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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五章 拼了命

  吃完飯后楊景行直接送何沛媛回家,姑娘的朗逸還停在國際名園也沒關系,她只是回家吃晚飯。楊景行說好的最遲九點去接女朋友想必也不會食言,畢竟只是見兩個沒交情甚至都不認識的人。

  何沛媛分析認為盛天這個唐總監應該只是履歷比宏星那些沒怎么跳過槽的總監好看一些,并不一定就是什么高手,如果是金子早該發光了。眼光?四年前看好你楊景行就叫有眼光?那有眼光的人實在多如牛毛,就自己瞎了眼,現在還瞎著呢。

  楊景行更多是欣賞對方的誠意,這幾年來還是比較關注自己的,逢年過節的問候都算有的放矢,自己也該給個面子了。

  何沛媛揭穿就是廣撒網唄,誰知道羅殷恩有沒有對其他音樂制作人大唱贊歌,還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靠譜,而且付飛蓉不拍馬屁更可貴,氣節可以等同于忠誠。對了,何沛媛第幾次試探確認:“真的不請老齊她爹?還是請吧。”

  “不用,細微末節別想多了。”楊景行苦口婆心:“他是前輩長輩,能理解我們年輕人的難處不會介意。”

  何沛媛哼得腦袋碰車頂:“什么難處?誰難你了?”

  楊景行承認:“我庸人自擾。”

  何沛媛提醒:“我從來沒說不準你請他,是你自己說的。”

  楊景行嗯:“所以嘛。”

  何沛媛笑著笑著又愁得皺眉:“主要是這樣的話,我跟老齊不好說話,于情于理,他爸總是幫了他們,雖然酒吧現在也做好了。你說他們謝不謝她爸?”

  楊景行點頭:“謝。”

  何沛媛又想:“但是就算你請,他能不能給面子呢?”

  楊景行搖頭:“不知道。”

  何沛媛用右手背輕緩地拍左手心,眼看車頭深思熟慮:“…如果我是你的朋友,如果我是王蕊,我會建議你邀請。但是我不想,她爸那么了不起他那個女兒!”

  楊景行好笑:“你爸只是嘴上沒喊出來。”

  何沛媛保持自己的思路:“可我又不想別人說我老公小氣。”

  楊景行還不滿呢:“怎么是小氣?這叫人之常情。”

  何沛媛視線瞥向司機的時候還是溫柔,但很快就要被無賴的嘴臉激怒:“常你個頭!你還常情!誰像你這樣了?”

  楊景行會安慰自己呢:“我有什么見不得人嗎?”

  何沛媛似乎盡量換個好言相勸的語氣:“如果你不是個作曲家,就算是鋼琴家,就算名滿世界,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我保證你現在都不敢進民族樂團的大門半步。”

  楊景行還真不太信:“作曲家了不起?”

  “搞演奏的,天生就有點…迷信作曲家。”何沛媛顯然比較氣憤這種愚昧:“如果是鋼琴,那你就是同行,哼!”

  楊景行真是驚出一身冷汗:“冥冥中自有天意呀,多謝菩薩保佑。”

  何沛媛又建議:“你還是打個電話吧,不來他也會說沒空。”

  楊景行不樂意:“早跟他們說過了,就請冉姐。”

  不行,何沛媛明確反對,主要是幾個原因。首先楊景行身為老板,請冉姐卻不請齊達維不僅顯得不夠坦蕩還為難了付飛蓉他們,容易造成形不好的團隊氛圍。再者,齊達維作為前輩是幫襯提攜晚輩的,理應尊重。如歌跟輝煌還有合作關系,雖然何沛媛是建議如歌以后單干,但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三,何沛媛也不想齊清諾有想法把事情怪到自己頭上,沒必要形成這個誤會,她還是把老齊當好朋友的。

  還有四一個,何沛媛用最重的語氣說出來:“那天她老遠就,何叔叔,熱情得…就她最大度給那么多人看!我也行,拼了命也要把這個坎過了!”

  楊景行真是糊涂:“到底是朋友還是對手?給我個準信。”

  “對你個頭!”何沛媛幾乎拍胸脯:“除了她爸媽,我可能是世界上最盼著她好的人,什么什么都越好越好。”

  楊景行點點頭:“我也這么希望。”

  何沛媛眼睛一瞪又松軟下去,還笑:“一個超級好超級好的男朋友。”

  楊景行也笑:“我也早點過了這個坎。”

  何沛媛拳頭舉得老高:“你還有坎?

