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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公子獻頭

  圖靈愕然望向自己徒弟,溫去病卻笑道:“它死也是我的鬼,師父,殺不得啊!”

  “但這等大事,怎么能…”

  “沒什么不能的。”溫去病笑道:“師父,它是我的鬼,我覺得它夠資格聽,它就沒問題,而且坦白說,我和它的關系,怎么也要比和地藏大菩薩熟得多,如果這事大菩薩都知道了,沒理由阿月不能知道,你說對吧?”

  被溫去病這一句點醒,圖靈登時愕然,反應過來這話說得不錯,此地沒有結界屏障,就算有,恐怕也擋不住地藏金龍的有意俯視,而以赤魃先前的表現,地藏的注意不在這邊才是見鬼,所以己方獲得鬼君旗的秘密,地藏多半已經知道,但為何卻完全沒有動作?地藏金龍的立場,到底是在哪一邊?

  “如今情勢未明,敵我難分,別人都有自己的盤算,無需想太多…”溫去病微笑道:“現在我們最需要的,是團結,別再自己人…好吧,自己鬼內鬨了!”

  圖靈兩次發勁,都無法震開溫去病的掌握,只得放棄,“你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嗎?外頭那些鬼,那副樣子…大家都已經快瘋了,我從沒見過它們這種樣子,你到底打算出去和它們說什么?你真的有計劃要帶他們發財?我可不相信會有這種天命…”

  溫去病聞言聳肩道:“天曉得,反正到底要怎么說我還沒想好,等到想好之后再出去說也不遲…估計要想個幾天吧。”

  圖靈當即駭然道:“你還沒想好?那后頭要怎么向它們交代?如果它們在外頭激動到發了狂…”

  溫去病卻滿不在乎,松手道:“不要緊的,人不在壓抑中瘋狂,就在壓抑中滅亡,鬼也一樣,讓它們多壓抑一下吧,反正不管最后是狂了還是亡了,我們都有得賺啊!如果霸皇那邊也能這樣,那我就輕松多了。”

  圖靈失聲道:“你、你到底都在說什么啊?這件事情你到底是想怎么辦,就算不管他們,后頭那些覬覦的大能和萬古你又要怎么解決?”

  “…簡單來說…”

  溫去病試圖解釋,但話到了嘴邊,卻又遲疑起來,原地踱步,不斷繞圈考慮,圖靈、妃月淚在一旁看著,壓根不敢出聲,只能默默等著他的說明,卻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小半時辰,溫去病在旁邊走來走去,眉頭越皺越深,卻始終沒有再停下來說話。

  這樣的等待,看似根本沒有盡頭,圖靈和妃月淚的目光,一下看著溫去病,一下又看看空中那面陳舊破敗的小旗,越等越是心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不是該出聲打斷,最后,好不容易溫去病一下抬頭,開口道:“這張鬼君旗,目前是沒法用的。”

  聞言瞬間,如果不是因為對赤魃這兩天里的一系列神奇表現,又驚又敬,圖靈和妃月淚肯定都會沖上去打人。

  …你在那邊走上這么半天,搞得氣氛那么緊張,最后出來的居然是這句話?

  …這面旗子根本早已破損,上頭的殘損傷痕,難道我們會看不出?它目前沒法用,難道我們會不曉得?用得著你在一旁裝腔作勢,考慮那么久,才給出這么個結論出來?

  “咳!稍安勿躁,我是說,這面旗子,其實并沒有全壞…但卻是沒法用的。”溫去病輕咳一聲,伸手碰觸鬼君旗,“這事用說的太費事,你們還是直接看看吧。”

  手掌碰觸旗幟,溫去病小心釋放出一絲源自魔屋中寶座的鬼君力量,那張歷經萬古,已經徹底陳舊破敗的旗面,立刻燦發一層綠光,浮現出一張清晰的百鬼夜行圖案,更有一股強大的能量在上頭緩緩流動。

  這股能量,感覺藏得極深,之前完全完全發現不了,而如今顯現出來,有非常厚重的感覺,看似平靜水面,里頭卻深不見底,圖靈、妃月淚下意識地進行感知,才將神識探入,立刻就是一陣陣天旋地轉,仿佛自身神魂要被一股莫名大力拉扯離體,耳中所聞,盡是千萬亡魂的哭號、贊嘆之聲,心中大駭,第一時間切斷聯系,這才得保不失。

  圖靈駭然道:“好家伙,這…這就是祖師爺的成道之寶,億萬鬼族的眾生之力,都還保存在里頭?”

