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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立志

  小白卻搖手道“別說我們啊,那時候我可還沒來到冥府,甚至還沒出生,這鍋我不背,總之,在那場劫難后,冥府成為諸天掌握輪回的唯一窗口,府內的六道輪回臺忽然顯化,大批鬼界亡魂也開始涌向冥府。”

  溫去病聞言皺眉道“前任冥皇可以不接這口鍋啊,這樣聽起來,冥府原本的意義只是個監獄,關押什么東西用的,龍皇的天職不過是牢頭,又不是救世主,何必要干起這份工作祂沒想過這等于是和天道對著干嗎”

  “天曉得,搞不好祂就是想和天道對著干也未可知,又或者,是當了萬古牢頭無聊到想死,就會想嘗試一下忙的感覺又或者,天道留下一線生機,就順便給祂加了一些職責”

  小白聳肩道“我無從理解祂的想法,但在冥府的輪回通道開始運作之時,天帝、三清、妖皇、燃燈,四界之主曾一起抵達冥府,開過一場密會,內容我是不知道啦,可在那之后,輪回的限制就多了許多,所有想要入輪回通道的,必須要先受刑洗罪,還要抹去前世記憶,不準帶著記憶轉世從此,奠下了冥府掌控輪回,送亡者往生的萬世格局。”

  也因為從此有了輪回這個希望,原本一片荒蕪的冥土,生出一個又一個的鬼族猛人,尋覓一切可能存在的靈地,將之占據后,溫養開發,一步步擴增成領地,收容萬鬼,而散落冥土的億萬鬼物得以避入靈地,棲息續存,不用再浪跡于冥土,在萬古不息的(陰陰)風吹拂下,迅速魂飛魄散。

  諸天萬界,就這么一步步走到今(日rì)的格局。

  溫去病想了想,訝異道“這些事(情qíng),你之前都不知道嗎”

  小白嘆道“這種事涉及諸天隱密,又是天道所忌,沒那么容易聽到八卦的,我懷疑除開幾位永恒,再沒誰清楚了,我也是(身shēn)成冥皇,結合冥府之后,才讀取到冥府保存的這段記憶”

  “那你接下來又怎么打算替前任冥皇直接甩了這口鍋從此之后,冥府大門深鎖,再不負責處理輪回事務,只是專心鎮壓天道(禁jìn)忌但餓鬼好像都被滅光了,你不就沒事干還是說天道過段時間會給你丟點東西來”

  溫去病一頓,會意道“所以你關起大門,其實是想試探天道反應”

  小白哂道“最起碼,到現在也沒一道雷打下來啊,如果判定我玩忽職守,難道不是應該直接一道天雷落我頭上,給個警示又或者遭到大道反噬之類的”

  兩邊一問一答,語氣都是輕挑,渾然沒把這件關乎鬼界萬靈的大事正經看待,兩人自己無感,妃月淚在一旁,卻聽得陣陣心驚。

  最開始,妃月淚很想開口詢問,為什么莫名其妙要說起萬古之前,根本無人知曉的古事,難道有什么寓意嗎可聽到后來,小白似乎有意讓輪回就此斷絕,不由大急。

溫去病根本就沒死過,小白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鬼物,他們兩個根本不可能理解,輪回往生對于所有鬼物而言,究竟是怎樣的意義所有的生命體存在于世,都會有延續生存的本能,表現在具體的行為上,就是求生避死、繁衍生殖,而絕大部分的鬼物無能于后者,就對前者加倍在意,不曉得有多少鬼物,作盡扭曲變態的一切,就只是為了能夠不魂飛魄散,徹底消亡,可以說  冥府輪回,是對所有鬼物的最后救贖,哪怕這不是天道原意,也不為天道所喜。

  “萬萬不可”妃月淚(情qíng)急之下開口搶道“輪回是所有鬼物的最后希望,如果輪回徹底斷絕,滅了它們所有的希望,它們肯定會徹底失控,流禍諸天,拉著所有的生者同墜冥土,不(允yǔn)許世上再有生死之別。”

  “這話說的有點道理。”小白壞笑道“但小姑娘妳之前也親眼看到了,先前的冥府早就已經不堪負荷,排隊、等待的,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而且這個積壓只會越來越多,不會緩解,根本就是一個運作不下去的機制,前任冥皇被((逼逼)逼)的走上逆天之路,妳還要我再撐下去這難道不是強鬼所難,逆天行事嗎”

妃月淚真心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來和永恒者頂嘴,但事已至此,這就是自己必須以命相爭,寸步不能相讓的地方  “前輩,請恕我無禮,但我認為,既然鬼物的存在,本來就是逆天之行,橫豎不容于天,怎么作都是錯的,那想要爭取存續空間,只能勇于逆行,與天爭命”

