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山壁的大爆炸,懸棺壁崩塌,大片山壁如被剝離,整片整片滑砸下來,這樣的天災傷害,沒有任何血肉之軀能抵擋,不但爆炸處盡毀,大量砸落下來的山體,如同來自上天的大砍刀,削砍過沿途所經的一切b
什么山峰、巖石,在這股力量之下,都只有應聲而摧的份,更別說普通的建筑物,臥虎寨的那些木樓、茅屋,就這么被鏟平、毀滅,整個過程瞬息間完成,寨內那些血脈初醒的嘍啰,就算意識到災變發生,也根本來不及跑,就這么在里頭遭了劫。
能夠在這種災難下保命逃生的,只有在山腳下的那群人,距離夠遠,修為夠強,一見苗頭不對,立刻轉頭便逃,又打出層層防護,阻擋與擊碎落石,這才全身而退,保得無事。
然而,就算沒受到什么損傷,這些人卻大感面上無光,因為他們每一個都出身不凡,代表大地上的頂級名門,一旦代表家門出來,做什么都動見觀瞻,這回為了確認碎星余孽,群聚而來,本來擺出威壓的架勢,可還沒逞威,就從別人家門口落荒而逃,如此糗態,這些素來要面子的名門之士,如何能夠接受?
“…居然爆炸了?還連底下整個山寨一起毀滅,這是意外嗎?”
王思平遠眺那一片浩劫山景,喃喃自語,旁邊一名瘦長身材,比他年紀稍長的青年,接過話道:“說是意外,也未免太過巧合,早不炸、晚不炸,偏偏我們前腳到,他們就炸了,哪有這樣的巧法?”
“袁兄所言不錯,但如果不是意外,為何挑在這時?我們才到他們門口,就算他們明知不敵,要玉石俱焚,只要再晚一刻動手,不就可以把我們也牽涉在內了?”
王思平注視著好友,雖然同為名門子弟,袁健之的情況與自己大不相同,自己不過是王家的菁英弟子,備受期待,卻不被授權管理家業,袁健之不但是江北袁家這一代培養的幾名接班人之一,實力更已入星榜,名聲遠揚,這回若非適逢其會,等閑還請不到他來。
這趟他一來,身旁還跟著兩名四十多歲的袁家好手,都是高階,論輩份還長袁健之一輩,卻都跟隨于他,這待遇就比自己高得多…
“說得不錯,如果這一爆落在我們頭上,全軍覆沒不至于,但也別想全身而退…那一下爆炸,威力驚人,毀岳摧峰,不是尋常火藥,能夠干出那下爆炸的,不會是普通人,可若真是碎星余孽,一心尋死,又為何不和我們同歸于盡?”
袁健之手拿折扇,邊搖邊說,一副濁世佳公子的翩然姿態,不只身旁的自家人,就連王家人也不自覺地靠過來聆聽 “往這方向想,那重點就在…是什么造成了那場爆炸?當年的碎星者悍不畏死,就算注定沒命,也會拼命咬掉你喉嚨,如果真是碎星余孽,見了我們自知難敵,會這樣急著自殺?”
袁健之引導著眾人的思路,卻不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眾人一想,覺得果然不錯,紛紛點頭,覺得這不是當初碎星者的作風。
“…那依你之見,在那里的不是碎星余孽?急著炸山,是為了殺人滅口?還是毀尸滅跡?”
聲若洪鐘,震得在場人們耳內生疼,特別是聲音中含帶的一股威煞,雖非刻意,卻讓眾人打起了寒顫,心下清楚,有高手到了。
循聲望去,一隊人馬匆匆而來,為首一人,五十來歲,身形偉岸,足有一米幾的身高,穿著一件樸素的灰色布袍,雖是綠發,頭頂卻禿了一圈,光光的腦門,臉上留著大胡子,須眉皆赤,一雙眼睛更是烈火般的紅色,走在隊伍最前頭,搶眼之至。
無雜色的綠發,是純血龍族的證明,但也會受所修練的功法影響,而生出變化,導致須眉異色。龍家高手如云,血脈源流雜異,其中不乏火系傳承,眼前這位就是當中的代表人物。
“殘虐炎龍”龍虬髯。
當前龍家的重要人物,不但踏入地階,打過百族大戰,更月榜有望,“緋紅殘虐炎龍”血脈覺醒,長年為家族在外奔走,執行任務,性烈如火,據說每次龍家出現叛逆,都由這位辣手判官親手處決,龍氏子孫聞名就涼半截。
之前龍家人前來此地,領頭者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龍家小輩,不怎么受重視,但山壁崩砸下來,龍虬髯露面,王、袁兩家這才確認,龍家有大人物到場,而且,連玉虛真宗都有兩名高階的仙道士,跟著一同到來。
大人物到場不是什么問題,但王、袁兩家都得到情報,龍家之所以有人在附近,是為了收拾許都城出的一點麻煩,麻煩是什么還不清楚,可連龍虬髯這等要人都被驚動駕臨,那個“麻煩”顯然比情報中說的要嚴重…
“龍世伯!”
