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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機不顯

  溫去病和龍云兒本來是住在宮外,招待賓客所專用的驛館,但后來溫去病研究封天壇,廢寢忘食,就索‘性’住到仙帝宮里,這回青武仙帝派人來請,原本直接過去就行,‘花’不了什么時間,溫去病卻心血來‘潮’,要離宮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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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的想法,‘弄’得那名宦官使者七上八下,這形同抗旨,整個大荒西朝,除了眼前這男人,還不曉得有沒有別人敢干,但此人位列五絕之一,傳聞是橫擊仙帝的隔世傳人,甫入京就幫助天君升等,拉拔起的平氏一‘門’在大鑄中頻放異采,更成了公主駙馬…

  短短時日內,風頭之健,還壓過青武仙帝半籌,他要抗旨,恐怕青武仙帝也拿他沒辦法。

  “再去飛龍寺一趟,不用進去,遠遠看著就行。”溫去病的要求,唯有龍云兒可以理解,這幾天以來,溫去病已秘密造訪飛龍寺兩次,既不是搜尋典籍,也不是找什么人,每次都僅是隨意漫步,走上幾分鐘,然后就回來。

  看來漫無目的的行為,龍云兒卻覺得他像在等待什么…

  溫去病道:“我第一次去,他們好像早就料到,給了我一包圣灰,讓我能進入封天壇,所以…”

  “哥哥是希望類似的事還有第二回?須彌佛子有某種后手?”龍云兒點頭道:“也是呢,這么厲害的先知,既預見了大鑄,又把你的到訪‘精’準算到,還給了你援助,怎么會對自家的大劫一點準備也沒有?”

  “不是這樣的。”溫去病搖頭道:“等將來妳境界足夠,就會明白,命運是最會玩‘弄’人的東西,時光長河中有無數支流,隨時可能變動…”

  龍云兒奇道:“不是說,只要犧牲‘性’命,以閉口禪來發動,就能準確預知嗎?”

  溫去病笑道:“妳知道為什么閉口禪說完預言,立刻就沒命了嗎?”

  龍云兒道:“不是發動預言術的代價?”

  溫去病道:“那只是其一,命運流向既脆弱又多變,閉口禪是試圖在最穩固的那個支點上,打下一根釘子,但預言本身就是干擾命運的一項變量,‘亂’七八糟的小釘子打多了,主釘也會不穩,所以閉口禪說完話就死,另一層意義,是為了避免之后做得太多,讓本來能準的也變得不準…這還沒把命運的反修正力計算進去…”

  異常復雜的解釋,聽得龍云兒頭大如斗,最后只是依稀明白,命運難測,天命難測,就算是天階頂上的那些神魔,也從不敢妄言掌握天機,這東西常常就像毒品一樣,越是想倚賴,越是會被玩‘弄’,最后被活活玩死。

  “…所以,須彌佛子算不出飛龍寺的劫難,我并不奇怪。”溫去病道:“如果這是他過度窺探天機,試圖改變命運的反噬,那算得出來才有鬼…”

  龍云兒不解道:“那如果這么說的話,哥哥你還期望些什么?又為什么還要到這里來呢?”

  溫去病笑了笑,沒有解釋,這與命運、預知什么的無關,只是一個合理的推斷。

  哪怕沒有預知的能力,但如果早知泄漏天機會招來天譴,飛龍寺遭劫,那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會不會留下什么后手,庇佑眾僧,甚至人族?

  自己期望能有,這是自己之所以在大鑄前,頻頻來飛龍寺探看的理由,但來此數次,偌大一座寺院,只見破敗蕭條,高手幾乎都被掃空,較諸昔日,真是慘不忍睹。

  這樣的慘況,須彌佛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不是指什么窺探天機的反噬,而是他勉強延命的行為。

  大荒西朝人族的三名領袖,仙帝與佛‘門’、道‘門’之首,受天命加身,或是力量超群,或是顯出種種神異,一任死,一任繼承,而本該命終,卻拒不輪回的須彌佛子,累得佛‘門’誕生不了下一任領袖。

  如果飛龍寺有佛子或佛尊坐鎮,主持大陣,那批殺手別想這么肆無忌憚地潛入,更不可能利用群龍無首的機會,把飛龍寺的高階戰力幾乎掃光…

  眼前飛龍寺衰敗氣象已成,這一劫過后,不知還能不能出現天命加身的新任佛子、佛尊?

