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號星期天,楊景行是在平京機場吃的晚飯,飛機又一如既往晚點,落地浦海的時候已經十點過。
電話里,何沛媛繼續像三個小時前一樣憐惜自己練了一天的車真的好累了,真不該等楊景行的,眼睛都睜不起了,睡了睡了,不管你是去宵夜還是泡妞了。
到家后,楊景行悄咪咪地開門進屋也不開燈,比做賊還偷摸。何沛媛也用心了,她的拖鞋大喇喇擺在地上做出出門時沒收撿的樣子。
雖然窗簾只是半開但屋里還是有些光線,楊景行先躲著觀察,琴房門大開著,周圍幾米都聽不到呼吸聲,茶幾上有張紙用窗簾遙控器壓著的。
楊景行還是輕手輕腳去拿起五線譜稿紙,上面是何沛媛小家子的筆跡:歡迎老公回家,辛苦了,我愛你。一月十五日十六點。
給個面子吧,楊景行開了燈摸出手機打電話,卻是您撥的電話已關機。沒辦法了,楊景行只能默默去廚房,像狗一樣嗅著很快找到了藏在下層柜子里還能暖手的空氣炸鍋,打開一看鍋里是四根雞翅,成色上看真是挺成功的了。
楊景行先洗手,水嘩嘩的,然后盤子也在灶臺上撞得叮叮當,還咋呼:“好燙好燙!”
“誒…”客廳傳來一聲姑娘的嚎哭。
楊景行還在翻箱倒柜。
“啊!”姑娘聲音更驚咋了。
雞翅裝盤后加上冰箱里的一碗橙瓣,楊景行雙手端出去放在茶幾上,再去撩開窗簾驚喜萬分:“老婆,看我給你準備了什么!剪頭發了?”
何沛媛跟窗簾有深仇大恨,面對面狠盯著一動不動,完全無視其他。
“老婆…”楊景行仔細觀察:“媛媛,美女…聽得到我說話嗎?”
不問還好,一問呀,姑娘不高興的喘息都平復下去了,似乎也不太恨窗簾了。
楊景行卻沒著急姑娘的異常狀態,他還的呼喚聲還變小了:“何沛媛,聽到說話眨眨眼。”
何沛媛是可以不眨眼的。
楊景行把被姑娘凝視的窗簾完全拉開,自己取代了位置以面對并凝視姑娘,這臭無賴簡直是含情脈脈:“媛媛,你太漂亮了,我太喜歡你了…”邊說著邊吻了上去。
何沛媛真是挺能演的,保持了近兩分鐘的定身狀態,除開把眼睛閉上了基本沒明顯破綻。
楊景行邊無恥流氓著可能又想再好好看看美女,突然就那么后撤了一下,
何沛媛的腦袋如同失去依靠一般往前倒,甚至帶動了肩頸前傾,卻還是沒追到著力點,所以睫毛顫顫小嘴微張的樣子好像有點不高興。
楊景行嘿:“醒了嗎…”
何沛媛多熟練呀,眼睛還沒睜開貓拳就如雨點般朝面前的人劈頭蓋臉打下去。
楊景行邊躲邊接邊驚喜:“媛媛好了,愛情的力量呀!”
似乎知道自己的拳路沒啥威力,何沛媛甩身嚷嚷:“我走了…你一個人開開心心去!”
楊景行勸:“吃了東西再走嘛。”
對哦,何沛媛連忙過去端起碗盤:“我做的,我帶走!喂狗!”
楊景行反正沒一點自尊的,追著討食:“汪、汪汪。”
何沛媛繃苦著臉:“一點都不關心我,不管人家死活…”
楊景行好笑:“行了行了,幾點了,劇場都關門了。”
不行!必須講清楚!吃的重要還是老婆重要…
四根雞翅,楊景行負責三根半。何沛媛好沒消氣呢,就前天晚上,齊清諾居然叫她小心,小心什么?自己雖然增重了兩三斤但比她齊某人還是好多了,她再瘦十斤再來說這些話吧!
不過目前這個此長彼消的趨勢,何沛媛還是得留點心:“老公你千萬不能養胖我,要把我養得美美的,越來越漂亮!”
楊景行都想扔掉美味雞翅了:“這么點小恩小惠就想讓我挑戰極限?破紀錄有那么容易?”
何沛媛就要…
得抓緊點時間,明天還上班呢,吃完東西一起洗碗洗鍋,上樓前何沛媛還是換下了不太舒適的一次性拖鞋,但是禮物不急拿,這兒開箱子都不方便。
楊文盲雖然不讀書但是對書架倒是很留心,記數記名字厲害得很,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自己又多了幾本書。何沛媛可能也想開了,今天不再督促諷刺激將男朋友,微微笑著像是改變了教育策略,還牽上手。
不光不教訓自己,好像從開始上樓梯姑娘就沒講過話,楊景行有所察覺了,小心觀察觀察:“想什么?”
何沛媛一臉懵懂,可能是懵懂得不太成功,她就把臉往男朋友肩上靠埋以隱藏表情。
楊景行更擔心了,簡直怕有機關埋伏:“干嘛?”