  妃月淚的聲音,溫柔卻異常堅定,面對永恒者的威壓,沒有一絲動搖,就連溫去病也不(禁jìn)為之動容。

  “我也希望,鬼族能夠和其他各界保持和平共處,沒有一點爭端,但這首先必須各界成全,給我們一條路走,若否我鬼族也不是任天宰割,可以給誰隨隨便便欺負的。”

  握著拳頭,妃月淚毅然道“這條路,萬古之前,酆都鬼君就已經走過,如果天意無(情qíng),一定要絕我鬼族生路,那我們也不畏懼再走第二次,向天爭命”

  妃月淚在小白面前據理而爭,小白、溫去病兩人笑笑不說話,看似半點都不在乎,像是大人面對小孩子要糖一樣,實則兩人心里誰也不敢大意。

溫去病曾遇見過某個未來,在那個未來里面,妃月淚成為鬼族君主,疑似(身shēn)證永恒,而如今的它,不僅因緣巧合,成為鬼族愿力之主,更獲得鬼君旗的認可,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只要不再出什么岔子,未來萬古保底,永恒可期這樣的它,不管說什么話,誰敢說是沒有分量  小白笑道“以前的時候,我一直覺得酆都鬼君就是個無腦中二,整(日rì)在那里怨天怨地怨一切,覺得整個社會都對它不公的邊緣型人格,現在倒是有點感覺了,它怨得那么厲害,是因為一早就清楚意識到根本的矛盾,天道確實壓根就沒給它路走,然而它看得清楚,去撞上了奇點,被萬古鎮壓,剩下的鬼物重新化為一盤散沙,而如今它的繼承者終于出現了啊。”

  妃月淚聞言妙目睜大,剛才自己不過出于義憤,覺得此事非爭不可,才勇于面對冥皇,忽然聽見這么一句評語,將自己與酆都鬼君并列,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前輩,你說笑了,我向來知分寸,沒什么野心的。”妃月淚赧然道“末學后輩,如何能與昔(日rì)鬼君相比這實在太折煞我了。”

  “是嗎但妳如果不成鬼君,又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小白笑得不懷好意,“那如果我說,小小女鬼,根本沒資格和我要求什么,讓妳立刻滾出去,輪回通道我高興開就開,不高興開就關了,妳又要怎么說”

  “我”

  不是單單隨口說話而已,隨著不懷好意的話語,一起涌來的還有永恒者的無上威壓。面對小白迫散出來的冥皇威懾,妃月淚一時間有如重山壓頂,光是能撐著不暈,就已經異常吃力,腳下更是發虛,仿佛隨時都會七魄散離,當場失去意識。

  溫去病見狀忍不住眉頭一皺,跨前半步,想要為妃月淚遮擋,但腳步才跨出,似乎想起了什么,終究沒有出手,讓妃月淚獨自承受。

  有時候,不表態,也是一種表態。

  看見了溫去病的動作,妃月淚卻如蒙激勵,硬著承受住永恒者的重壓,還往前跨了一步,周(身shēn)愿力之流涌動,雖然在冥皇威壓之下,不少愿力被壓制、消耗掉,可隨著妃月淚腳步邁前,涌來的愿力之流如遭洗煉,益發凝實,抗拒著冥皇的威壓,庇護愿力之主,滔滔洪流,不住提升了力量。

  “我并不是獨自一個在這里的。”妃月淚站定腳步,像一顆逆流頑石,直直看著眼前的小白,“我能站在這里,是所有鬼物意志的具現,我相信,此刻的我,代表著鬼界眾生,如果前輩認為有需要,我唯有引領它們,親開通往輪回的大門”

換言之,這等若是攻打冥府的挑戰宣言  這是昔(日rì)的酆都鬼君,不都曾做過的事(情qíng)

如果鬼族真的如此行事,諸天絕不會袖手旁觀,這很可能是一場與各界同時開戰的戰爭  小白卻渾然不當回事,笑道“區區大能,狗(屁pì)不是,只這樣也想和冥皇叫板冥府的存在,很可能根本就不是管理輪回通道,而是封鎖,這是天意,妳一個小大能,也敢放肆”

  “天意渺渺,相互沖突,誰也不敢說真正的天意到底是什么,誰又能真正代表了蒼天意志”

  妃月淚一步不讓,堅定道“如果天意真的不肯給鬼族一條路走,這個天意也沒什么值得尊重的了,我們不只要違逆,更要從祂的臉上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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