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那個小村被大火吞噬的隔天,妻子半夜回到家里,在推門進來,見到自己的一瞬,自己在她眼里,看到一閃即逝的不安與困惑,但很快就被“滿不在乎”給取代,一手插著腰,皺眉說話。
“…我還以為你聽懂了話,一時三刻不會回來…算了,你在也好,我家有些事要你去做,你等一下就負責先把那些妖魔掃掉吧。”
“嗯,這問題我們稍后再談,先吃飯吧。”
自己將準備好的飯菜,從后廚的爐子與蒸籠中取出,當這些菜肴在桌上泛著香氣,妻子的目光,看來是非常驚異的。
“你…你居然還會做飯?”朱樂樂饒有興味道:“從來沒看你做飯過。”
“夫人說笑了,我出身鄙賤,做飯什么的,是自食其力的一環,那是自小便會的,不過…那并不是當下的重點。”
替她盛了一碗米飯,自己誠懇道歉,“之前的事情,都是為夫不好。我文化不高,一心練刀,不通風雅,魯鈍不堪,有些簡單的事情,直到這幾日才想明白。”
“哦?”少婦側頭不解,冷笑看來,似乎想搞懂丈夫究竟想明白了什么?
“我不該干涉你的自由,不該搞錯你我的定位,更不該妨礙你的夢想…之前真是對不起了。”
深深一禮,自己誠懇道:“既為夫妻,就該攜手共進,各有所得,多虧夫人與岳家,我得償心愿,便不該攔著你追求幸福…幸好,如今我已醒悟過來,后頭必將洗心革面,希望夫人能夠原諒,以后好好過下去。”
聽了自己的獨白,妻子驚詫一瞬,接著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翻起白眼,嬌笑道:“這么簡單的事情,你怎么那么遲才明白?真是無語了!也是我倒霉,嫁了你這么一個傻子。不過…也罷,既然明白了,后頭大家也不用彼此為難,好好過日子吧!”
自己微笑著點頭,不再多言,捧起飯碗,開始進餐。
碗內的新米潔白圓潤,粒粒飽滿,松軟彈牙,是一等一的好米,吃起來格外香甜,燉菜與紅燒肉條,火候恰到好處,肉香滿溢,誘人欲滴。
妻子似乎是對這些菜的水準格外滿意,又許或是釋下了心頭重負,為了今后可以自由自在,胃口大開,同樣吃得津津有味。
妻子并不重口腹之欲,平日的飯量也一向不大,往往幾口就飽,至少與自己共餐時向來如是,現今想來,很可能是不愿與自己共處的煩躁表現,不過…這次卻發生了改變,她吃了滿滿一碗后,又添了大半碗米飯,將面前的菜色一掃而空,才心滿意足,放下飯碗。
“好手藝!看不出來,你比我們家廚子行多了,有這樣的能耐,干什么不好?跑去打打殺殺的,真是不知長進…”
往常妻子用罷飯菜,通常會提前退席,不愿意多待,這一次心情愉悅,卻雙肘架在桌上,托著下巴,用好奇玩味的眼神看過來,不時投來幾個如絲媚眼。
見狀,自己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專心吃飯,對妻子的動作視若無睹,她也不甚在意,兩人這樣待了一會,她突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什么聲音?廚房里有什么嗎?”
后廚突然傳出幾下輕微的聲響,在這個只有自己吞咽聲音的廳堂,顯得格外不諧,妻子皺起眉頭,查覺到不妥,問道:“該不是你在廚房里藏了什么吧?一只雞?哈哈,你該不會藏了女人,想要向我示威吧?”
妻子的猜測,自己充耳不聞,繼續咀嚼飯菜,專注得不像是在進餐,倒像是在進行儀式,作著某種高度虔誠的膜拜。
連著幾聲呼喚,都沒能使喚得動丈夫,朱樂樂露出不悅的表情,自行起身,往后廚走去,口中猶自唸叨,“真藏著女人我也不怕,但我話先說在前頭,朱家是名門望族,我可不能讓你帶娼妓回來胡鬧,如果讓我搜到什么女子,我就把她…”
話戛然而止,后廚之中,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朱樂樂頓時眉頭皺起,驚疑不定,只是不愿被廳堂里的丈夫看輕,強忍著沒有出聲,再往前走了兩步。
轉過身,朝著血腥氣味的源頭看去,朱樂樂的身子一下僵住,表情凝固,跟著轉為極度的驚慌,驚叫起來。
一具赤條條的軀體,橫在地上,是一名年輕男子,鮮血橫流,氣息微弱,雖然還活著,卻動彈不得,只能發出輕微的吸氣聲,和…近似的詭異聲音。
透過不斷張合的雙唇,可以看見舌頭只余一點點,臂膀和腿上的血肉,被大塊大塊地剮去,露出底下的蒼白骨骼;胸腹的皮肉也整個被剃去,剩下少許滴血肉渣,黏附在白森森的肋骨上,連內里的腑臟都缺了不少,僅余少數殘塊,有氣無力地蠕動…
男子面容扭曲,被鮮血周覆,朱樂樂依稀可以認出,這正是她愛戀歡好的情郎。
被剮去大半血肉,割去舌頭,截斷聲帶,卻依舊留了性命的青年,似乎剛剛才勉強醒來,在極度痛苦下,處于瘋狂的邊緣,看到進來的情人,一下瞪大眼睛,張口想要叫些什么,口中荷荷有聲,發不出太大的聲音,似乎在拚命掙扎,卻不過讓那副骨頭架子略微搖晃了幾下…
面對地上近乎被凌遲分解的情人,朱樂樂一邊尖叫,一邊后退。
嚇到她的,不只是情人的慘狀,更是從地上,一路綿延到料理臺上的大片血跡!
