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陸陵如今到底是生是死,早成了這幾(日rì)來,大地上人們最關心的話題,即便是此刻在場的那些名宿,也都不例外,聞言有了心里有了底,一個個早都目光四瞥,想要尋找山陸陵的蹤影。
“這個…阿山他現在的狀態不太好…”
韋士筆隨口打個哈哈,正想辦法找話說,把這個問題岔開,忽然外頭一聲轟響,似是什么重物從高處墜地,又像是什么飛行著落失敗的聲音,眾人正自一奇,不知究竟,跟著就看見一個搖搖晃晃的(身shēn)影,從外頭走來。
“阿…老溫!”
韋士筆、尚蓋勇看著衣衫襤褸,大半(身shēn)焦黑的溫去病,面如死灰地慢慢走來,一看就知道是出了大事,趕忙迎了上去,都等不及驅除無關人員。上前才問了兩句,溫去病抬頭看了一眼眾人,擠出一個苦笑。
“…山陸陵已經死了!”
溫去病的聲音不重,卻誰都能聽的清清楚楚,更聽得出來,內中存在的深深疲憊與無比厭倦,這話甚至讓在場的天階者都生出一種感覺,好像隨著這一句出口,溫去病的內天地都如槁木死灰,化成灰燼。
韋士筆、尚蓋勇更是大吃一驚,不曉得溫去病在帝都遭遇到了什么,出去時候還好端端的人,竟然變成這樣回來?龍仙兒這個顛婆,又搞了什么么蛾子?現在的(情qíng)況,似乎比先前預計的最差不過是兩人翻臉動手,溫去病重傷回來還要嚴重的感覺,兩人當下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立即清場,再和溫去病了解具體的(情qíng)況。
清場的念頭一起,韋士筆也還罷了,尚蓋勇簡直就是直接目露兇光,掃視在場的眾人,而就這么一掃,各派耆宿都是心驚(肉肉)跳,暗忖難道是溫去病大意說出山陸陵的具體消息,碎星團想要殺人滅口?
司徒誨人卻是曉得真相,明白溫去病和山陸陵關系的,既然溫去病現在好端端在眼前,雖然狀態有點不對,山陸陵哪可能會死?不知道溫去病意(欲yù)何為,當下目光中滿是疑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待要開口,外頭又是一下重物墜地的聲音,緊跟著,又一道(身shēn)影急急忙忙沖進來。
這回來的卻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封刀盟主司徒小書,原本看見這場提親的當事人現(身shēn),大家是應該要上前賀喜,甚至這些名宿前輩,是少不了要調侃兩句,拉拉關系的,但此刻氣氛詭異莫名,誰也不敢拿這當玩笑,生怕惹來禍端。
司徒小書也感覺到氣氛不對,跟自己預料的(情qíng)形完全不同,而且溫去病此刻半(身shēn)焦黑血汙的模樣更不妥,卻不知(情qíng)況究竟是怎樣,遲疑地開口,“溫大哥,你們這是…”
溫去病搖搖頭,似是疲憊至極,什么也沒有再說,只是在韋士筆肩膀上拍了兩下,就逕自走到后堂去了。
正主兒一走,其余眾人不免面面相覷,照理說,識相的就該趁這時候盡快散去,免得真的惹出什么事端,卻還是有個不長眼的,忍不住好奇心,問道:“請問,山帥他…”
“死了!”
尚蓋勇直接板起面孔,斷然回應,冰冷的氣勢,甚至可以說是帶著殺意,在場眾人曉得(情qíng)況不對,再顧不得什么提親,紛紛告辭離去。
司徒小書雖然心中擔憂溫去病剛剛的狀況,可現在著實不是外人提問的時候,只能護著父親急急離開,那些名宿倒是頗有心趁機與司徒小書結交,但司徒小書急著與父親回封刀盟,詢問事(情qíng),并沒有太多的心(情qíng)去應酬外人,一群人各走各路,各懷心思。
不久后,鋼鐵衛士山陸陵的死訊,開始在大地上迅速傳開…
“…想不到最后會是這樣的結果…”
回歸的路上,司徒誨人步履舒緩,表(情qíng)卻很遺憾,看女兒的目光更帶有幾分歉疚,“為父本來是想舍了這張老臉,為妳做點事,沒想到…唉,碎星團現在確實太亂了,溫去病明明就在那里,卻推說人死了,這樣的行為真是…”
“爹,溫大哥肯定有什么苦衷…而且他剛剛的狀況也不對勁,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聽見父親對溫去病質疑,司徒小書立刻出來幫著解釋,更趕忙把話題帶開,“爹,你怎么會忽然想到去碎星團,想要…那個?”