  雖然吵吵也還是決定了,等工廠那邊一萬張CD壓制完下線楊景行就正式邀請齊達維,再晚也是月內的事。何沛媛認為這也算工作應酬,男人做事情要開闊一些。至于自己呢,姑娘現在想換方針了,.

  不去斟酌計劃太多,希望能和好朋友之間“坦誠自然”一些,不能老背著包袱相處。臭無賴有些話也不是完全沒道理,事情已經這樣了,認識那么長時間的人了就沒必要因為信任危機再彼此為難,自己簡單點對方也會輕松些。

  楊景行挺感觸的:“媛媛為了我們考慮這么仔細,我也更加努力。”

  何沛媛謙虛:“我想了好久才下決心…想找時間跟老齊說說話,沒合適的時候。”

  楊景行積極:“我當個中間人幫你們約一下。”

  何沛媛這次就真出拳了,更警告女人的關系本就脆弱,如果楊景行敢搞什么鬼鬼祟祟,就算是純粹的工作聯絡,也有很大的幾率導致女生之間反目成仇,自己看著辦吧。

  把女朋友送到,楊景行都沒上樓去跟長輩打個招呼,繼續往錄音部趕。本來跟羅殷恩約的星期天下午兩點,

  今天上午改成了三點,現在是三點也要遲到了。還好有龐惜,聽意思今天也是全程接待陪伴,也不知道她們是建立起了什么深厚友情。

  等得無聊的是黃倩池,兼職起前臺來了,不過等楊總監一進門她就可以鎖門,今天下午這鋪張浪費的一整層只有三女一男。

  制作人一推休息室的門,里面歌手就起身亮相,一身淡青色的長裙,應該屬于端莊風格,臉上妝很淡,裙子溜肩但只露鎖骨還是蕾絲長袖,腰間系的綢帶花是比較隆重,是不是等會還要趕場頒獎典禮。

  楊景行直接:“不好意思耽誤了,我們抓緊時間吧。”

  羅殷恩好像有點不適應這種節奏:“好的…”

  龐惜告訴楊景行:“羅小姐今天帶小提琴來了。”

  琴盒在歌手身后的沙發上,看來貼身保管的習慣還沒丟掉。四零二驚喜,更得抓緊了,去大棚。

  大棚之前沒開空調,不過也沒人關心歌手會不會冷,楊景行等不及:“請。”

  羅殷恩點點頭開始準備,有點歲月感的琴盒打開,一看就是好琴,松香擦布這些也有使用痕跡。提上琴,歌手走了兩步到鋼琴邊,有點嚴肅音樂氣質呢:“一首德彪西月光,請楊老師多指導。”

  楊景行不多客氣,拍巴掌三次,龐惜和黃倩池就大方一些。

  雖然還沒達成任何合作意向,但是歌手還是認真對待前期接洽的,醞釀好一會才動手。不過這一首三四分鐘并沒有很高硬性技術要求的名曲,羅殷恩的表現只能說是勉強,距離本科水平還有較大差距。

  如果是專業人士應該聽得出來羅殷恩有童子功,而且對曲子挺熟悉,可以牽強地說在她自己對樂曲的理解基礎上還是拉得不錯的。其實這種表現在流行樂壇也拿得出手了,只要不自吹自擂,職業選手不至于對能有這樣表現的業余愛好者多刻薄。

  可楊景行這人多小心眼呀,聽完后只拍兩下手:“好,我們就以這首曲子當切入點,搬把椅子。”自己也掀開鋼琴鍵盤蓋。

  羅殷恩轉了一下身,對幫忙的點頭致謝。

  不過楊景行沒等龐惜的椅子送到就開始了:“我們把曲子開始的幾個下行和兩個樂句的對比放在一起看一看。”還是眼神確認一下可行度。

  羅殷恩點頭表示沒問題。

  “坐呀。”楊景行象征性客套,抓緊:“首先前八個小節,你的感覺是這樣…失去段落感了對不對?”

