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就要被沙土掩埋,將軍令眉頭緊皺。
而也就在這時,他忽然間想到了什么。
“呔!”一聲斷喝。
將軍令奮力舉起山河筆,逆著落沙的方向,整個人沖天而起,飛上了半空。
可是周圍,哪里還有杜十娘的身影?
“咦?”
將軍令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但只見他不怒反喜,自語道:“好聰明,好狡猾的一個女人。這次算是我大意了,不過下次遇上,絕不會再讓你輕易溜走。”
話音剛落,將軍令霍然扭頭,望向場中剩下的一個人,也就是金蓉。
而目瞪口呆的金蓉,后知后覺,直到此刻方才意識到,她居然被杜十娘給拋棄了?
眼看將軍令望過來,金蓉悚然一驚,也再沒有遲疑,御劍而起,轉身便逃。
只可惜杜十娘既已逃走,將軍令又怎么可能再讓金蓉也從眼皮子底下逃走呢?
說時遲那時快,金蓉才沖出不到二三十丈遠,將軍令身形一閃,便是出現在她面前,攔住了去路。
“小娘子,你這是要去哪里?”將軍令一臉玩味道。
金蓉渾身一震,險些從仙劍上掉下來。
但她也是果決之人,一咬牙,二話不說,腳下用力一踢仙劍的劍柄,青色仙劍立即向將軍令沖去,錚錚作響。
“呵呵!”
將軍令輕蔑一笑,嗤嗤有聲。
然也不見他有何動作,身前黑氣一卷,青色仙劍只刺入不到一半,就再無法寸進分毫。
金蓉一怔,咬牙嬌喝一聲,手中法訣極速變換。
可是無論她換成何種法訣,怎么樣加力,青色仙劍就是刺不進去。另外等她想要收回仙劍的時候,赫然發現,竟也拔不出來了。
“這…怎么可能?”金蓉大驚失色。
將軍哈哈大笑,反問道:“怎么就不可能了?我的小娘子,反抗是沒有用的,不如乖乖聽話,免得受皮肉之苦。”
金蓉沒說話,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心念飛轉。但先不管她在想什么,手中法訣卻是為之一松。
將軍令看在眼里,狡黠一笑,隨即大袖一揮,擊飛了青色仙劍的同時,身前黑氣也立刻散了開。
金蓉招手取回了仙劍,冷冷地望著將軍令,緊張道:“將軍令,你想做什么?”
將軍令輕輕笑道:“不必這么緊張,我沒有準備要殺你。”
金蓉一愣,故作鎮定道:“量你也不敢。”
“哦?”將軍令失笑道:“何以見得?”
金蓉微微沉吟,一本正經道:“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杜師姐這是去找人…”
“搬救兵來救你。”將軍令搶先道。
金蓉不置可否,頓了一下,道:“算你有眼力見。”
將軍令竊笑不止,情不自禁又開始轉動手里的山河筆。
而金蓉則繼續說道:“我可警告你,不出片刻工夫,我太清弟子就會全部趕來,到那時候,就算你有通天本領,也照樣插翅難逃。”
“真的嗎?”將軍令似笑非笑道。
金蓉點了點頭,正色道:“我還能騙你不成?”
將軍令道:“既然如此,那么你說我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趕緊跑啊!”金蓉脫口說道。
將軍令不說話,當然也沒有跑,嘴角輕輕上揚,微笑地望著金蓉。
然而他的這一臉笑容,在金蓉眼中,儼然成了一副心懷不軌,別有企圖的樣子。
片刻后,太清門弟子一個沒有來,不過金蓉的神情反倒是真的鎮定了。
只見她收起仙劍,撅起小嘴,擠紅了眼睛,扮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低聲說道:“公子,您既然不是要殺奴家,那么究竟怎樣,才能放奴家離去呢?”
將軍令見狀,大吃一驚,一下沒能從眼前的巨大反差中回神,不由得愣住了。
金蓉看在眼里,心中暗喜,又道:“公子,只要您能放奴家安全離開此地,想對奴家做點什么,奴家都是絕不會反抗的。”
將軍令眼角一抽,豈會聽不懂金蓉這話中的意思?
但與此同時,他卻是有些糊涂了,不明白究竟是眼前這個女人自己傻,還是她將外人都看成了傻子?或者說,這兩者并存于她一身?