司徒誨人卻笑道:“去碎星團幫你提親,不好嗎?妳與山陸陵直接的婚事,是早先百族大戰中,妳祖父與那個人訂下的,碎星團本來就有履約的責任啊。”
司徒小書連忙道:“不是啊,那話只是祖父的戲言,一個玩笑而已,做不得真的。”
“哈哈哈…”司徒誨人卻朗聲笑道:“妳祖父當初可是很認真的,一點都沒有玩笑的意思,碎星團的那個人和韋士筆當時還拿這當條件,從我們這邊拿走了好大一批物資,又要求我們硬扛,連續和妖魔打了兩場硬仗…”
司徒小書聞言頓時呆了一下,怔怔道:“…在我還不懂事的時候,你們就這么把我的終生大事當做交易了?”
“…妳要說是出賣也可以。”司徒誨人微笑道:“不過,當時我和妳祖父,都覺得山陸陵當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一條,英雄蓋世,妳如果許配給他,就算年歲上有些差距,也未嘗不是美滿姻緣,哪知道后來…唉…”
司徒誨人的慨嘆之聲,充滿了滿滿的無奈,司徒小書卻不太敢接口,摸不準父親嘆氣的理由,畢竟說到美滿姻緣,如今的父親確有感慨資格,司徒一門幾乎個個家破人亡…
“…當初卻沒想到山陸陵實際上居然是這樣的人…”司徒誨人嘆道:“溫去病此人機敏多智,卻也狡詐難測,活脫脫就是第二個韋士筆,和當初的山陸陵根本判若兩人,如果一早知道他原來是這樣的人,妳祖父會否會定下婚約,還得兩說。”
司徒小書頓了頓,斜眼看向父親,“爹,你明明覺得他不好,還去提親,你這不是把女兒給…”
“妳現在(身shēn)為封刀盟主,凡事必須要從大局上考慮,妳和山陸陵的婚事,對封刀盟、碎星團的重新聯合大大有益,當年的歡喜院、天斗劍閣、十字庵,都是這么崛起的,就連鯤鵬學宮,其實也都從中受益良多,妳得先考慮團隊。”
司徒誨人微笑道:“況且,就不說比起當初那個人,就是如今的碎星團中,比起尚蓋勇、韋士筆,其實他也沒那么差,最起碼,他當初就干凈得多了…”
“…爹,你這些話根本就是言不由衷,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吧!”
司徒小書沒好氣地回答,司徒誨人也沒有接話,而是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發,無言中,自有一股父女之間的溫馨氛圍。
看著父親此時和藹的表(情qíng),司徒小書心中很是溫暖,雖然這話并不好說出口,但現在的父親,雖然深受打擊,卻因此和過往擔任盟主,層層重壓之下的樣子,全然不同,更有為人父的溫暖,對自己來說,最近和父親相處的每一天,甚至都比過往的一年還要彌足珍貴…
封神結界即將破碎,諸天神魔將要降臨,這次甚至不只是先前的無知下層的簡單入侵,而是六界高層都將目光投來,覬覦著什么,前所未有的大戰將來,現在的平靜早晚不保,但在那之前,這將是自己僅可享有的一段溫馨(日rì)子,這樣說來,真是感謝老天…
…卻不知道,溫大哥那邊究竟是什么狀況?
司徒小書深自擔憂,但溫去病那邊的狀況,卻不是她能夠想像到的,而溫去病所道出來的帝都一行經歷的(情qíng)形,更讓尚蓋勇臉色鐵青,韋士筆更負手背后,不斷繞圈踱步。
“…原來是地獄龍皇的神魔顯體…好一個神妃…好妳個神妃!”
韋士筆一邊踱步,一邊輕擊手掌,有節奏的拍動,藉此整理思緒,但卻越拍越急,最后更是重重一步,頓足地上。
“怪不得,當初打不過那妖女,總覺得她的力量簡直強得過火,成長速度也猛得太詭異,即使是那個人留下的伏筆也不對勁,原來背后是這么一回事!高位者的假(身shēn),這種事…也虧那個人干得出來!”
韋士筆憤然道:“地獄龍皇究竟是什么來頭?是哪一界的大人物?算了,不管是哪一界的,現在有祂的顯(身shēn)在始界,等于是直接給封神結界開了一個后門,我們再怎么堵也沒用了,還戰什么?”
溫去病卻斜看了老戰友一眼,不好判斷韋士筆是真的這么想,或者只是藉故把話題從那個大問題上引開,龍仙兒的力量來自地獄龍皇,是神魔顯(身shēn)這種事(情qíng)根本不是重點!
韋士筆道:“地獄龍皇既然是十冥皇之一,可能是萬古中的佼佼者,也可能已證永恒,力量上是很明白的,如果直接對上,我們可以說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就是不知道龍仙兒這個神魔顯(身shēn),究竟能發揮幾成祂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