  羅殷恩點頭半下,因為制作人好像不需要她的確認了,根本沒停頓。

  “這樣,這種小小的段落,一般叫呼吸感。”楊景行邊彈邊說就得大聲點:“還可以更輕緩些,月光更朦朧了…是不是?”

  羅殷恩看看鍵盤看看制作人,隱約點頭。

  楊景行也懶得叫歌手坐了:“再來對比一二小節和九十小節,旋律看起來一樣但是老師會告訴我們不能拉成一樣,一般的說法是月光更清晰一些,你剛剛也有意識做得不錯。我們也可以換個角度,該怎么樣用什么邏輯去決定取舍這種變化,這就要聯系前后文,我們再看十一到十四小節…”

  這大三角琴的音量很可觀的,但羅殷恩還是側耳傾聽。不過龐惜多半是要后悔坐下來聽這些故作高深了,黃倩池也未必有多感興趣只是不能表現出來。

  楊景行照本宣科般像是急著完成任務:“所以這種變化更多是由審美邏輯決定,音樂線條才是真實具體,不要老想著音樂為感情服務,我們再看回前一句…”

  羅殷恩急打斷:“我能先試一遍嗎?”

  等會還有飯局呢,楊景行搖頭:“不用。想一想,從這兩個樂句能聯想到自己哪首歌,就那二十首之中。”制作人的意思本來是選十首,但是歌手從自己發行的六十多首歌曲中挑來挑去也還剩下二十首再交給制作人定奪,音樂人對自己的作品都有深厚感情難以取舍。

  羅殷恩眨巴著眼睛視線上翻。

  楊景行只給五秒鐘時間,多說無益直接動手彈歌曲旋律。

  羅殷恩一聽就明白了,氣得直拍自己的腦門喘一口粗氣。

  楊景行還給機會的:“對比來看,有沒有新的想法?”

  羅殷恩再度思考。

  這次好像還沒有五秒鐘,楊景行就又動手了:“…你唱的時候受編曲和歌詞影響太大,歌曲是整體,但是構成整體的方式不是全靠直覺或者說是只能以最簡單的形式,再想一下。”

  羅殷恩的表情很緊迫,先感受一下直覺吧:“讓傷感篩選記憶的碎片,他會拼接出幸福的畫面…”

  楊景行直接敲鍵盤,歌手連忙閉嘴…

  也是羅殷恩倒霉,拉什么不好拉一首月光,不管彈不彈哪個鋼琴家能不仔細研究這首曲子。這么難得的機會讓楊主任抓住了他能放過,就在宏星的大棚里就以給歌手上起器樂課的形式來講解流行音樂了。

  聽四零二那么一扯,嚴肅音樂和流行音樂之間好像真的沒那么深的溝,就一首《月光曲》的剖析處理,再稍微借鑒一下組曲里的另外幾首作品,楊景行似乎能梳理出無數個流行歌曲知識點出來,還能在歌手的作品中找到對應。

  前面個把小時羅殷恩根本沒機會發表看法,也沒能唱幾句完整的,估計更沒時間思考感受,因為制作人的教學節奏實在成問題。

  羅殷恩終于站不住了,緩緩下蹲坐在了椅子上。

  楊景行發現了:“休息一下。”

  羅殷恩又想站:“我沒問題…”

  完全是干坐了這么久的龐惜可不想錯過機會:“喝點茶吧。”

  一出棚,四零二多謙虛的人呀,說明自己只是拋磚引玉,歌手自己肯定更熟悉自己的作品會有更多體會和發現,關鍵是要邁出這一步。

  羅殷恩應該是有點不高興,不是不讓她說話么,現在也不說了,嗯或者啊一下,態度和穿搭很不相稱。

  喝了口水之后,羅殷恩想起來了,這是不是在欺負自己這個外人呀?得問問:“你對瑤瑤她們也是這樣嗎?”

  楊景行模棱兩可:“差不多,都有自己的特點,以前大部分是做新歌,羅小姐的情況不太一樣。”

  羅殷恩輕笑:“覺得她們好幸福,這幾年進步都特別大。”

  楊景行點頭:“共同進步,我學會不少。”

  羅殷恩被手中礦泉水瓶激起回憶:“像回到了學生時代…聽你講東西特別享受。”

  楊景行喝口茶,龐惜就陪聊:“我都覺得很精彩你肯定更有收獲。”

  羅殷恩淡淡點頭,再看制作人:“我開始了解理解你了。”

  楊景行呵:“合作愉快。”

  龐惜邀請:“去不去洗手間?”

