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抬頭望向天空,只見一輪血色圓月出現在天際蒼穹,大地被蒙上了一層詭異的紅妝。
“嗷嗚!”
一聲狼嘯,穿云裂石,聲震九天。
“嗚嗚!”
又是一聲低鳴,凄厲哀傷。
石頭撇過頭,循聲望去,頓時瞠目結舌,魂魄皆驚,但見天空中下著青色的雨,每一個雨滴都似一柄利劍,無窮無盡,另有三頭龐然大物在劍雨的籠罩下沖向了一起。
它們一方是一頭與血月一樣顏色的巨狼,體型龐大如小山,震懾人心,另一方是兩頭百丈蛟龍,一金一黑,神威浩蕩。
突然,在三頭奪天地之威的巨獸即將發生碰撞的前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包括青色的劍雨,巨大的血狼,一金一黑的兩頭蛟龍,只要石頭目光所及,所有的事物都不動了,但唯獨他是能動的。
快速眨動著眼睛,用力去掐手臂,他寧愿相信眼前是一幅巨大而逼真的畫作,也不愿相信這是真實。
忽聞一陣輕盈的腳步聲,石頭驚了一下,然后就見一道人影走出黑暗,蓮步輕移,款款向他走來。
那是一襲修身的白色宮裝,盡顯女子凹凸有致的豐腴嬌軀,紫色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直至腰間,煞是好看。
石頭第一眼看到這個女子,就被她的眼睛所吸引,柳葉眉下,一對狹長鳳眸,配上妖異的藍色瞳孔,是可以輕易勾走男人魂魄的,但不知為何,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哀傷。
石頭不敢再看女子的眼睛,怕自己陷進去拔不出來,可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位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聞的絕世尤物,居然以輕紗掩面,讓人不得一窺仙容。
他努力表現出平靜的樣子,其實內心早已風起云涌,眼前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無論是那靜止不動的三頭巨獸,還是面前這來歷不明的妖嬈女子。
但更詭異的是,他的心中竟隱隱對這一切都感到熟悉,并非那種潛意識里假想出來的,而是真真切切體會過的那種。
現在他看到的,都像是他曾經經歷過的,是他的過去,只可惜被記憶遺忘在了某個偏僻的角落,朦朧卻又無法回憶。
“貪狼!”輕紗微動,宮裝女子發出呢喃軟語般的一聲輕喚。
石頭還來不及思考什么是“貪狼”,突然躬起身子,雙手捂住胸口,只覺得像是有把刀子在他心臟里面攪動,令他痛不欲生。
他張大嘴巴,但已然沒了喊叫的力氣,身體不受控制就跪伏倒地,面目扭曲,全身抽搐,額頭汗如雨下。
面對眼前這一幕,宮裝女子只是眨了下她那對妖異的藍色眼睛,無喜無悲,也沒了起初的那股哀傷,她看著地上不停抽搐的石頭,就像是在看一只螞蟻,生死與否,與她無關,她自巍然不動。
痛苦來得莫名而突兀,去得也毫無征兆可言,說沒就沒了,要不是在無情的熏陶下對媚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石頭一定認為是他中了對面這個女子的媚術。
宮裝女子不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緩緩起身的石頭。
“敢問你是什么人?”石頭小心翼翼問道,他被那雙眼睛看得很不舒服。
宮裝女子不說話。
“我怎么會在這里?那又是怎么一回事?”石頭再次問道,抬起手臂指了下空中停滯的震撼畫面。
宮裝女子依舊不說話,也不動,連看都沒看石頭手指的方向。
“聾啞人?可惜了,咦?不對呀,她剛剛有說過話。”石頭自言自語道。
“以后不要再使用身上那顆狼珠了。”宮裝女子終于再次開口,可她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就已經轉身走向來時的黑暗中。
“喂!”石頭叫了一聲,女子已然消失了。
“什么嗎?該不會在做夢吧?這地方是哪?我不是應該跟木喆那家伙在拼命嗎?”
石頭一連拋給自己好幾個問題,他環眼四周,繼而大驚失色。
“祥云村?”
話音剛落,天空中陡然爆發出青、紅兩色光芒,隨著一聲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響,石頭眼前一黑。
仿佛在黑暗的牢籠中囚禁千年,渴望自由卻始終無法掙脫,在那沉沉無邊的黑暗中,他孤獨一個人。
他便在這黑暗中孑然獨行,然而除了黑暗,竟是無路可走。
突然,有一只雪白毛發的狐貍出現在他面前,它有九條尾巴,在這無邊黑暗里,它顯得格外扎眼。
他輕輕抱起那只九尾狐貍,一對藍色的妖異瞳孔望著他,哀傷而絕望。
于是他憤怒了,心底深處有滔天怒火焚燒不止,他狂奔,他嘶吼,他的雙膝第一次與腳掌觸碰同一塊地面,跪在地上的他重重許下誓言:就算是要他死,身體與魂魄徹底消散,永無輪回,他也要為懷中的那只狐貍搏一個自由,哪怕代價是將世間所有與他一同埋葬。
壓抑千年的那股戾氣,在這一刻爆發,竟是桀驁如初!
石頭艱難地睜開雙眼,柔和的光線映入了他的眼簾,熟悉的環境和幾縷沁人心脾的芳香飄散在這個房間。
這是他在百草園,位于枇杷樹下的屋子。
深吸一口氣,他的嗅覺早在失明那一年多里提升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估計也就只有小金那樣的得道老狗才能與之相比,尋常人、獸根本無法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