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臺后面這人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額頭、眼角都有不少皺紋,生氣之后越發顯得溝壑縱橫,不過頭發卻是異常的烏黑濃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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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最引人注目的,得屬他下巴上那顆長毛的大黑痣,說話時還一顫一顫的,惡心到讓人不忍直視。
“哎!”
店小二應了一聲,急忙從后堂跑了出來,對著柜臺后面那人恭恭敬敬地彎腰鞠躬。
“掌柜!”
“這是怎么回事?有客人也不知道招呼嗎?”老者便是客棧掌柜,他走出柜臺,用手一戳店小二腦門,怒氣沖沖道。
“啊!我,我也不知道的,剛才,剛才還沒,沒…”
店小二掃了一眼突然人滿為患的大堂,想解釋什么,但他身形顫抖,說話也變得結巴,顯然非常害怕面前這位老者。
“沒什么沒?快點去給我招呼這些客人,要是放跑了他們其中一個,就扣你一頓飯。”掌柜雙手叉腰,惡狠狠道。
店小二滿面愁容,但即便面對這般無理的要求,卻也不敢抗拒什么,只得趕緊去招呼大堂里莫名出現的眾人。
“感謝各位客官大駕光臨,實乃鄙店之榮幸,二樓還有雅座,各位站著的客官不妨先移步樓上。”店小二大聲吆喝道。
可不管他吆喝了幾遍,大堂內都沒有人搭理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很快的,他便發現事有蹊蹺。
當店小二擠入人群,這才第一次看清他先前招呼的三位客官的容貌,尤其是在看到白雪和紫靈的傾世容貌后,只覺驚為天人,頓時呆愣當場,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回神。
“石頭,這該怎么辦?”白雪輕聲問道,往石頭身旁挪了挪。
石頭當然清楚白雪話中所指,雖然他看不見,但也能感受到四周人山如潮,還有起先那殺豬般的哀嚎,真是慘烈的緊。
“小師姐,這我就沒辦法了,誰叫你長得太好看了呢!”
“就你嘴貧!”
“我這叫實話實說,難道你覺得自己不好看?”
“哼!懶得理你。”白雪嬌嗔道,小嘴微撅的樣子引得周圍眾人眼睛都看直了。
另一邊,客棧掌柜正高興不已,看著滿屋子的客人,興奮的嘴都合不攏了。
“難道是我上輩子做了什么拯救蒼生的好事?所以老天爺今日送我這么多客人,以此報答我?”客棧掌柜喜不自禁,喃喃自語道。
可很快,他便搖了搖頭,將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拋至腦后,回到現實中,自然也發現了不尋常。
只見客棧內人滿為患,可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向一處的。
“小黑!”
他大喊一聲,卻不見人回應。
終于,這位水悅客棧的掌柜坐不住了,他好不容易撥開人群,定睛一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客棧掌柜的目光先是從石頭身上一掃而過,然后轉向紫靈一陣猛看,喉嚨不禁蠕動了幾下。
而當他最后看向白雪的時候,目光一凝,除了不住地吞咽口水之外,眼神中更是浮現一抹貪婪。
石頭心頭一跳,繼而霍然轉頭,方向正是客棧掌柜所在。
“掌柜?”石頭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正是,老朽姓石,公子不妨叫我石掌柜。”客棧掌柜嚇了一大跳,他并不知道石頭雙目失明,還以為被發現了呢,所以立即從白雪身上移開了目光。
“石掌柜家的生意可真是火爆啊!”石頭微愣,沒想到客棧掌柜跟他一個姓,但也未做多想,隨即干笑道。
“借公子吉言,話說后天便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佳節,而每年這個時候廬城都會聚集許多外來人,客棧生意自然也就好些。”
“哦,是嗎?”
