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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二章 初學者

  十一月一號也是星期一,很多事情等著楊主任楊經理去辦去定奪,但楊景行一早還是先陪父母吃早餐并送去火車站。

  路上,蕭舒夏認真地把剛收到的短信給丈夫和兒子讀一遍:“阿姨,很抱歉不能去送您和叔叔,我和同事正趕往愛樂參加排練,祝您和叔叔一路順風。您和叔叔無需太掛念楊景行,得益于良好的家庭教育培養,他在工作學習事業上一直都很出色,有廣泛良好的人緣和口碑。前次的網上事端實在是流年不利小人作祟,也因為他行得正坐得端才能逢兇化吉。我雖然幫不了楊景行多少,但是會盡力而為,我會為他獲得成績而高興,也會在他失意的時候陪伴鼓勵他。我會盡量做一個好女朋友,謝謝叔叔阿姨對我的信任!”

  老婆讀得越來越隆重,楊程義卻聽得似笑非笑一點呵,楊景行則腆著臉嘿嘿。

  蕭舒夏表情略顯凝重,審視了手機又想起來要提醒丈夫:“是不是崇拜你兒子呀!?”

  楊程義都不正眼看老婆,把坐姿變得更放松些:“我看何沛媛還沒那么傻。”

  “你懂什么?”蕭舒夏頓時怒視丈夫:“就這樣才好,女人就該找一個自己崇拜的!”

  楊景行就嘖嘖冷笑兩聲。

  蕭舒夏對兒子就是動手了,要不是楊景行在開車,肯定逃不掉一頓揪。

  楊程義還提醒妻子:“回個話。”

  蕭舒夏先把短信讀完:“另,我的身高是171,頸圍32,前肩寬38,胸圍80,腰圍60,臀圍84,大腿圍48…”

  楊程義不聽那些數字,再交代一下兒子:“她爸爸身體不好你就要多關心…”

  蕭舒夏又著急了,該怎么給姑娘回話呢?楊程義也幫幫忙,長輩當然是盼著年輕人好,工作感情各方面都要好…

  楊景行自己中午了才給女朋友打電話,先問一下排練的進展情況。何沛媛又是那些說法,就那樣唄,都是為了完成任務唄,雖然身邊的伙伴都在唱反調都在吹捧顧問說大家都充滿了干勁,這不下午又加點。

  楊景行還是更信女朋友的話,他有點擔心:“這么說情況不太樂觀。”

  “我不知道。”何小演奏都有點煩了:“你想多了也沒用,到時候就知道了,觀眾說了算。”

  楊景行想的是:“那你怎么安慰我?”

  何沛媛再次:“吃飯,不說了。”

  楊景行提醒:“你說了在我失意的時候要陪伴安慰我呀。”

  何沛媛明顯深呼吸:“…掛了,不說了!”說到做到。

  十來分鐘后,姑娘補來一條短信:以后我什么話都不跟你媽說了!

  楊景行趕忙回復:千萬千萬別讓我媽知道出賣她了,不然我失去信任了以后還怎么跟你透露消息?

  何沛媛:說得好像在幫我。

  楊景行:當然了,怎么獎勵我?

  何沛媛:想得美。不說了,累死了。

  楊景行:放工后回家等我。

  何沛媛沒表態。

  鐵飯碗真好,何沛媛四點不到又給男朋友打電話了,簡直是炫耀:“放工了,我回家了呀。”

  楊景行嗯:“好,好好休息,我六點前應該能回去。”

  “我回自己家!”何沛媛簡直氣憤:“還想我給你做清潔呀?”

  “不用你做…”楊景行回過味來:“什么叫給我做?我一個人的家嗎?”

  好吧,何沛媛就答應在楊景行家等他回來再仔細理論,還要還鑰匙!

