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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細數歷次人獸戰爭,從沒有哪一次,打到如此天地劇變,山嶺地貌重劃,這種驚人的情況,自百族大戰完結后,再不曾發生過,此回的人獸劇戰,打得西北山川變動,連串地震、天變,戰報傳回帝國,震動各大世家、‘門’派。
各家使者急急前往西北,要探知詳細狀況,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場戰爭背后肯定另有內幕,否則憑枱面上的實力,一名獸尊、一群獸王與地階,如何打得山河破碎,天地大規模變動?
在表面上的兩軍‘交’鋒之下,肯定有內幕深藏,但這個內幕到底是什么?又是哪些勢力在暗中活動?這就是各大勢力急須探知的情報。
無論如何,與這一切接觸最多的兩個事主,就是平陽司馬家、獸族,向獸族打聽是不可能的,但起碼能問司馬家人,于是,大戰完的幾日內,司馬家中,各方訪客絡繹不絕,連傷重的司馬令公都被‘逼’得下了‘床’。
雖然很折騰,但結果卻讓人氣餒,司馬家的回答一概是無可奉告,各方使者一開始以為司馬家藏著秘密不說,這點也在各方意料之內,只能進行各種枱面下的利益‘交’換,可秘密‘交’涉一段時間后,他們終于‘弄’清楚,司馬家是真的一無所知,這下就真的昏頭了。
相較之下,金剛寺的應對策略就簡單得多,曾在云崗關、平陽城參戰的眾僧,尤其是參與了月煌灘筑城的那些禪師們,一回到金剛寺,就全數進入密室,有能力讀取思感的,將自己的記憶影像導出,沒這能力的就拼命寫報告。
一個人的所知所見,或許有限,但眾人所知匯集起來,或許就能整理出整件事的真面目。
幾天里面,各家都忙得一團‘亂’,而有一個風聲傳來,就是這次與獸族的戰爭后,帝都震動,有人上了秘密奏報,天子勃然大怒,擲奏章于地,誓言重懲。
誰人上的奏章?奏章里說了什么?天子為何而怒?要懲處誰?這些都沒人知道,卻繪聲繪影,一下傳得人心惶惶,恐懼者有之,慶幸者有之,痛罵者更不乏其人。[棉花糖mian花tang.la更新快,網站頁面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這一仗,不管是誰要負責任,最上頭的肯定跑不掉,司馬令公、武蒼霓,必然是其中一個倒楣,甚至兩個都跑不掉。中央在戰爭時沒幫上什么忙,戰爭艱苦打贏了,卻在那邊“震怒”,放話說要懲處,聽在前線將士耳里,一個比一個覺得刺耳,心里更是窩火。
詭異的氣氛,司馬家籠罩在一片烏云里頭,整個領導階層更頻頻商議對策,在不可能造反的前提下,他們所能作的選擇,其實非常有限,一是默默接受懲處,另一個就是做有限度的抗爭,向李家表示自己的怒火與不滿。
商議中,司馬家眾人面對一個很傷腦筋的問題,就是再怎么抗爭,除非司馬家直接反了,否則天威震怒下,始終要有人出去扛罪責,大家都是老令公的子孫,絕沒有坐視老祖宗扛罪的道理,那…夠分量又夠資格的,就只剩下一個了。
之前司馬家沒人當家,武蒼霓受老令公所托,打理軍政事務時,司馬家族內不是人人服氣,爆發了不小的爭論,這回眼看著武蒼霓要倒楣,司馬家內爆發的爭議,居然一點也不比之前小,這情況不僅讓外人意外,連武蒼霓自己都嚇了一跳。
“…大體上,他們是這樣認為的。”
司馬路平道:“對于武帥妳,他們還是不服氣,認為祖宗基業,不能‘交’到外姓‘婦’人手上,但怎么說妳也領著他們打了勝仗,趕跑了獸族,讓妳去扛罪太不仗義,如果出了這種事,以后司馬家再無愿戰之人…”
“…司馬家倒都是些實在人。”
武蒼霓啞然失笑,雖然對自身將來的處境,她不甚關心,可司馬家人的反應,還是讓她感觸良多。
嫁入司馬家至今,對與這家人的相處,早已不抱指望,不認為自己的付出能換到他們好感,更何況,自己所要做的事、樵峰的理想,本來就與他們的思維牴觸,要做那些事,就不能顧到他們的感受,討人厭是必然的結果。
唯一足以安慰自己的,就是自己所付出的對象,不是一群差勁的人,這樣縱然自己的付出,得不到他們的好感與認同,仍能自我寬慰…現在看來,起碼自己沒付出錯人,司馬家人還是相當地道的…
“…路平你認為,姓李的一幫孫子,這回在玩些什么把戲?”