  坐在馬車里,溫去病望著外頭的景況,最終放回窗簾,與龍云兒一同離去,馬車回轉仙帝宮,路上就可以感受到森嚴氣息,大鑄宣告完結,青武仙帝正在檢閱各大鑄派的作品,整座帝京重重戒備,絕不允許任何人在此時來生事。

  仙帝宮中,主殿前的大廣場上,數十座火爐噴吐烈焰,百余家鑄派各自列隊,擺出了各自的作品,等待仙帝的品評。

  姑且不論作品優劣,眼前列隊在廣場上的近千名匠師,人才濟濟,這就是人族的‘精’英,只要這些人才還在,人族就還有希望…

  居高臨下看著他們,青武仙帝就有著這樣的感覺。

  “我人族不會坐以待斃,大鑄必能承接天命,開出生天!”青武仙帝袖中的拳頭,一下緊握,目光掃過全場,看見了分別位在左右群臣當中的天君和‘女’爵,兩人神情似淡然,卻是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戒,掃視周圍,不敢分毫有失。

  當世五絕高人,就只差一個病僧,在這關鍵時刻,那家伙居然不曉得跑哪里去了,傳而不至,著實怪異,但已經不可能再等下去了。

  “朕的臣民們,無論出身,拿出你們的作品,誅魔滅邪的天命,即將在你們手里開啟!”青武仙帝高聲呼喝,底下匠師與眾臣振臂歡呼,沉浸在滿心喜悅中,還沒有檢視各家的作品,場內氣氛就已極度昂揚,猶如誓師出征。

  事實上,不需要太仔細的品鑒,到底哪幾家的作品堪稱杰出,早已一目了然,真正優秀的兵器,無須言語,神光自秀,哪怕只是擺在那里,都有各種神異顯現。

  青武仙帝的話一說完,各家鑄派紛紛打開箱子、掀開封藏的咒布,數十道不同的森寒氣息,彌漫全場,讓人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顫。

  各家鑄派的技術,有優劣之分,但這回青武仙帝、龍虎天君大開府庫,各種資源不要錢似的任各派匠師取用,靠著堆資源的方法,那些平常只打得出戰器來的鑄派,這回都硬生生堆出寶兵來,確實堪稱是各派匠師此生顛峰之作。

  廣場上,數十柄兵器乍現寒芒,最差勁的也是地階寶兵,同時展現人前,堪稱極為罕見的大場面,在場的文武官員,暗自凜然。

  但,到頭來,最吸引眾人目光的,還是只有最顛峰的那幾家,早在大鑄舉行到一半,便有掩不住的異象頻傳,被認為最有可能打造出神器的幾家鑄派,如今,他們的作品攤開在陽光下,一件件神光沖霄,氣勢懾人,不用品鑒,就把其余的寶兵都比了下去。

  金字世家的正一天鏡,鏡體正圓,不住放‘射’出烈陽般的金芒,是以緋紅金烏血、小扶桑枝鑄煉成形,蘊太陽威能于其內,浩瀚熾烈,鎮壓所有邪祟。

  百兵寨的誅妖符鞭,是先以赤火金,打造五千八百七十二道金符,再刻印上逾千種不同的符印,最后以神妙手段編織成兵,能耐巨力沖擊,變化多端,更對妖魔形成克制,尤其對不死邪物具有神效。

  七巧云‘門’的霹靂大將軍,則別開生面,是一尊六米高的大鐵人,以百種奇金,三十九種異火,長期祭煉,反覆完善內里的過千種法陣,使其生出靈‘性’,能夠獨立作戰,卻又能接受遙控,驅使由心,上陣后橫掃千軍,所向披靡。

  與前兩者相比,砸下天價資源堆出的霹靂大將軍,是機關之術的變種,也是大荒西朝機關術的巔峰成就,但純以威能來估算,不過就是力大能戰,對妖魔沒有明顯的克用,別說對上妖龍,就是與魔將對戰,都難言必勝。

  其他各派匠師看了不住議論,有的點頭,有的大搖其頭,覺得雖然堆出了一件寶兵品級的巨物,卻難以派上用場,很不實際,但對于一直向往此道的平‘春’,這尊大鐵人只看得他眼放異采。

  機關術的特‘性’,就是大規模量產的可能‘性’最高,其他的鑄術成品別說神器了,就算寶兵都很難批量,要打出兩柄一模一樣的寶兵,就算材料一樣,都未必打得出來,可這尊霹靂大將軍卻不同,如果資源足夠,量產技術突破,造上幾千幾萬具,誰說不能平了妖龍之禍?

  當然,這些只是純理想的狀況,要把理想實現到那一步,中間還有很多難關要過,但無論如何,好歹有人起了頭,邁出了這一步,將來…

  不可能就一步步變成可能…

  平‘春’著實‘激’動,可目光環視,現場卻找不到自己師父,找不到人來討論自己的這些心得,大為懊惱,再看各派匠師對霹靂大將軍褒貶不一,似乎沒有正確認識到這件作品的價值,不由得大叫扼腕,想出來說幾句公道話。

  “咳!”沒等平‘春’開口,平劍秋一聲輕咳,沒讓他多做發言,而各家匠師的目光也轉移過來。

  平家受病僧一手栽培與扶植,早就成了此次大鑄的焦點,各家都在期待,他們到底會拿出什么樣的神物來?

  病僧的名頭太響,許多人猜測,平家的作品極有可能就是此次大鑄之魁首。

  平劍秋向平‘春’點點頭,平‘春’一步邁前,把藏有平家作品的寶箱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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