何沛媛再抬起臉又燦爛了,看著男朋友撒嬌模樣:“想要禮物。”還是有點害羞的。
楊景行欣慰:“這就對了,給我點成就感呀。”
何沛媛就更加依偎。
走到關閉的臥室門前,楊景行左手跟女朋友十指相扣住的,右手提著行李箱,何沛媛呢,明明有空手也比較順手卻不幫忙開門甚至還有往后退讓的動作。
楊景行是個謹慎人,再觀察女朋友那已經變成顯得無聊的表情。
“看我干嘛。”何沛媛有些莫名其妙,側步伸長手啪嗒打開了洗漱間的燈,洗漱臺收拾得很整潔。
楊景行松開箱子慢慢握住門把手了輕輕轉動,主要得提防著頭頂,怕有什么水桶鐵球砸下來。
何沛媛的身體在輕搖,牽著男朋友的手在繼續調整扣握細節。
楊景行先把門推出細細一條縫,有光,再小心推進,打開還不到一半呢他就傻眼了,定住了。
最顯眼的是床,用的是那套已經放了很久都不能稱之為新的白色亞麻幾件套,鋪得非常平整,白色粉紅鮮紅三種顏色的花瓣在兩米寬的床中間密密實實鋪了一個半米多直徑的三色心形,其他地方都零零散散均均勻勻地灑滿三色花瓣。陣陣植物清香從房間里往外飄出應該還有桌上和床頭兩束鮮花的功勞,桌上的花瓶是作詞人李鑫送的禮物,何沛媛曾經表示還比較有品位。
楊景行松手讓門自己緩緩敞開,想起來要看看女朋友,一看之下,這姑娘更發呆呢,怔怔看著房間里什么地方。男人嘛,對鮮花那一套其實是沒啥喜好的,楊景行回身擁抱美女。
當男朋友從貼自己左臉換成貼右臉,何沛媛哼話了:“我送給老公的禮物。”
楊景行點頭:“謝謝…今天以后就是名副其實的老公老婆了。”
何沛媛回抱男朋友:“…你喜歡嗎?”
楊景行簡直深沉:“已經不是喜歡的范疇了…”
何沛媛要求高呢:“時間一長花瓣就有點不新鮮了。”
楊景行真誠正直的語氣:“有呀,最新鮮…”
好一會后又才真正走進房間里,就進了兩步楊景行又不敢動了。床頭墻上四個銀光閃閃的氣球組成LOVE,幾個大小紅心氣球點綴其中。桌子沙發椅子都重新裝飾擺放,床尾凳上一對粉色的情侶抱枕其實不實用也不太搭房間風格,飄窗正中擺的花瓶應該是姑娘自己買的。
楊景行真是細致入微地觀察,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看過之后才再邁步,何沛媛就跟上一步,像是陪同檢查。
看著看著,楊景行猛想起來:“我給你媽說一下…就說我們討論劇本行不行?”
何沛媛微微的嫌棄責怪表情:“…不要你操心。”
楊景行凝視女朋友。
何沛媛又微微笑:“我的禮物呢?”
箱子還在門外呢,楊景行嘿:“拿不出手了…”
“我喜歡。”何沛媛鼓勵著男朋友把箱子拎進房,又說:“等會再送給我,先別開。”
楊景行言聽計從,還后悔沒聽女朋友的話:“應該喝點酒。”
何沛媛搖頭:“以后喝…你洗澡吧,我給你找衣服,我洗過了。”
楊景行是邊走邊脫衣服…
兩個人感情變好了,楊景行不要女朋友給自己搓背更不再借各種機會耍流氓。何沛媛為男朋友備好換洗衣服后還主動遞牙刷進淋浴房,不再嫌棄陋習或者肌肉。
楊景行不進謝謝老婆,問話也輕聲細語:“跟家里怎么說的?”
何沛媛都沒太當回事:“就說不回家呀,在這邊睡。”
楊景行都不太敢問:“你媽怎么說?”
“沒怎么說。”何沛媛考慮的是:“我想拍點香水。”
楊景行連連搖頭:“媛媛最好聞…對,男女朋友,應該能理解。”
何沛媛笑了:“你也信?我說你明天才回來,我在這邊幫你準備年終總結,我媽還想叫李迪雅來陪我。”也不全是瞎話,他是自告奮勇幫楊主任先過目了一下藝術中心同事們的學期總結。
楊景行動作暫定:“你媽信嗎?”
“不知道信不信。”何沛媛好像也不在乎:“反正沒多問,上次都沒問。”
楊景行加快動作:“剃須刀給我下…”
遞了剃須刀收回了牙刷,何沛媛就又進臥室去了,然后就沒出來了。楊景行也沒叫,保質保量地做好自我清潔,也還是修了下指甲。
“老婆我來了!”本來是士氣鼓舞地沖回臥室,楊景行抬眼一看又呆住了。
站在桌邊的何沛媛甩著馬尾辮回頭轉身,輕輕放下梳子變成雙腳并攏的端正站姿后就直直地看著男朋友,眉眼間有淺笑但不易察覺。修身的白色短袖襯衣扎入黑色中長裙中,就是楊景行按她七歲那張照片定做的禮物,簡單到樸素的一套搭配今天終于穿上了,何沛媛簡直變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