擱置司馬家的反應問題,武蒼霓直指問題源頭。
對于甚囂塵上的帝王震怒傳聞,武蒼霓可不覺得只有表面上那樣簡單,特別是在軍部送來筑城組件的那一手過后,她益發看不透踞于廟堂上的那幫人,覺得高深莫測。
這幫人,讓戰功赫赫的碎星團一夜覆滅,手段之高,如果真想對付司馬家或自己,事先肯定毫無預兆,猝起發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搞出偌大聲勢,反而有“敲山震虎”的痕跡。
司馬路平道:“不好說,武帥妳這些年來干的事,太多不見容于法,甚至不容于世,說得不好聽,勾結九外道、勾結獸族、轉移軍資、殘殺轄下領民…條條都是大罪,從重來辦,件件皆能讓妳身敗名裂。”
武蒼霓自嘲道:“是啊,大逆組織出身的,就這點不好,不知不覺就行差踏錯,成‘女’魔頭了。”
“我早就勸過妳,這么干下去,如果被抖‘露’在陽光下,為世所不容。不過,在上頭那幫孫子眼里,妳這么多條罪名,恐怕還比不上一條‘私’通碎星者。”
司馬路平語重心長地說著,日前武蒼霓奪平陽兵符,指揮大軍抗敵,過程中,藏身在平陽內外的碎星舊部,直接或間接地出力,雖然事后都有補救、掩飾,戰‘亂’中清查困難,可在有心人眼中,這些痕跡不可能完全抹掉,追究起來,源頭全指向武蒼霓。
“…該來的就讓它來吧,既然做了,難道還怕認嗎?”武蒼霓淡然道:“姓武的這輩子做對過,也做錯過,卻從沒做個什么事,做完不敢扛的。”
“事情未必會這么糟糕…”司馬路平勸解道:“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云崗關之敗,這事牽涉封刀盟在內,也值得追究,如果朝廷是要追這件事的真相,武帥妳就只是個見證人,也不關司馬家什么事了。”
…但事情就會轉到封刀盟頭上,首當其沖的,就是前來西北的這批人,而這批人已死得只剩下司徒小書一個,若要追究,責任就全落在司徒小書一個的頭上。
“萬萬不可!”
武蒼霓的神‘色’,一下變得極為嚴肅,“這件事另有內情,不關那孩子什么事,我觀察過,她滿腔正氣,一身是膽,是正道的好苗子,這次平陽城大戰,她為了證明清白,奮不顧身,比司馬家子弟還賣力,幾乎斬了一名獸王…”
說到這點,武蒼霓不勝唏噓,司馬家人上戰場時的舍生忘死,是出了名的,能在陣上比他們還不要命的,實在少見,而一名高階武者,要斬下地階,那更不是一句拼命就能做到的,司徒小書奮力若此,‘弄’到重傷在‘床’,連武蒼霓都看到心痛。
“那孩子以后會是正派的中流砥柱,我不希望她因為某個根本不相關的‘陰’謀,被卷入其中,過早夭折。”
武蒼霓道:“我和她‘挺’談得來,聽她說,她必須要參加得意宴…嗯,她現在這傷勢,未必趕得上,去了也是給人墊腳的,我考慮和她切磋幾‘門’功夫…”
不只司馬路平訝異,就連走在旁邊的武戰豪都為之愕然,因為武蒼霓雖強,卻從沒有傳過什么人武藝,這回說是切磋,實則就是授藝,甚至為了速成、速愈,還會用灌功的手段,這份‘交’情可不一般,兩人明明見面沒多久,哪來這么深的‘交’情?
武戰豪想要開口相勸,司徒小書怎么說都是封刀盟中人,爺爺更是當世第一強人,哪輪到外人授藝?姊姊的這番好意,會不會反而壞事?
語將出口,武戰豪一下明白過來,司徒小書自知處境尷尬,是嫌疑之身,這才賣力死戰,姊姊表現出推心置腹的架勢,授藝還是其次,讓司徒小書安心才是主要意義。
武戰豪苦笑道:“阿姊,妳人太好了。”
武蒼霓嘆道:“大江后‘浪’推前‘浪’,也該是世代‘交’替,培養下一代人的時候了,我曾經希望能和冰心處得好,卻未能如愿,小書這…妹子,讓我少了些遺憾。”
戰后,司馬冰心被送回來,現在已經到了城外,司馬家大隊人馬已出城相迎,而司徒小書昨天曾說,如果司馬冰心回來,希望能親自去迎接,以消解兩人之間的芥蒂。
這個‘胸’襟與氣度,令武蒼霓‘激’賞,雖不清楚這兩個‘女’孩的恩怨源頭,但以‘性’情猜想,過失多半是在司馬冰心身上,而司徒小書的作法,落落大方,年紀雖小,已見大將之風。
現在,武蒼霓就是尊重司徒小書的想法,來接司徒小書一起出城相迎,只是考慮到她傷重,武蒼霓還是想勸解,讓她先別去了。
敲了兩下‘門’,沒有反應,眾人推‘門’而入,司徒小書房里空‘蕩’‘蕩’,早已人去樓空,武戰豪登時變‘色’,“不好!上當,她居然瞞天過海,偷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