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歷程就是一部戰爭史。高煦在市區圖書館看了幾天書,忽然想到了這么一句話。
這四百年間的記錄里,有過戰爭無數次,其中大明后續的大型內戰至少兩次,世界多國大規模混戰也有兩次、被稱作世界大戰。還有各種大小戰役沖突無數,沒能定義為世界大戰。
大明朝作為兩次世界大戰的戰勝國,塑造了今天的世界格局,并在科技軍事經濟各方面領先諸國。蘇伊士運河以東、直到美洲的西美區,幾乎都是大明的傳統勢力范圍,海外有多個衛、所級別軍事基地。目前大明國宣揚包容與仁政,在宗教、文化等各方面主張共存,因為大明國人大多是無神論者。
不過書上寫的,難免都是積極的一面。實際情況應該有些不同。
高煦一面了解環境,一面開始學習那種筆畫、符號代表的音標,熟悉汽車駕駛方式,盡力融入時代。畢竟他才三十三歲,可能還有一長段人生,總得活下去。
為什么又穿越了,高煦心頭對此事一直感到很困惑,并且尋思還能不能再穿越。但他不能去試,想來想去還是先這樣生活下去、比較穩妥。
高煦的社交關系比較簡單,不主動聯系他的人、他便無從知道,包括前妻的聯系方式也不清楚。半個多月以來,只有同事偶爾來看看他,主管領導打了兩個電話、詢問他恢復的情況,然后又批了半個月休假。
起初他還有點新奇,然后覺得生活很方便舒適。沒過多久,成天在家里和市區之間獨自轉悠,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他很快就感覺無聊了。
后面幾天他甚至市區也不想去,整天躺家里看電視玩電腦。人就是這樣,一段時間不出門、就不想走出去了。
高煦想起了同事張二的推薦,說是南邊諸國度假便宜。他遂決定去安南國升龍看看,正好那里他幾百年前去過,也算是故地重游。那種物是人非的地方,可能會有感觸,至少不會太無聊。
于是高煦想到就做,拿起手機先打電話訂了張去升龍的飛機票,接著才準備別的事。
安南國的松臺市外,還有大明軍方的一個守備所,此國乃大明的單面免簽國。連簽證也不用,帶上證件就行,果然比較簡單。
三月十五日出發。蘇州機場科技感很強,不需要紙質機票,不過客機仍是跑道起降。大明這邊的空姐服裝挺有意思,穿的是襦裙,搞得高煦一覺醒來、還以為又穿越回去了。
高煦上飛機小睡了一會兒,很快就到了升龍機場。當年動輒幾個月的行程,與現在的出行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這邊的機場比較小,設施陳舊。高煦一下飛機就尋思,資本家比當年的地主還要貪婪。
他剛出機場走到街上,忽然一輛摩托飛馳而過,將泥漿濺了他一褲子,入眼處一片灰蒙蒙的水泥矮房子,仿佛一出來就到了農貿市場。
高煦看了一眼很快就不見的摩托車,便在周圍找了一輛出租車。他在車窗前把一張紙條遞了過去,然后問道:“多少錢?”
司機用撇腳的漢話道:“一萬安南(約一圓)。”
于是高煦把行李扔后面,上車走人。
一番顛簸之后到了酒店,高煦掏出錢包支付現金。不料司機道:“十萬。”高煦愣了一下說道:“說好的一萬。”司機道:“十萬。”高煦想了想:“兩萬,不然我報官了。”司機點了點頭收了一張五萬整的,然后不承認了。高煦懶得多說,只好拿行李下車,也沒生氣,反正國內停一天一夜車的停車費也要八圓。他只覺得、科技這么發達的時代了,主要得怪國內外的資本家剝削太重。
高煦入住后,換下了泥漿的褲子,只見天色已有些黯淡,看了一眼腕表,便下樓去餐廳吃飯。然后了解一下怎么去安南王宮,準備明天逛逛陳太后住過的地方。
他在大廳里果然看到了一些旅游宣傳冊,便順手拿了一份,找餐桌坐下埋頭在那看。宣傳冊有幾種語言,除了漢語,安南國當地文字也有大量漢字,連猜帶蒙還能看懂一些。
一會兒服務員過來了,詢問高煦點餐,全程漢話簡單交流。這時服務員忽然問道:“你明國人?”
高煦點了點頭,抬頭看她,挺白凈漂亮的一個小娘。
服務員一臉欣喜道:“我看就像。你能教我漢語嗎?”
