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道怔怔地望著面前的小女孩,心中五味雜陳,如何也說不出話來。而他更加不敢想象,這個同雨菲七八分神似的小女孩,究竟會是何種身份?
“小桃花!”
瓜子臉女子忽然急喚一聲,二話不說,一把將小女孩抱起,迅速躲到一眾桃花侍女中間,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她看著自稱小桃花的小女孩,語重心長道:“小桃花,忘記宮主怎么說的了嗎?千萬不要接近任何陌生人,會很危險,知不知道?”
小桃花重重點頭,但看她臉上的神情,似乎并不在意的樣子。
果不其然,只見她天真地笑道:“大姑姑,別忘了這里可是桃花源哦!能有什么危險呢?”
瓜子臉女子欲言又止,秀眉蹙起,很快將目光轉向無道。
小桃花年齡雖不大,心思卻十分玲瓏,當即會意,同樣望向無道,悠悠開口,對瓜子臉女子說道:“大姑姑,我看這人不像是個壞人。”
瓜子臉女子一怔,其她人也都愣了一下。
小桃花接著說道:“他要是真有什么企圖,各位姑姑怎么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呢?只怕剛才那一劍,姑姑們都要香消玉殞了。”
此話一出,眾女啞口,瓜子臉女子的面色更是陰晴不定。
“咯咯咯!”
小桃花咯咯嬌笑,掙脫瓜子臉女子的懷抱,邁著小步子,徑直就往無道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過她并未如愿就是了,還沒走幾步,便被幾名桃花侍女給攔了下來。
小桃花笑容純凈,聲音甜美,連續叫了好幾聲“姑姑”,可惜依舊沒能如愿,而她也沒有過分堅持。
于是只見小桃花抬頭望向無道,換了一種口吻,故作老氣橫秋的樣子,說道:“我說這位大叔,問你話都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回答呀?知不知道這樣很沒禮貌,很毀形象哎!”
無道聞言,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但神情卻依然有些呆滯,仿佛正陷入某種深深的思緒之中,無法自拔。
小桃花見此,不禁有些生氣了,臉色又是一變,好像戲法似的。
然只聽從小桃花的鼻腔里,發出了一聲冷哼,并見她撅起小嘴,雙手叉在腰上,惡狠狠道:“喂!再不回答我的問話,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哦!”
沒有回答,無道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小桃花徹底不高興了,揚起一雙粉嫩的小拳頭,沖無道凌空揮舞了數下,咬牙切齒,煞有其事。
不過像這樣毫無殺傷力的舉止,看在外人眼里就只有可愛與滑稽了,包括一群桃花侍女,見到此幕后,幾乎都在憋著笑。
然而與所有人不同的是,瓜子臉女子在這一刻,神情卻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但見她身子前傾,沖向小桃花,似乎是想要阻些攔什么,口中大喊一聲道:“不可以!”
無道猛然清醒過來,忽有所覺,轉頭往身后看去,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只見遠處正有一頭黑白相間的“大貓”向他緩緩走來,體長半丈有余,高數尺,似熊非熊,似貓非貓,雖不見有多少兇戾之氣散發出來,卻著實嚇人得很。
“貘獸!”無道訝異驚呼。
這頭向他緩慢走來的“大貓”,赫然是傳說中好食銅鐵的“貘獸”。而早在千年前就有傳言說此獸已經滅絕,沒想到今日在這里還能遇上。
無道眉頭一皺,關于貘獸的相關信息,他還是在太清門百草峰的時候,從古籍上看見過一次。
記得書上只說此獸好食銅鐵,便再無多言。不過貘獸的信息是放在上古兇獸九嬰前面的,這就不得不讓人心生警惕了。
小桃花見無道一眼認出貘獸,且叫出名字,顯然很是驚訝,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居然認識這頭笨貓?”
“笨貓?”
無道一臉疑惑,但很快便恍然大悟。
單看貘獸的外形,確實像極了一只大貓,另外根據它憨憨傻傻的樣子,以及散漫的作態,形容成“笨貓”的話,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小桃花等了好半晌,可除了聽見無道口中發出一聲疑惑,便再沒了其它聲音。
如此這般,只叫她再難遏制心頭的怒氣,就算有瓜子臉女子攔著也沒用。
小桃花抬手指向無道,怒氣沖沖道:“又不回答我的問話是吧?不把我小桃花放在眼里是吧?好!既然你這家伙不識好歹,敬酒不吃想要吃罰酒,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才落,小桃花煞有其事地揮舞了一下手臂,緊接著大聲喊道:“花花,給我吃了他!”