“哈哈!”石掌柜老臉微紅,急忙打了個哈哈。
“三位一看就是遠道而來,既然光臨本店,榮幸的同時也是一種緣分,但不知三位有何需求,老朽這就安排人去做。”
“需求剛剛都與這位小二說過了,但如今大堂內過于熱鬧,而我們又是喜歡清靜的人,所以還是先行安排入住吧!”石頭平淡道。
“公子所言甚是,不如這就由老朽帶三位前往客房。”石掌柜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水悅客棧坐北朝南,整體像個四合院,二層高,除了南面一層是大堂,二層是一些隔斷開來的雅座,東、西、北三面三棟樓都是客房,每層六間,共計三十六間。
石頭三人在客棧掌柜的帶領下穿過大堂,便是一個院子,院內兩條廊道交叉成十字連接四方。
廊道有些特別,它其實沒有頂,而是遮蔽著嚴嚴實實的綠葉,一串串暗紅色的葡萄垂下,長得又大又圓,晶瑩透明,像瑪瑙似的。
“公子,二位小姐,院子里的葡萄甜得很,如果喜歡,可以隨意采食,老朽承諾分文不取,就當是與三位結個善緣。”石掌柜笑言道。
“那就要多謝石掌柜了,不過可別在房價上翻倍討回去了啊!”石頭幽幽說道。
“公子說的哪里話,我這開門迎客的生意人,講究信譽第一,豈能做那般殺雞取卵的事情。”石掌柜義正辭嚴道。
石頭笑而不語,面露一絲鄙夷。
一行人徑直穿過不知該說是廊道還是更為貼切的葡萄架,再由樓梯拾階而上,石頭三人的房間便被安排在了客棧北樓二層。
“公子,就是這三間客房,不知三位要如何分配?”石掌柜站在樓道口,伸手一指左右兩邊。
“沒有連在一起的嗎?”白雪出言問道。
“實在不好意思,如今房源緊張,又因客棧的布局使然,所以沒有三間連在一起的空房了。”石掌柜訕訕一笑,眼神有些閃躲。
“那就這樣吧!”石頭淡淡說道。
“多謝公子諒解。”石掌柜連連稱謝。
最終,石頭單獨住在了樓道一側,客房編號“北二零四”,白雪和紫靈兩人住在另一側,房間連在一起,房號為“北二零二”和“北二零三”。
石掌柜看著石頭三人各自進入房間,臉上的笑容再也掩飾不住,尤其是看向“北二零二”和“北二零三”兩間房,笑得無聲,卻是露出了牙床。
而至于水悅客棧的客房為何以數字命名,倒也不是石掌柜的初衷。
起先,客棧每間客房也有大氣磅礴的名字,例如“軒轅”、“傲天”等,可石掌柜他委實沒讀過幾年書,根本記不住那些花大價錢求來的名字。
后來又以花為名,如“牡丹”、“玫瑰”、“百合”,可是脂粉氣太重,反而導致原本就不景氣的生意更顯門可羅雀。
最后,石掌柜干脆決定就以數字命名了,為了區分方位,便在數字前加上東南西北,如此一來非但好記,還很好找,即便第一次來客棧的人也能輕松找到房間。
雖說生意沒有因此提高太多,但石掌柜本就是個懶人,只要餓不死也就懶得折騰。
不過自從去年新收了個店小二,就開始以打罵那店小二為樂,美其名曰:調教。
水悅客棧大堂里,因為白雪和紫靈的入住,使得客棧人氣暴漲,柜臺前此刻更是擠滿了想要入住的人。
“各位客官不要急,不要急。”石掌站在柜臺內吆喝道。
他雖然不善經營,可這等送上門的銀子還是知道如何賺取的,在他安排石頭三人入住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一個立竿見影的生財之道。
“喂!我要住店,你快點給我安排下。”人群中一高個子男子大聲說道。
“是啊!是啊!別婆婆媽媽的,快點給我們房間號牌。”其他人也都嚷嚷著。
“各位各位,且聽我一言。”石掌柜雙手壓了壓,示意安靜。
“有話快說。”眾人齊聲說道。
“是這樣的,七夕將至,廬城外來游人猛增,城中大小客棧都人滿為患,而鄙店雖簡,房源卻也甚為緊張,所以嘛!”石掌柜賣了個關子,并沒有繼續往下說。
“你就直接說多少錢便是,還怕我們住店付不起房錢嗎?”那位高個子男子再次出聲。
“是啊!是啊!你就直接開價,我們都等不及了。”人群再次齊聲道。
“嘿嘿!價錢是這樣的…”石掌柜嘿嘿一笑,接著報出了一個個令人咋舌的房價。
“什么?你這是坐地起價。”
“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見錢就黑了心嗎?”
“城中最高檔的客棧,也沒你這么高的房價啊!”
“黑店!黑店!我們不住了,走!”
人群頓時沸騰了,吵吵嚷嚷,不少人更是跳腳大罵,然而卻沒有一人離開,即便有人嚷著要走,卻也不見他們挪動腳步。
“老朽也不勉強,愿意接受報價的,這邊交了錢,馬上安排入住。”石掌柜從容地坐了下來,一副胸有成竹,盡在掌握的樣子。
石掌柜確實是在坐地起價,而房價上漲幅度則以距離石頭三人房間遠近程度而定,離得越近漲幅越高,最低的一間也漲到了平日里的三倍。
另外白雪和紫靈所居樓下的那兩間客房,更是被石掌柜冠以“舉頭三尺有仙子”,所以價格上漲至十倍。
這般驟然上漲的天價房費,令在場許多人咋舌不已,他們悄悄摸了摸羞澀的錢袋,只得搖頭苦笑,心想仙子果然不是凡夫可以接觸的。
“仙子下面,風景獨好,此等良緣,百年不遇,千金難求啊!”一個溫潤的聲音朗聲吟道。
“咚!”一聲沉悶聲響。
石掌柜面前出現一位年輕公子,同時在柜臺上,多出一錠金燦燦的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