屬族的確是一個完美的種族,它們由金屬液體凝聚而成,就算被斬得稀爛也能愈合,這些普通的士兵怎么跟它們打?
金屬液體的身體,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啊!
他眉頭緊皺,卻始終想不出一個辦法來,它們怕火,怕雷,但神階以上不能直接出手的話,根本無法召集大量的雷或者火去消滅如此多的金屬族。..
用無盡之瓶裝一海巖漿?也不行,這樣無疑破壞規則啊!
太傷腦筋,辜雀攥緊了拳頭,慨然道:“看吧!看看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巧婦難做無米之炊,這一戰實在太難辦,黃銀紗似乎也無能為力。
他深深吸了口氣,身影一縱,直接朝西南方向而去,他要親眼看看這邊的戰場到底是什么情況!
極速而動,跨越重重空間,很快他便看到了正在跋涉的人族大軍,第四集團軍和第九集團軍足足千萬人,這幾乎相當于一朝之力了啊!
他們看起來精神狀態十足,眼中甚至有著興奮之色,或許是因為五行之海已滅三海,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吧。
這些全副武裝的男兒有老有小,來自于天下各州,但卻眾志成城,毫無間隙,親如兄弟。
辜雀頓時便看到了一馬當先的冷缺,他是第四集團軍的總司令,也是此次行動的主導者,這廝肩上的擔子也很重啊!
他極速飛去,穩穩落在冷缺的身旁,而四周之人已然驚呼出聲。
“元帥!是元帥!”
“吾等參見元帥!”
冷缺反應過來,連忙抱拳半跪道:“末將冷缺,拜見聯軍大元帥。”
“客氣什么啊,這么多年朋友了。”
辜雀擺了擺手,笑道:“這一戰艱難啊,你做好準備了?”
冷缺干笑一聲,道:“軍人嘛,死在戰場上是最正經的歸宿,我浪了那么多年,難得有歸宿啊!”
說起浪這個字,辜雀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嘿,當年神都天牢絕獄之中,你可是連守衛都不想提及的存在啊!”
“哈哈哈哈!”
冷缺大笑出聲道:“那有怎么樣?還不是被軒轅闊關了好幾十年,要不是你小子突然進來,我恐怕唯有在里面了此殘生了。”
說到這里,他又嘆道:“一生漂泊,連自己是哪一州人都不知道,出獄之后也不知道去哪里,后來被你小子擺了一道,才認識銀紗。也好,成家了,也有了兒女,我冷缺也有家了,想想這么多年,如夢如幻啊!”
辜雀道:“還是老子給你做的媒人,結果喜酒都沒喝成。”
冷缺笑道:“那有什么辦法?你為了韓家長女直面天下,之后直接消失,誰找得到你啊!不過喜酒沒喝成,長輩還是要當的,尋兒,過來!”
話音傳出,一個身穿金色戰家的小將器宇軒昂,大步走來,半跪而下,抱拳道:“末將見過元帥,見過總司令。”
辜雀一笑,不禁道:“軍隊之中行軍禮,不錯。”
冷缺臉色頗為得意,道:“老子從小管得嚴,這小子也不敢調皮,當然了,他娘管他更嚴,這小子還是和我最親近。”
“時光如梭啊!你的兒子都這么大了。”
冷缺沉聲道:“尋兒,還不拜見你辜雀叔叔,愣著干什么!”
冷尋一呆,又連忙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大聲道:“冷尋見過辜雀叔叔。”
“哈哈!”
辜雀大笑道:“冷兄,你這是套路我啊!”
冷缺搖頭不語,而辜雀則是一嘆,右手一伸,隔空將其抬起,道:“頭也磕了,叔叔也叫了,不給見面禮說不過去。”
他右手一揮,一套血紅的戰甲已然懸在空中,其上燃燒著熊熊火焰,散發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氣勢。
冷缺已然驚呼道:“朱雀羽衣!”
朱雀羽衣對于黃州的意義實在太大,無數名將的畢生愿望便是能穿著它上戰場殺敵,但這個東西辜雀已然用不著了。
冷尋作為一個黃州國戚,當然不會不知道朱雀羽衣的意義,他已然激動的全身顫抖,連忙接過來,大聲道:“多謝!多謝叔叔!”
“哈哈哈!”
冷缺不禁道:“夠大方!夠義氣!這次老子賺到了!”
辜雀搖頭一笑,道:“怎么取名為‘尋’?”
聽到這句話,冷缺沉默了很久,才慨然道:“我冷缺自幼無父無母,浪跡神都,幸得師尊收留,學得一聲本領。長大了,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姓不姓冷,也想回到雙親是否健在,當初又為何拋棄自己。”
他搖頭嘆道:“只是本事雖然有了,但找遍天下都打探不到一點消息,心灰意冷之下回到神都,還被一群王八蛋嘲笑說老子是雜種,一口氣殺了十三個神族嫡系,最后被軒轅闊關了起來。”
“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放不下這件事,只能寄希望于兒女子嗣,讓他們接著找吧。”
辜雀點了點頭,忽然道:“有一個問題,我當初在獄中就想問你,但是不敢開口。”
“什么問題?”
辜雀道:“屠殺神族十三位嫡系,為什么軒轅闊不殺你?”
聽到此話,冷缺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