  羅殷恩好像來感覺了:“好。”

  歌手從洗手間回來后宣布中場休息結束,繼續。龐惜和黃倩池也是義氣,繼續旁聽。不過楊景行收斂不少,下半場比較多地嘗試把主動權交給羅殷恩,讓她自己從歌曲中挑選出句子進行嘗試。

  上半場并沒能立竿見影見奇效,羅殷恩的思維還是比較固化,或者就是找不準點,但是態度不錯,可是四零二就從剛開始的耐心誘導慢慢變成軟硬兼施,后來甚至是用逼迫的態度搞聲樂教學。

  把兩句旋律重復到第五遍的時候,羅殷恩突然又來感覺:“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今天就到這里吧。”楊景行還是怕得罪人,起身說明一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法,以羅小姐的知名度和專業性更多人會選擇相信你的方法,但是我更相信三人行必有我師,我是把自己放在那三個人之中所以有什么說什么,對于錯好與壞需要羅小姐自己判斷采納。”

  羅殷恩點頭,又笑一下:“真像回到了學琴的時候,挺受打擊又不服氣,但是你比我當時老師…”

  楊景行支持:“應該不服氣。”

  羅殷恩還是先找自己的原因:“以前做音樂總想獨當一面,又總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

  楊景行繼續同意:“運氣很重要,也要相信自己會走好運。”

  羅殷恩呵:“我覺得已經轉運了…以后有想法的時候方便跟你電話聊嗎?”

  楊景行覺得:“電話里不太好說,一般不電話談工作。”

  羅殷恩點頭:“你很忙…能不能等我一下下,我想把月光再拉一邊。”

  楊景行還是想把生意談成吧:“好…”

  歌手沒讓制作人等太久,幾分鐘后回來拿起一直放在那的小提琴,這次要醞釀得更久一些。

  羅殷恩第一遍對曲子的演繹本就留下了不小進步空間,而制作人又提點示范了不少,所以就算沒經過手動打磨,這第二編還是有明顯進步的。

  雖然明顯的進步對巨大的差距而言并不算可喜可賀,但楊景行聽完之后還是多拍了幾下手,龐惜也表示她都能覺得更好聽了。

  羅殷恩也自信了:“如果從開始就是你教,我很可能就成了。”

  楊景行已經很熟練:“是你自己這么多年的積累發揮出來了,還可以發揮更多…”

  趕時間就不多聊了,幾個人拿了外套就下樓在地庫里拜拜。楊景行認識了羅殷恩的司機,看性別年齡和氣質,還真容易誤會是歌手的母親。不過司機也是長輩,年輕人得尊重點。

  司機贊嘆談得這么順利呀,早知道就不從曲杭開車來了,現在還要趕回去吃晚飯。

  楊景行道就辛苦,請上車一路順風吧。

  司機比歌手熱情,如果去曲杭一定要提前通知,好像不知道制作人是九純人…

  送別歌手之后楊景行問黃倩池有沒有其他安排沒,不然就一起去見見人吧。黃倩池選擇坐老板的車,聊一聊各項工作。

  作為峨洋的音樂主編,黃倩池有幾點大的想法跟楊總交流,一是翻唱歌手在如歌網占的空間越來越大,二是如歌網的娛樂味越來越明顯已經形成追星效果,三是原創歌手雖然數量越來越多但整體質量下滑,有些歌手明顯低俗但是數據卻很好…可以說這些現象在老用戶中也廣受詬病,那些翻唱歌手只要能有今天下午她聽到這種境界的三分之一,也算為流行樂壇做貢獻了,但現實是大部分翻唱都不如原唱。

  楊景行當然要給自己的運營方針找借口,說什么一個平臺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目標,剛開始是想辦法立足,然后發展,然后就要負起責任來…建立初衷就是分享音樂的如歌網現在已經有發展,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現在也該想想該怎么搭建階梯了,至于別人爬不爬不能強迫,但是這條階梯應該盡量給所有人同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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