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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移禍拋災

  “勢必什么?霸皇小子之所以能驕狂諸界,不過是他還長了眼,沒來惹本帝君,他重生之后,不來鬼界啰嗦便罷,若是真敢來,唯一勢在必行的,就是再殞落一次罷了!”

  溫去病看見,自己伸出手,隔空輕輕一按,戰刀上燃起一股九幽陰火,隨著陰火蔓延開來,看似完好無損的刀刃上,登時出現無數大小裂痕,那些是戰刀原本在一場場激烈拚斗中受的傷,難以自我修復,平常時候還不明顯,一被陰火焚燒,登時都被逼了出來。

  “仙界的這件禮物,本帝君就收下了,日后…少不得有他們后悔莫及的時候,凱里,你且行我號令,將這把戰刀…”

  鬼君作出批示,宣告對霸皇寶刀的處理,這是至關重要的訊息,溫去病冥土之行的主要目的,本來全無頭緒,卻不想似乎不經意就被人送上門來,但“自己”說出來的話,卻忽然變得非常小聲,細不可聞。

  溫去病下意識想要細聽,這可是至關重要的線索,但甫凝神,陡然意識到其中不妥,這種故意吸引注意力的手法,是非常典型的藉機入侵神魂的老把戲,一旦上鉤,傻傻地凝神去接觸,接著就是那邊的全面入侵。

  意識到其中危險,溫去病立刻意守玄關,全神貫注防備著接下來的神魂入侵,而那股龐大的靈壓果然如期而至,直接壓迫過來。

  那是一股…毫無半點衰敗,全然未因萬古過去而散失的力量,溫去病一下就感到自己神魂如遭撕裂,更為之顫栗,假若是尋常大能,沒有防備,只是被這力量一撞,可能直接就會神魂碎裂,內天地殞滅了。

  說不上強與弱,但這股力量…對神魂的針對性,堪為溫去病此生首見,之前見識過得同樣擅長此道的魔族大能的手段與之相較,不過是些小孩子的玩具。

  必須要讓魔屋全力運作,配合自己,拿出最強的防御力量才行,溫去病動了這個念頭,但卻發現自己卻像沉在一片無邊黑暗里,雖然有意識,可卻完全觸摸不到身體,更無法觸及自己的內天地與魔屋。

  …這樣下去就糟了!

  處于極端的危機之中,溫去病并沒放棄努力,卻找不到逃生的路,乍然間,無盡黑暗深處卻釋放出一道幽光,沉淪無邊的溫去病籍此找到方向,但順著那個方向看去,自己所見的卻不是魔屋,而是一張神秘的寶座。

  正是魔屋中的那張神秘寶座,噴吐出無量玄光,幽暗如墨,殷紅勝血,生出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應,給自己指引了方向,但詭異的是,打那寶座噴吐玄光開始,那股拚命想要入侵自己神魂的力量,便如冬雪遇夏陽,飛快地退后消失。

  致命的危機解除,溫去病反倒感到困惑起來,訝異于自己能夠脫困的關鍵,竟然是那張不請自來,同樣試圖過侵染自己神魂的寶座顯靈了!

  之前自己還不能肯定,但剛才看到永恒者的幻影和一段往事后,自己就明白了,因為在剛剛影像中所見的鬼君,所安坐的那張寶椅,就與出現在自家魔屋中的那張寶座一模一樣,根本是同一張。

  這張來歷神秘,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家內世界中,并且不住傳出力量并試圖沾染自己的寶座,如今看來,就是昔日酆都鬼君所坐的那張,至于明明已經被鎮壓萬古的酆都鬼君,它的椅子為何會突然入侵自己神識,并且不斷釋放力量,這就難以索解了。

  自己不過新晉大能,還根本沒資格接觸“天地鎮壓”這么高層級的東西,那起碼必須是已經凝煉時空道標,踏入萬古之后的存在,才有資格享受的待遇,其中的運作道理,目前的自己也完全無法想像與理解,自然也無從推斷被鎮壓的鬼君的寶座會進入魔屋之中。

  但,或許可以撇開“天地鎮壓”的原理,根據現有的情況直接來推測,酆都鬼君是在鬼市失蹤的,被天地鎮壓住的它,哪怕不能與外界產生接觸,但或許就在鬼市之中,至少也有部分力量在,所以當自己踏入鬼市時,不知怎么的,就和鬼君的力量起了反應,被入侵進來,連帶造成了鬼市傾塌。

  而原本透過太一在自己裝備上做了手腳,鎖定自己神魂的那股邪能,會忽然斷掉聯系的原因,現在,也可以理解了,那都是因為自己接觸到鬼君遺留的力量,被強勢入侵之故。這里是鬼君的地頭,自然是它的力量最強,更別說那個想要謀害自己的卑鄙奸徒,頂多是萬古,鬼君的層次卻是永恒,縱使被天地鎮壓,只能涓滴流出,兩者又如何能相提并論?

