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忽然遭暗算而消失,冥皇遺物下落不明,固然驚動各方,但并不是什么人都把注意力放這邊,龍仙兒就正為了自己的處境,險象環生。
冥皇超脫失敗,作為替身的龍仙兒,立刻遭到反噬而重傷,加諸本身神魂已損,當真是內憂外患,命懸一線,本來應該要立刻覓地療傷,可褒麗妲卻不會給她這樣的余裕,直接就舍開其他,追殺過來。
之前有光繭庇護,冥皇力量加身,還可以抗衡褒麗妲,但現在傷疲交煎,對上褒麗妲,就是險象環生,被她找到后交手短短幾招,便被打得潰不成軍,在她爪下,身上多處血痕,皮肉猙獰。
“賤婦!妳之前不是很囂張嗎?不是一向都自居正義,高高在上,負責賞善罰惡嗎?”褒麗妲一爪橫揮,“我要摧毀妳最重視的世界,屠盡妳的同胞,是妳最無法接受的惡,還不快來制裁我!拿出妳的真本事啊!怎么這時候使不出力了,你的理念和堅持呢?我誠心送上門來等著制裁,怎么就這點水平?”
龍仙兒且戰且逃,在爪勁四面籠罩之下,背后又被撕出五道鮮血淋漓的口子,雖然很想反唇相譏,有種別在自己重傷時說這話,但戰斗本來就有各種意外,要求公平是三歲小孩才會干的事,特別是這種不在乎一切的對手,說這話根本就毫無意義。
褒麗妲連出數招,貓抓老鼠似的不斷戲耍對手,看龍仙兒毫無抵抗地狼狽逃竄,一泄心中積累的怨憤。
“…帝都那晚,妳扮審判者、扮正義女神的時候,很過癮吧?妳高高在上,殺我兄弟,屠我碎星團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就憑妳個賤人,有什么資格審判我們?”
褒麗妲怒嘯出聲,“萬里沙海,妳沒把我干掉,是妳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那天我活下來,就注定妳今天要不得好死!”
一爪橫揮,龍仙兒踉蹌滾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苦笑道:“我也一直很后悔啊,不過,萬里沙海那次其實還好,比不上幫妳洗貼身衣物的那段時間,那時候我才真想殺妳咧!”
褒麗妲聞言一怔,表情微微扭曲,隨即勃然大怒,“我受夠妳的貧嘴了,這個游戲玩到這里就夠了,妳這就上路去死吧!”
先前數爪,褒麗妲雖然存在玩弄大敵的心思,略微留力,卻已將龍仙兒所有逃路封死,現在的最后一爪,就是絕殺,既是激怒難忍,也是顧慮夜長夢多,這一爪,就要把一切問題都解決!
忽然,周圍異聲響起,似是從骷髏銅門內傳來,褒麗妲是沙場老將,聞聲心不亂,分出幾分心思預防意外,手上一爪持續轟向龍仙兒腦門,拼著被人背后偷襲也要先干掉這個生平大敵,卻見一道玄色冥光亮起,一件事物憑空出現,橫在龍仙兒額前,擋下了這一擊。
冥皇專屬神兵平等戒尺!
這件專屬永恒者的道器,品階等同天神兵,驟然現出,登時擋住褒麗妲力量已回落至六重天的一爪。
驟然遭擋,褒麗妲雖然有幾分訝異,心神卻是不亂,直接鼓勁加催,要將之壓過,冥皇已經隕落,留下的道器沒有權柄加持,兵主操控,自發應敵,絕對擋不了自己,但隨著己方施力越強,戒尺上反震回來的力道也越大,似乎不再是單純一件無主神兵,而是獲得了什么外力加持,特別是當龍仙兒一手握上戒尺后,力量更數倍、數十倍地提升上去。
“妳!冥皇最后的權柄,竟然是傳給了妳?”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剛剛祂身殞道消,我忽然發現神魂內出現了這件東西,應該是祂留下來的,嘿,可能是一點謝禮或補償吧!”
龍仙兒手執戒尺,苦笑道:“妳這段時日實力突飛猛進,一件天神兵,頂多與妳抗衡,不足夠壓制妳,但我們現在卻是踏在冥府地頭上,妳覺得…這柄冥府神兵的極限,又能去到什么地步呢?”
