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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以弱勝強

  赤魃的說法委實奇怪,圖靈一時錯亂。至于冰髓珠的來歷,這倒確實是巨骨幫祖上傳下,好像還是第幾代的幫主奇遇獲得,應該和鬼君根本扯不上關系,可…當初所謂的奇遇,也可能根本就是個障眼法,用來把鬼君遺物找個來歷洗白使用,其實就是祖師爺當初從鬼君宮殿里順來的,這也不是不可能?

  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圖靈怔怔地點頭,替徒弟的胡扯當眾背書。它這一點頭,全場登時一片嘩然,眾多尸鬼望向巨骨幫、圖靈的眼神,整個都不一樣了,而幽髓看向溫去病的眼神,更是貪婪、痛恨兼而有之,仿佛兩團碧幽幽的毒火,隨時都會從眼眶中噴發出來。

  陰風怒飆,噴發出來的,不只是碧火,還有紙偶,鬼君遺秘的吸引之下,幽髓不再顧忌,赫然親身搶攻,遙遙一爪,直接攻向溫去病。

  “撕了你,一樣能取出鬼君遺寶!”

  看似十分平凡的一爪,未滿天階的鬼物完全看不出其中端倪,只覺得這一招氣勢非凡,全場只有圖靈才夠級數真正感受,在幽髓這一爪探出的同時,溫去病周圍的空間已經全被封死、定住,這是大能對空間法則的理解運作,大能之下,無論是什么不竭之源,怎樣發力,都絕對不可能掙脫。

  而且這是完全的鎖閉狀態,就算是最高等的護命寶,也無法從這空間禁錮的狀態下遁逃而出,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爪打到身上。

  “大膽!”

  圖靈大喝出聲,想要救援自家徒弟,卻怎么都無法接近溫去病所在的位置,仿佛被一層透明的墻給阻斷,曉得這是大能的全力一擊,非尋常天階能抗,眼看溫去病被空間束縛,動彈不得,將要喪命在這一爪之下,唯有期望地藏金龍能夠顯靈,救下祂才委派的使者。

  幽髓一擊出手,而在出爪的瞬間,它就肯定這一手絕對萬無一失,無論什么氣運在身,到底不過是區區天階三重,不涉及空間法則,一旦被自己鎖閉空間,怎么樣都不可能逃得出去。

  雖然先前也有過從三鬼洞準備的大能級別殺招脫身的記錄,但那一次應該是吸納冰髓珠,得到鬼君遺秘才做得到的,這種事情絕不可能重復,否則以其中的意味,地藏不可能放過這小子,已經搶先嘗試奪取鬼君之寶了,那現在想要活命,赤魃唯一生機就是地藏金龍出手,因此,它打出手起,關注的焦點就只在身外。

  地藏金龍到底會不會出手,隔空傳力,幫祂的使者?又或者會不會更加直白,等下忽然天上降下一道佛指,直接輾向自己本體所在之處?

  區區一介大能,膽敢忤逆萬古,實與尋死無異,若非地藏這些年風格使然,斷然不會有鬼膽敢如此行事,但自己也不是全無底氣,背后早有大人物開出保證,甚至專門給出護身秘寶,哪怕地藏真的打破長久的沉默出手,自己也有保命之道,而此舉更可以試出地藏的底線來!

  緊繃著精神,在這一爪轟中目標的短短距離里,幽髓始終處于高度緊張的情況下,隨時準備直面萬古的憤怒,直至這一爪已快要碰到溫去病的頭頂,它才暗自松了口氣,確認地藏并沒有要出手救人的打算。

  天無異象,地藏沒有出手,也沒有隔空傳力,祂竟然全不關心這小子的生死?

  那…祂究竟是什么意思?赤魃不過是棄子一枚,用來攪渾水,引起各方關注的?祂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不過,這小子棄的這么快,又有什么用?這么短短時間,事情又直接涉及祂,眼光尚未完全從祂身上移開,能夠干得了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多個念頭在腦中同時閃過,幽髓頓時陷入深深困惑,鬼物本就不擅長思考,眼前這詭異之極的情況,更讓它苦煞愁腸,完全想不出地藏的打算,直到一絲警兆生出,它才發現,自己以為絕殺的一爪,像是撞上一塊鐵板,指爪痛楚難當,跟著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早說了要教你怎么做人,老東西,你不會以為老子說了話跟你一樣不算吧?”

  溫去病粗曠的嗓音,讓幽髓目光圓瞪,它不是以力量見長的那一類,但這一爪在命中的同時,就有三道暗勁先打入,制造極度痛楚,更破壞神魂,然后才是這一爪的勁道襲身,這套組合攻擊,就算是大能要擋都很吃力,這個赤魃…它怎么有能耐接下這一爪?而且,還似乎行若無事?