  聽見這一句,妃月淚也立刻明白這面旗幟到底是什么了,愕然回看溫去病,“少爺,這是…這是酆都鬼君當年的…”

  話到嘴邊,妃月淚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么,本以為自家少爺只是巧獲鬼君的傳承,通過寄存于冰髓珠中的一點力量,因緣牽扯,引動了什么鬼君留在鬼市中的后手,成為鑰匙,后頭有希望解開鬼君遺留的其他秘密…

  這樣就已經很要命了,哪想到少爺根本是連鬼君的成道之寶都入手了,那還得了?這等于是昔日酆都鬼族藉以成道的整個完整的修練體系,都攤開在少爺面前,后頭只需要按部就班,跟著萬古以前鬼君成道之路,直接走下去,連踏入永恒的路都對少爺再無奧秘可言!

  如果說,之前猜測的那狀況,是會引起鬼族各方覬覦,各方巨頭會來搶奪,卻還不至于殺雞取卵,留有余地,要用鑰匙來開門,現在則是連那點余地都被撕破。

  得了酆都鬼君的成道之寶,能夠吸納億萬鬼族愿力,又有冰髓珠中的鬼君之力為基礎,少爺沖上萬古,進窺永恒根本只是時間問題,甚至都不用太久…鬼界各方巨頭,就算得不到這股力量,也絕對不會讓少爺有成長起來的機會,再現昔日鬼君威壓鬼族,一統鬼界的偉業,而諸天其它勢力,也斷然不會讓鬼族出現第二個鬼君,必定要將之抹殺,杜絕后患,這…可該怎么辦?

  妃月淚投過來的眼神,充滿擔憂,溫去病卻只作不見,搖頭道:“這旗幟中蘊含的眾生之力太強,根本不是天下任何人物能夠承受的了的…哪怕是萬古恐怕也不行,畢竟這是配合鬼君本身境界的寶貝,想要承受與使用,都得證道永恒,若否…引其中的眾生之力入體,就是引火燒身,神魂迷亂,成為一頭被抹去靈識的混沌怪物。”

  類似的存在,大家都不陌生,就是魔界的瘋囂之主,圖靈卻忍不住道:“就沒有其他的變通方法了嗎?祖師爺當年也不是天生永恒,同樣是一步步成長起來。”

  溫去病道:“不,師父你沒聽懂,如果我今天也自己作一件氣運之寶,用來蒐集信仰愿力,隨我本身境界一同成長,逐步擴大,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這面旗幟中所存的,卻是酆都鬼君集來的眾生愿力,這股力量仍然運作,就表示鬼君還存在,我們若想從中竊取力量,等于…要挨上鬼君一擊,相信我,這個活你只能找霸皇來干。”

  妃月淚暗忖,這么短短時間之內,少爺連著提了好多次霸皇,這是得對他有多深重怨念才干得出啊?不明白的人,還以為這倆是一對好基友咧!

  圖靈依舊不死心,道:“總還有別的辦法可想吧?你不是繼承了一些鬼君的力量嗎?一口氣吸納不下,或許能試試看…分批吸納?”

  溫去病直接搖手道:“這又談何容易?這可不是普通人族的愿力,哪怕不考慮鬼君的影響,光是鬼族的愿力本身,就不是那么輕易能夠扛下的,所以這些年,除了鬼君,再沒有鬼族可以行此道,以眾生之力修行。師父你想想,祖師爺當年為了扛下這股力量,最后整出了什么樣的框架?最后是如何吸納的?”

  聽到這句話,圖靈登時沉默下來,酆都鬼君昔日為了統合億萬鬼物的愿力,開朝立代,封官建庭,搞出了鬼族天庭的雛型,要征伐諸天,踏入禁忌領域,為天所忌,后來失蹤恐也與此有關。

  酆都鬼君當初已證永恒,尚且是這下場,如果赤魃也敢作同樣的事,以此刻的微末修為,恐怕立刻就要遭到報應,不得好死…甚至說不得等下一吸納,就是天劫降下…

  酆都鬼君的老路,已經證明是一條走不通的死路,旁人別說繼續照著走下去,恐怕只走個一兩步,就要直接完蛋了。

  “…可,若是沒有鬼君的力量,你又要如何過這一關?”圖靈不甘道:“現在外頭不曉得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你,恐怕你一出去,就直接會有大能親身出手,如果不想出個辦法來,你…”

  “辦法并不是沒有。”溫去病正色道:“但這法子可能比鬼君當年走過的路更加兇險,所以我才猶豫了這么久,現在我想問問師父你,為了巨骨幫能夠發揚光大,為了你徒弟的性命,你愿不愿意…犧牲自己?用你的犧牲,來換取大家一個更寬廣的未來了?”

  溫去病的話一出,妃月淚首先就愣住了。

  這,不是少爺會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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