然而很快,將軍令心中便有了答案。
聯想起此前金蓉對陣羅冥時臨陣退縮,不久的剛剛躲在杜十娘身后,以及當下的一言一行,將軍令仿佛明白了。
眼前這個女人,沒有什么大智慧,倒是有不少小聰明,另外貪生怕死,自以為是,還不懂得自珍自愛。與先前逃走那位,也就是她口中的杜師姐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念及此處,將軍令雖然尚且不知金蓉的姓名,但是已經對她厭惡到了極致。
不過也正是因此,卻讓將軍令更加堅定了最初的想法。
“好啊!”將軍令忽然道。
他抬起腳,臉上堆滿了耐人尋味的笑容,一步一步向金蓉走了過去。
金蓉低著頭,眼底深處閃過一道精光,似是歡喜,又似是鄙夷。
在她看來,天下間的男人果然大多一個樣,都逃不過一個“色”字,逃不過她的引誘。至于那一小部分對她的主動視而不見之人,估計都是有毛病的男人。
正這般想著,將軍令已經走到跟前。
金蓉緩緩抬起頭,雙目含春,面頰緋紅,喃喃低語道:“公子,請您溫柔一點,起碼別弄壞了奴家的衣…”
話音未落,忽地戛然而止。
但見將軍令閃電般伸手,不知往金蓉嘴里塞了什么東西。
金蓉立馬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阻止那東西下肚,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于是她又立刻伸手進喉嚨里面去摳,并蹲在地上吐了一大灘苦水,奈何也沒能成功。
而此時的金蓉,眼淚、鼻涕、口水一塊往外流,再也不用裝可憐了,因為她現在的樣子真的已經很可憐。
“將軍令!”金蓉大喝一聲,又驚又怒,她抬頭望著將軍令,哭著喊道:“你給我吃了什么東西?”
沒有回答,將軍令只冷冷一笑,道:“不是你說,我想對你做什么都行的嘛!”
“你…”金蓉的話音再一次戛然而止。
地煞宗眾人所在。
子夜與千幻站在一起,抬頭望著前方,似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沒過多久,從他二人前方的黑暗中,忽地走出一個矮小身影。
來人身高不足半丈,是名男子,赫然正是今夜曾消失在羅冥身邊的那個人,名字似是叫做六耳。
“二位護法大人。”六耳急喚一聲。
他快步走到子夜和千幻身前,“撲通”一聲跪下。本來就不高,現在跪地后,頭再往下一低,頓時便只到子夜和千幻的膝蓋位置了。
千幻沒有說話,低頭看著六耳,面具下的神情不為外人所知。
子夜則開口問道:“六耳,你怎么這么晚才來?”
六耳把頭低的更深,畢恭畢敬,回答道:“稟護法大人,六耳在途中偶遇一伙正道弟子,便想著順勢探查一下他們的虛實,于是就他們身邊潛伏了一會,耽擱了些時間。”
“哦?”子夜一臉驚喜,忙問道:“是哪一伙正道弟子?太清門還是金光寺?”
六耳不假思索道:“金光寺。”
子夜又問道:“他們一共多少人?為首之人又是誰?”
六耳微一沉吟,回道:“剛好十個人,為首之人是那智義和尚。”
子夜聞言,沉默了片刻,扭頭對身旁的千幻道:“千幻,聽六耳這么說,金光寺要不是只進來一半的人,另一半還留在魔鬼城外。那就是他們分成了兩路,現在智義和尚所帶隊的這一路被我們找到了,至于另外一路由智德和尚帶隊的人在什么地方,尚且不明。”
千幻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依舊不說話。
子夜訕訕一笑,回頭對六耳道:“六耳,你再跟我說說詳細情況,是在哪里遇上的金光寺這一撥人?”
“是!”六耳沉聲應道。
他微微抬頭,接著就將金光寺一行人的情況娓娓道來。
一刻鐘后,在六耳詳細且生動的描述下,子夜與千幻仿佛親臨現場,看清了金光寺一行人的所有動態。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子夜和千幻都還沒有詢問,六耳卻主動說道:“二位護法大人,金光寺這支十人小隊伍似乎是迷路了,如此絕佳機會,我們何不悄悄潛過去,將他們一鍋端了。”
“怎么端?”子夜脫口問道。
六耳壓低聲音,說道:“我們不妨這樣…”
子夜聞聽六耳的計劃,怔了一怔,忽然眼前一亮,拍手叫道:“好主意,真是妙啊!”
六耳咧開嘴,憨憨笑道:“其實護法大人恐怕早有想到,只是放在心里沒說出來罷了。”
子夜搖了搖頭,道:“我可想不出這么好的主意,全仗你這小子聰明。”
“不敢當,不敢當。”六耳趕緊低下頭去。
子夜笑嘻嘻道:“你看你,又謙虛了是吧!不過在進行你的計劃之前,我先讓你見一個人。”
“誰?”六耳一驚,心中忽生不祥預感。
子夜冷笑道:“見一個人而已,緊張什么呢?”
正在這時,旁邊的黑暗里,緩緩走出來一個人,除了玄冥殿的冥羽,還能有誰呢?
“六耳,敢問羅冥如今身在何處?”冥羽如是問道。
六耳悚然大驚,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身子一動,就想要逃。
可是在子夜、千幻與冥羽這三人面前,哪里有他逃跑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