那么鉅量的血痕,幾乎整個被血覆蓋的流理臺與灶,只要稍微有點想像力,任何人都能輕易得出相同結論,曉得那些被剮、剃下來,消失不見的血肉去哪了,也曉得…桌上那些菜,是用什么材料作的!
“啊!!!!!!!!!!!!”
似乎進入一場噩夢,朱樂樂拚命掙扎,想要離開,卻撞上一堵厚實的墻壁,被阻住了去路。
終于放下飯碗的丈夫,無聲無息進來廚房,擋住了妻子的前路,面上的微笑,仍是那么一派溫和老實,不含半分惡意,用堅實胸膛充當妻子的后盾,將她不住顫抖的嬌軀摟入懷中,一只手環抱住她,一只手輕撫她的面頰。
“不要怕,一切有我呢!沒事的,沒事的。沒事了,樂樂。”
輕柔的聲音,仿佛要喚醒噩夢中的妻子,安撫受驚的她,朱樂樂卻愈發癲狂,聲嘶力竭,用盡每一分力量發狂叫喊,拼命扭動身軀,想擺脫箍住她的臂膀。
掙扎堪稱激烈,但實力差距擺在那里,甚至沒用到地階之力,她的反抗便已潰不成軍,只有那平和敦厚的聲音,仍繼續在耳邊響起。
“別怕,別怕!過去都是我做錯了,是我沒有好好的引導你,樂樂你聽我說說,說完就好了。往后我們就可以一起,把日子好好過下去了。”
溫柔細語,柔情百轉,朱樂樂越持續沉浸在恐怖之中,擺脫不了,放聲尖叫,整個身子都軟了下去,宛若無骨,丈夫一松開臂膀,她便沒了支撐,一下癱坐在地。
“其實,我設好隔音結界了,外頭聽不見你的聲音…啊,別誤會,我并不是覺得這有什么羞恥,或是不好意思的,只不過,希望能與你好好談談,不想被干擾而已。”
輕聲說著,自己伸出手抓住妻子的腳踝,略微用力,將正竭力爬向門外的她,拽了回來,一身華麗衣物如同抹地的破布,在地上拉出長長的血條印,直入廚房的深處…
在那里,夫妻兩人,進行了平和而有效的溝通,不久之后,自己扶著終于從噩夢中清醒的妻子,出了后廚,回到餐桌,對面坐下。
再替妻子盛上一碗飯,又將自己這邊的菜肴推到中間,打量她纖細身板的目光,極盡溫柔,輕聲笑道。
“來,繼續吃飯!樂樂你得多吃一點,平時吃的這么少,怎么行?”
剛剛從噩夢驚醒,朱樂樂依舊不住顫抖,胸前腹部的衣物,剛剛在地上沾染了不少血污,兩袖和背后原本還算干凈,此時卻從內向外滲出血跡。
最開始,這點出血并不引人注目,面積卻迅速擴大,沾顯在月白色的布料上,打濕了衣衫,猶如一朵朵盛開的紅花。
顫抖著接過丈夫遞去的飯碗,朱樂樂似乎終于平靜下來,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向夫君道歉。
“我…我錯了,都是我錯了…我真的都明白了…以、以前確實是我不好,沒把這個家放在心上。以后…我一定改…嗚嗚…從此,我會溫良賢惠,謹守婦…嗚嗚…婦道,作司徒家的好媳婦,不會再給夫君丟臉…”
眼中全是恐慌,身體輕微顫栗,隨著動作,兩袖衣物碰到底下血肉,朱樂樂猛地一顫,因為痛楚而冒出冷汗。
傷口持續出血,衣物上的血色鮮花愈發盛艷,朱樂樂面上閃過痛楚,卻又畏懼地擠出笑臉,還不敢讓淚水滴落下來,整個注意力,都只盯著自己碗旁邊的三塊東西。
那是…三張巴掌大小的事物,薄如蟬翼,光潔透明,還帶著肌膚的紋路,沒有沾染半點血跡,也沒有多余的血肉,精美得仿佛藝術創作…
三塊新剝下來的美女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