  而寶座上的神秘力量,能一下就把自己從天階四重,直接拔到五重在望,這也不難理解了,背后的支持者若是永恒者,流出的這點力量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對比起自己在影像中所見,酆都鬼君身化日月,照映整個鬼界,從萬古存在到普通游魂,凡屬臣民,皆得賜予,不僅擺脫異種能量侵蝕的痛苦,還能籍此不斷增進…自己所得到的這些,委實太微不足道。

  而三途匣中所收藏的,若真是圖靈所言的鬼君旗,那只不過是鬼君昔年使用過的一件寶貝,上頭有些殘留氣息,而自己神魂中的那張寶座,卻是來自于鬼君的直接力量,兩者的主從層次明顯,所以當寶座釋放出氣息,意圖吞沒自己神識的鬼君旗本能反應,立即退下,這同樣是可以理解的。

  不能理解的只有其中的原因,為何寶座會庇護自己?如果寶座是鬼君留給有緣人的傳承,對自己毫無惡意也就罷了,但之前明明已經確認寶座試圖通過傳來的力量侵染自己,卻又會在此時轉換立場,如此分明的主從關系,當鬼君旗得手幾乎可以等同于寶座得手…

  這張寶座如果真是鬼君力量所化,那是有鬼君的意識在操作?或者只是遵循某些規則在自動反應?被天地鎮壓住的永恒者又是什么狀況?陷入永恒的沉睡或是猶能思考?鬼君是有意識要幫助自己?或者僅是冥冥中氣機牽引,真是天命使然?若是鬼君有心幫助,那又是為了什么?

  這些問題,關系到事情背后的真相,但溫去病并沒有足夠的知識去判斷,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自己還未算安全,因為盡管鬼君旗透出的力量,已經如潮散去,可自己仍然沒有“清醒”,四面八方所見,仍是不住旋動的黑暗,看不見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只是一抹孤魂,正飄蕩在永恒封凍的時空里。

  …這下該怎么脫困?

  溫去病想了幾個辦法,想要從這詭異情況中脫身,卻都全然沒有效果,正難免有些急躁,忽然,寂靜虛無中,好像有什么聲音傳過來。

  …這是馬蹄聲?

  還真見鬼了,這種情境之下,怎么還會有馬蹄聲傳來?鬼君的力量,這下是要把自己帶往哪里?又要放映些什么?

  溫去病感到由衷的困惑,但周圍原本無窮無盡的黑暗,卻好像正被什么力量扭曲,蕩出一陣陣黑色漣漪,讓溫去病察覺其中有異,屬于永恒者的力量似乎被人打亂,不能正常運作,正常的波動里充滿雜訊,而且隨著馬蹄聲逼近,還有歌聲遙遙傳來。

  “…白山巍峨,山緘默,說不得…通天路上,遺世者,無人和…”

  溫去病突然有一種非常荒唐的乖繆感,永恒者制造的幻境里,居然會突然有人唱起歌來,這是鬼君本人?還是它曾遭遇過的對手?無論如何,這幅畫面真是有些惡趣味…

  溫去病正想著,黑暗中出現一道強光,在強光盡頭,一道瀟灑騎影,正踏馬長歌,一派灑脫,遠颺而來。

  …霸皇!

  當初在五藏妖界時,溫去病曾與近似霸皇的殘影對峙過,對其印象很深,那股子狂天傲地,乾坤萬物盡在腳下的王者氣派,就與眼前的這道騎影有些相似。

  但那卻只是一個短暫的錯覺,溫去病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同,不光是兩者間身形的差別,氣質上也不一樣,霸皇是要把一切踩在腳底,這個…好像是把一切都不放眼里,雙方根本是神似卻質非,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王者氣質,當分清楚這點后,甚至會懷疑,為何早先會覺得這兩者相似?

  …不是霸皇,那…你又是誰?

  異樣的熟悉感,莫名的錯覺,溫去病試圖看清楚狂飆而來的身影,但那道遙遙而來的身影,越是靠近,越是扭曲幻化,形影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根本無法辨識具體形象,甚至到了后來,一道熟悉的亮光成帶,繚繞周身。

  時光長河!

  已經不是首次見到這個萬古存在標志性的特殊異象,但溫去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混亂的時光長河,不光是順流,還有逆流也同時存在,更還分化出千百支流,全然不具有時光長河正常應有的統一性,流向復雜的程度,看得溫去病一陣頭暈目眩,根本無可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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