話方落,地面冥土驟然閃起大片大片的淡金色光芒,與平等戒尺相呼應,跟著一股沛然大力,反壓住褒麗妲,如重岳壓頂,剎那間便讓她呼吸困難,咬死牙關。
地利的優勢,在天階戰中關系至深,單是一柄沒有正主操持,發揮全力的天神兵,還未必能主導戰局,可如果再加上地利影響,就完全可能在同級戰中所向無敵,或是強打越級戰。
手持平等戒尺,與恢復過來的冥府法則相呼應,龍仙兒赫然重現冥皇威能,一道道血色鎖鏈,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套住褒麗妲的肩、頸、手、腳、翼,上頭的勾刺在與護身力量相互較勁后,壓過一頭,直接破皮肉而入,痛叫聲中,褒麗妲被冥府血鏈緊緊鎖縛住。
“妳!就憑這么點玩具,休想讓我…唔,扯不斷…可惡,到底是什么東西…”
無視勾刺入體的痛楚,褒麗妲連續發勁,試圖破壞、扯脫鎖煉。多次極樂任務累積,這些年所受的非人折磨,遠超常人能想像,對痛楚的忍受能力,也和當初在碎星團時完全沒法比,此刻諸多血勾入肉,更持續發勁壓制,可謂痛徹心肺,她卻仍能忍痛發力,意志著實可怖。
但越是發勁,就越能感到,血勾入肉牽筋,卻不是只靠實體和力量在困鎖自己,上頭帶有自己根本看不透的法則,不是單純的力量可破,似乎…牽連因果!
褒麗妲陡然醒悟過來,因果法則正是冥皇強項,從審判斷罪到地獄洗練,就是要洗去亡魂一應因果糾纏,才能清清白白入輪回。這么看,因果之法多半也是冥府諸道之一,龍仙兒以此反攻,等于拿著一件自己看不見的兵器,打自己一個目盲眼瞎,而因果之道,至少也要萬古頂峰才能碰觸,通常是永恒者的專屬神能,自己看不見,摸不著,更無從反制。
勝負瞬息逆轉,褒麗妲咬牙切齒,恨瞪著龍仙兒,大笑道:“好!妳夠本事,下次我就要把這些刺一根根扎入妳骨肉,想到現在的痛,我就會更加愉悅。”
“…仍是那么兇口尖牙!與魔同行,讓自己胸中充滿怨毒,舍棄一切希望和美好,終日生活在恨火煎熬中,真的有那么快意嗎?”
勝利在手,龍仙兒的表情卻沒有半分欣喜,笑容中滿是苦意,“這還不是咒怨血判,只是單純利用冥府之力,勾動因果,將之具現,這每條鎖煉,都是妳過往屠殺的亡魂累積,十萬魂凝一節,這幾十條鎖煉,妳…背負的血債,委實…”
搖了搖頭,龍仙兒有些說不下去,褒麗妲聞言卻是縱聲大笑,“殺得多又如何?今天能站在這里的,誰不是滿手鮮血?鬼君、霸皇,動不動打爆世界,每一次數量都更勝我億萬倍;那個人的腳下,尸骸不知道堆滿幾個世界,又怕過什么因果?誰想要找我報仇的,盡管上來!”
靜靜聽著褒麗妲的咆哮,龍仙兒輕嘆道:“確實,碎星團四大武神中,妳是我最想殺的那個,也是打開始就想殺的那個,妳心里隱藏的黑暗,對人族危害實在太大,不除掉妳,早晚要生出一場大禍。”
褒麗妲紅發怒揚,狂笑道:“說得好!既然妳這么想干掉我,這一回帶種的就別松手,如果讓我走脫,我定要妳此生刻骨銘心。”
龍仙兒嘆道:“…我不奢望妳能懂,但當日萬里沙海,我看著你們兩個,本來是想殺妳的,先殺了妳,再去救他,是最穩妥的做法…”
“哼!真是可笑,真要是有那樣的機會,妳會好心不動手?現在說這種便宜話,想把我當小孩子哄?妳去死吧!”褒麗妲被激得大怒,不管不顧,掙著要往前撕抓龍仙兒,卻被身上數十道血煉扯著,無法寸進。
“…我沒法動手!”
龍仙兒面上感傷淡去,“妳先一步用乙太尸蠱救了他,我…我沒法再下手,妳對他很重要,如果我殺了妳,他醒來再也看不到妳,他…一定會很傷心,要是一個親人也不留給他,他肯定會活不下去的。”
“…什么?”
褒麗妲聞言一呆,萬萬沒想到龍仙兒居然會說出這么一番話,更想不到當初萬里沙海,兩人生還的背后,竟然還有這么一幕真相,自己竟然被這個女人放過一次。
當下,極度的震驚、錯愕之余,褒麗妲只想狂笑,不光恥笑自己真被這女人放了一馬,更想笑這女人整日板著一張死面孔,說什么正義無私,結果到頭來都是自欺欺人,她為了溫去病,縱放了會危害人族的自己,不管怎么解釋都是循私!
“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妳表面上那么公正無私,想不到…”
褒麗妲甫笑出聲,就看到一幕奇事,龍仙兒手中的平等戒尺,原本燦發著寶光,與冥府法則共鳴,牢牢將自己鎖住,動彈不得,卻在她親口吐露心聲之后,像被什么東西給汙染了一樣,寶光一下就黯淡下去,連帶共鳴操控冥府的力量也隨之衰弱下去,原本牢牢將自己壓制的鎖鏈瞬間變得仿佛紙糊一般,龍仙兒自身更像是遭到什么反噬,一口鮮血壓制不住,直接噴出,正不斷攀升的氣息瞬息變得極為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