  對方以掌扣爪,依舊處于守勢,但幽髓連續催發兩次力道,前頭都像是矗立一面銅墻鐵壁,將它的爪勁擋住,侵入不得,讓它目瞪口呆,不能理解。

  若是赤魃直接爆發出天階四重以上的力量,那也就不用覺得奇怪了,肯定是地藏金龍以某種外人看不透的方式暗助,自己不過是個大能,看不透萬古手段是常事,地藏既然設局,有準備這種瞞天過海的手段不奇怪,但是這種手段在詭異,也要落到實處,赤魃本身的力量突漲,就是破綻。

  但由始至終,赤魃的力量都未超過天階三重,卻能扛住這一爪,幽髓就怎么都不能接受,外頭旁觀的眾多尸鬼,也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看見了什么?一名鬼界大能,竟然無法瞬殺鬼尊?

  “…你的力量…有古怪…高度凝聚…”

  片刻之間,幽髓終究是大能,見識和眼光在尋常鬼物之上太多,窺出了些許端倪,溫去病是將自身力量高度凝聚,憑著已成不竭之能的特性,源源不斷的力量凝結成團,扛住滅頂而來的爪勁。

  大能級數的爪勁傾瀉,鋪天蓋地,如同暴雪崩泄,白色狂潮席卷而下,可以毀滅大片江山,卻無法準確而有效地毀掉一顆鐵球,尤其是這顆鐵球根本不圖反攻,全力死守的時候。這樣的勁道操控之變,幽髓大致能看懂,卻無法仿效,絕大多數的鬼物,都不擅長這樣的精細操作。這也正是鬼族的天階放之諸天,往往同階墊底,而幾乎沒有越級挑戰例子的原因之一。

  “哼,扛得住本座的力量,但你承受得住本座的痛苦嗎?”幽髓怒吼出聲,“愚蠢的小輩,嘗嘗本座的痛苦之力吧!”

  吼嘯聲中,引動大道,催發真力,“痛苦”的力量猶如毒素,正要瘋狂散發,一股極寒凍氣卻搶先傳至,透過雙方緊扣的指爪,如狂潮怒飆,轟然灌入幽髓體內,剎時,幽髓如墜冰窖,連意識都幾乎被凍結,剛剛凝聚的痛苦力量更是發不出去。

  一時間完全無法思考,腦里僅余的念頭,就是無比的錯愕與荒唐:自己怎么可能被區區一名三重鬼尊的手段給凍住?自己可是大能,三重鬼尊的力量怎么能凍住自己?

  隱隱約約,幽髓把握到其中的一點異常,那道在自己體力迅速擴散的極寒凍氣,本質似乎超過了天階三重的范圍,并不屬于赤魃本身的力量,而且,好像還帶有那么一點不容反抗、不許質疑的至高意味,只要身在鬼市,就不能抗拒…

  …這是酆都鬼君的無上權威?

  幽髓醒悟過來,一時雙目圓瞪,張口欲呼,整個身體卻已經迅速凍凝成冰。

  猶在錯愕中的雙方尸鬼,本來全都正在驚惶,生怕大能盛怒施放出的痛苦力量,將方圓千里都化成痛楚地獄,自己這些連天階都不是的渣渣,肯定第一時間團滅,想要四散奔逃,哪知道還沒開始跑,幽髓的動作就僵住,快速凍成一塊堅冰。

  隨著軀殼被冰封,頭的身影逐漸淡化,還原為本來的紙偶,紙偶則隨著堅冰破碎,先是出現許多裂痕,顯露出偶中那些猶自躍動的臟器,還有其色如玉的髓液,這是寶髓塔的特有技術,拼湊尸骸的臟器,以特殊的髓液滋養,作為紙偶的器官,以之作為鬼尊、大能的分身載體,能比尋常載體發揮更多的威力,此刻卻隨著冰解而碎裂。

  沒等堅冰全碎,一道熾烈陽火滔滔涌現,一陣侵略性的熱浪襲來,周遭所有尸鬼只覺得身入洪爐,說不出的難受,紛紛逃竄,而那具紙偶則在冰火交襲中,燒得連一點渣也不剩下。

  溫去病一手燃燒,一手凝結白霜,緩緩收勢,跟著冷笑道:“什么狗屁大能,只會裝腔作勢,跑得比什么都快,真是我鬼族的恥辱!”

  話倒是說得動聽,模樣更是威武,看在雙方尸鬼眼中,都是說不出威武霸氣,暗道不愧是天命之子,只是沒有哪個鬼知道,溫去病心下只有苦笑,同樣的話回敬自己也合適。

  若是換了是別的大能來,要自己表演一出先挨上幾記重傷,然后驚險逆轉獲勝的精彩好戲,那還真是易如反掌,可偏偏對上這個頭不行,它的痛苦力量另辟蹊徑,威力非凡,光是那一爪的三道前奏,就疼到自己齜牙咧嘴,如果不是反應快,緊急焚掉冷汗,當場就要露相,倘使任它全力施為,將周遭化為痛苦地獄,自己就算不痛到滾倒在地上哭,起碼也要跳上屋頂,瘋狂嚎叫…那模樣,想想都覺得心酸。

  為了不讓場面失控,自己只能搶先催發冰髓珠,搶在它的痛苦力量催發之前,先一步將幽髓給敗了,看似贏得很輕松,其實也算很險,如果剛剛反應稍慢一步,結果就完全不是這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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