“龍家伯伯!”
袁健之、王思平與龍虬髯差了一輩,之前僅有一面之緣,說不上交情,但帝國七大世家同氣連枝,仍照規格見了禮。
龍虬髯不是拘泥禮數之人,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如果不是碎星的雜碎,又是哪些鼠輩在那里假鬼假怪?又為什么要滅口滅跡?”
“這個…世伯您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嗎?”袁健之折扇遮口,笑道:“夠膽冒充碎星團的,滿大地都是,但能夠冒充到這種規模,公然結寨招人,掠劫地方,還不見武家干預的,就不是那么多了。”
神都武家,執掌虎踞郡,是與王家、袁家比肩的頂級豪門,此地正是虎踞郡轄下,王思平將訊息放出后,最先趕來的應該就是武家人,但該來的人遲遲不現身,這就已經是一種訊息。
夠資格讓神都武家視而不見的力量,為數實在不多,再考慮到鬼祟作風,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密偵司?”
龍虬髯皺起赤色濃眉,隨口說出的聲音,在旁人耳中有如怒喝,身旁的人臉色都不好看,密偵司為了追殺碎星者,被授予重權,早幾年搞風搞雨,各種手段用盡,惹出不少事來,各大世家、門派不滿已久,如今隨著碎星者盡滅,密偵司的存在也越來越礙眼…
“龍兄,久違了,多年不見,你風采更勝往昔啊 一個爽朗之聲,迅速由遠而近,又是一隊人馬到來,只是這支人馬雖寥寥數十,卻裝備精良,執矛佩刀,粗碩的手臂上虎紋浮現,清一色是中階,與在場其他幾路人馬的實力參差大不相同。
這已經不是“人馬”,而是“勁旅”了,這路人馬一現,在場其余人頓感壓力,甚至感覺到一絲惡意,尤其是…領著這支隊伍前來的那個大漢。
“虎將”武通天!
神都武家的第四號人物,月榜在列,手握重權,在全帝國都屬于跺腳地震的大人物,他現身于此,又帶著自家親衛,要說是聞訊后匆匆趕來,誰也不會信。
王思平、袁健之都不再說話,龍、武兩人長他們一輩,又都是老牌地階人物,在這兩名“長輩”面前,他們的份量輕了,除非家族利益遭到侵踏,否則哪有他們搶話的份?
龍虬髯微瞇起眼,瞪向武通天,與其說雙方是老朋友,其實更接近幾十年的老對手,應該最早趕來的武家人,卻最遲現身,還帶著親衛兵力而來,擺明是來控制場面的,不過,比起這些“玩具”,那邊陣營里有幾個更討厭的氣息。
“通天小子!武家自墮身分,與鼠輩搞成一窩,神都越來越長臉啦!”
“龍兄莫笑,虎也好,鼠也罷,能發揮其用,便是王道。”
武通天朝龍虬髯拱了拱手,雖是同輩,但他不過四十多歲,矮了半截,必須抱持以禮,更何況,此事武家本就沒必要強出頭。
“各位,這里的事,武家只是配合帝國辦事,細節不知,但立場絕對與各位相同,不會侵害世家的團體利益。”
先表明立場后,武通天后退一步,“詳細的狀況,自然有鼠王來和各位解釋,我武家也正等著這個解釋。”
武通天讓開,站出來的人,是一個身穿黑色斗篷,面目藏在頭套下的人物,雖然這種詭異的裝扮讓人發笑,但身上隱約傳透出來的威煞,卻讓人動容。
“…地階?”
王思平面露訝色,地階在任何勢力都是足以進入權力中心的大人物,密偵司資源雖多,也沒有幾個地階,加上武通天的“鼠王”一說,這位該是密偵司的幾名頭領人物之一。
“各位,碎星余孽是假,但…碎星秘藏是真,雖然秘藏屬于帝國全體,但各世家本就是構成帝國的重要支柱…”
語音含糊,似乎不想讓人認出身分,但也是一開始就表明分贓,想藉此擺平此事,只是他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龍虬髯、虎通天也瞬息動容,望向周遭。
“…龍的氣息?沒有具體方位,伏藏于周邊空間的某處夾縫,而且,這個氣息…”武通天望向龍虬髯,“是龍族的哪條禍龍覺醒…或解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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