無道一驚,可當發現“花花”其實就是貘獸的一剎那,實在有種忍不住想笑的沖動。
這時,貘獸霍然抬頭,一改之前憨傻的模樣與散漫的狀態,渾身氣息陡然上漲,節節攀升。
無道面色一沉,縮在袖袍中的右手,暗暗握緊了法訣。
他感覺得到,當下氣息大變的貘獸,實力絕對不在十年前的九嬰之下。
不過好在現如今的無道,同樣絕非十年前的石頭可比。
面對眼前這頭不弱于上古兇獸九嬰的貘獸,無道心中雖然一緊,但并無任何懼怕之意。
“吼…”
貘獸突然抬起兩條前肢,僅用一對后肢站了起來,一聲大吼,聲動四野。
只見站立后的貘獸,高度直逼一丈,加上它魁梧的身軀,仿佛一堵黑白相間的墻壁,讓人望而生畏。
瓜子臉女子一見這般,滿臉愁容,焦急道:“糟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她居然急出了兩滴眼淚來。
而之所以會如此,主要是因為在剛才與無道的交手中,她深切體會到了這個黑袍男人的可怖之處。
雖然說貘獸的實力異常強悍,絕非一般人可以相抗,但是既然剛剛自己一方十九人都不是對手,那么如今看來,十之八九還是懸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瓜子臉女子最擔心的事情,倒不是貘獸也敵不過眼前這名擅闖桃花源的黑袍男子,而是害怕徹底惹惱了對方以后,自己一方又該如何應對?
一念及此,瓜子臉女子心急如焚,當真一下就哭了出來。
小桃花估計是被耳邊突如其來的哽咽聲音給嚇到了,扭頭一看,表情瞬間僵住,顯得不知所措。
說時遲那時快,貘獸像是一堵墻,徑直撲向無道。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桃紅色的窈窕身影從天而降,一名女子突然出現在無道與貘獸之間,冷冷道:“畜生!”
貘獸龐大身軀一震,待看清來人,立馬停下了腳步,身上氣息也“蹭蹭”消了下去。
可是來人根本不分青紅皂白,登時一掌擊出,把氣息弱了大半的貘獸,一下子拍飛了出去。
而這突然出現的女子,容貌清麗,美艷不可方物,不是雨菲,還能是誰?
裝飾清新典雅,但卻擺滿了無數桃花的房間,正是雨菲的閨房。
此刻,房間里就只有無道和雨菲二人。兩人對坐在一張檀木茶幾兩側,雨菲安靜煮茶,無道瞇眼休息,都不說話。
約莫半炷香后,滿屋茶香,只見雨菲動作嫻熟,將煮好的茶湯分入茶盞內,送至無道面前。
“公子!”雨菲輕喚一聲,道:“茶煮好了,請公子品嘗!順便也好看看奴家的手藝,這些年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無道不作聲,只默默端起茶盞,先是輕吮一小口,接著仰頭一飲而盡。但等他放下茶盞后,卻還是不出聲。
雨菲立刻將空去的茶盞添滿茶湯,可是無道卻再也沒砰那盞茶。
“公子!”
雨菲目不轉睛地看著無道,藏在茶幾下方的雙手使勁揉捏著衣裳,都已經把裙擺給揉爛了,卻仍然不見有要停手的意思。
就這樣,沉默又持續了一會兒,無道方才緩緩開口,問道:“小桃花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是我的…”
“不是!”雨菲不假思索道:“小桃花不是公子您的…”
話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無道聞聽這半句話,眉頭緊緊皺起,而他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硬是咽了回去,就又不說話了。
雨菲簡直想甩自己一個大耳光,趕緊解釋道:“公子,奴家想您可能誤會了,奴家的意思是說,小桃花她不是…她是我收養的。”
“收養?”無道面露一絲疑惑。
雨菲重重點頭,言辭懇切道:“七年前,奴家在后山發現了被人遺棄的小桃花。當初奴家第一眼看見小桃花時,也很驚訝,因為她跟奴家確實有七八分神似。而也正是因此,奴家才決定收養她的。”
無道不知信沒信這話,信了是幾分?不信又是幾分?
但見他沉吟了片刻之后,再次開口,已是轉移了話題,問道:“那這桃花源又是怎么回事?”
“公子!這桃花源…”
雨菲話未說完一半,竟然失聲了,只見她低垂著腦袋,嬌軀微微顫抖。
無道一愣,自然清楚雨菲這是在干什么。而他一如十年前一樣,一見女人流淚就心軟,當下也不例外。
“菲兒姐姐!”
無道出現在雨菲身后,輕輕把她摟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