在哪里學外語?高煦心頭閃過一個念頭,頓時有點心浮氣躁。他便微笑道:“你已經說得很好了,人也很漂亮。”
服務員捧著臉不好意思道:“我說得不好。你有女朋友嗎?”
不等高煦回答,這時另一個女的過來了,用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一通。服務員趕緊走了,還回頭看了高煦一眼。剛過來的女子化著妝、看起來挺時尚的,而剛才那服務員小姑娘形象便比較樸素一點。
女子剛才的臉色不好,轉頭看著高煦時立刻露出了笑容:“先生,您點好餐了嗎?”
高煦道:“好了,謝謝。”
女子又道:“不好意思,服務員不懂事。”
高煦擺手笑道:“我覺得服務挺好的,盡快上菜罷。”
“您再看看我們酒店的特色菜。”女子把菜單又遞過來,只見菜單上有張紙條,上面寫著白兔號阿拉伯數字。
高煦很快明白啥意思了,便不動聲色道:“我是普通上班的人,口袋里沒什么錢。”
女子撇了一下嘴:“我不是那種人,先生誤會了,我們這里是大酒店,不是青樓。明國人都這么悶,不交朋友嗎?明天我正好休息。”
這個女子的漢話說得好多了,高煦無奈拿了紙條。
女子走了幾步,又轉頭看著他,做了一個敲打鍵盤的動作。
高煦吃完飯,天已黑了下來,他便回到房間做些瑣事。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張紙條,想了想打開手機點開一個有兔子圖案的軟件。搗鼓了稍許,他很快加上了剛才那女子。
她:你是剛才用餐的先生嗎?我還在上班,回頭聊。
于是高煦洗澡看電視。
一會兒軟件響起了聲音。高煦問她叫什么名字,又說了自己叫劉剛。對方說叫阿梅。
瞎聊了一會,高煦道:明天我想去王宮景點,你帶我去,免得不懂行情,一路被坑,我可以支付你導游費。
阿梅道:我們是朋友,不能收你的錢。
高煦心說,還是有人不錯的嘛,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壞人。
阿梅又道:我能約幾個朋友一起去嗎?
高煦:當然可以,人多更好玩一點。
他稍微尋思了一下,自己現在只是個普通老百姓,也沒人要把他怎么怎樣,最多圖財。而這個阿梅在酒店有工作,大概還算靠譜,再說他也沒干什么。他對這個已經陌生的地方不太了解,心說還是別急著放縱。
高煦便玩笑地打了一行字:我剛住到這里,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阿梅道:明國人素質很高,長得高又有錢,還很謙虛,尊重女人。那些做壞事的人也很講規矩,我沒有害你就不怕。
高煦:我看電視說,明國人是全世界最不受歡迎的人。
阿梅道:受女人歡迎。很多長相相似的外國男人,都喜歡假裝明國人,來這里欺騙單純的安南女人。
高煦:我也是假裝的。
阿梅道:不可能,只有沒見過世面的人才看不出來。
隨便聊了一會兒,彼此約好時間,然后就下線了。
高煦的心情漸漸愉快起來,在這里能痛快地吃海鮮、他的最愛,現在還想修車。活了那么久,他已經醒悟了自己的興趣,很簡單很原始。至于賭博他已經戒了,那玩意不適合普通人。
不過他權衡了一番,還是想去找付費的。主要不太習慣,當年他富有天下,從來不吃白食,都會給予豐厚的回報。現在自己擁有的東西太少,還是付費的地方比較簡單,何況這行當目前在大明及一些國家是合法的。
次日一早高煦在大廳見到了阿梅,但沒見到她的朋友。倆人便乘出租車出發,這次果然沒多收錢。到了王宮附近,他才見到了阿梅的朋友,兩個女的。
阿梅忽然挽住了高煦的胳膊,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劉剛。”
高煦感覺到手臂上柔軟的觸覺,對如此親密的動作,感到有點尷尬,當然也不能當著人家朋友的面、把她推開。他只能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干。
兩個女子的表情也有點異樣,不斷打量著高煦。其中一個用當地話說了什么,然后酸溜溜地笑了起來。
阿梅用漢話道:“現在還是朋友。”
“是嗎?”其中一個女子揶揄地用漢話道。
她們看著高煦的胳膊,嘻嘻地笑得彎了腰。高煦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感覺有點莫名其妙,昨晚才認識的所謂朋友,結果搞得像在戀愛了似的。于是他隨便聊聊當地美食之類的話題,發現她們都會多多少少說點漢話,只是阿梅說的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