  楊景行五點半不到就到家了,依然輕手輕腳進屋,琴房是關著的,但是依然能聽見一些琴聲。何沛媛真是閑得,在彈奏《繞指柔》的鋼琴部分。果然隔行如隔山,姑娘的指法連最簡單的琶音都拿不下。

  喲喲,何沛媛來真的呀,家門鑰匙和門禁卡都放在茶幾上了,不過臨走前還做好事,給添置了一個玻璃果盤,盤里一串葡萄幾顆草莓幾顆櫻桃還搭配得挺好看。

  廚房里,一直塵封著的什么建材商贈送的榨汁機被拿出來擺放在臺子上,還有使用過的水跡。水槽的不銹鋼漏籃里多了個可愛的綠色小塑料漏盆,何沛媛真是說到做到,洗水果必須有專用的。

  楊景行邊觀察邊走到琴房門外,站住偷聽起來,女朋友那蹩腳而倔強的琴聲。哈哈,自己技術不過關還撒氣。

  等琴房里暫停了,楊景行就敲敲門,沒得到回應,再敲敲,然后干脆推門進去。

  房里是何沛媛呀,坐在琴凳上回頭看著,手上拿著電話恨不得砸向男朋友:“嚇死我了!”

  楊景行好笑:“除了我還有誰?”

  “那還敲門?”何沛媛真是受驚嚇的樣子:“電話也不打!”

  楊景行趁機摟抱女朋友表示安撫,但何沛媛是認真的,她很嫌棄這房子,說進門就像進了一幢樓,誰知道樓上樓下哪個角落里有沒有藏什么歹人呀。

  天還沒黑呢,但楊景行還是很重視,親著女朋友額頭說:“以后盡量不讓媛媛一個人在家了。”

  何沛媛驚魂未定:“上下陽臺門一定要記得鎖,下面今天都沒鎖。”

  楊景行理解了:“難怪難怪,是我的不對,怪我。”

  何沛媛楚楚可憐:“什么?”

  楊景行沉重:“我就說媛媛怎么會彈得那么難聽,原來是怕呀…”

  何沛媛一百八十度翻臉,一把推開無賴,臉上還沒來得及兇惡起來就先擂上一拳,然后跳著腳拍打著:“拜拜!東西我放在桌子上了,走了!再見!”

  楊景行哄勸到客廳了才伸手拉住,水果還沒吃呢,是不是還有鮮榨果汁呀?

  想得美呢,何沛媛只是把榨汁機拿出來洗一下,還是放回去吧,反正以后也不會用了。

  楊景行一把掄起女朋友,硬扛著拳打腳踢強行抱到沙發邊推到壓住,還能伸手拿了顆櫻桃喂:“吃吧…”

  何沛媛今天的氣可大了,幾顆水果是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先不說剛剛的故意驚嚇,為什么男朋友一家人要聯合起來欺負她?楊景行還那么可惡的在自己跟那么多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在電話里話說那些不要臉的話?還說自己彈琴難聽?求之不得,從此以后何沛媛的曲庫中就沒有什么《繞指柔》了,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了!

  千辛萬苦后,楊景行終于把女朋友抱會琴房并放在鋼琴前凳子上,死皮賴臉要手把手教姑娘彈琴。

  何沛媛至少是識譜的,也知道左右手該往什么音區移動。楊景行就站在女朋友身后,比早教班的老師哄孩子還細心耐心,弓著腰雙手壓住女朋友的手幫姑娘落指按鍵。音差不多都對了,只不過演奏速度放慢了一般,也別談真么節奏感了。

  楊景行還稱贊:“媛媛不怕了彈得真好。”

  何沛媛聽得出諷刺,哼,有本事你楊某人彈弦子試試。

  于是男女朋友換了角色演繹《繞指柔》,楊景行的三弦可以說還沒入門,但總比女朋友的鋼琴好多了。何沛媛當然不甘心讓男朋友的三弦那么裝模作樣地將就著自己,于是又沒耐心了,一通亂彈琴創造出三成以上的錯音。

  還是換回來各司其職吧,認認真真演繹一遍后,何沛媛才稍微消點氣,但又提出來新問題:“回憶起以前的快樂時光了吧?”

  楊景行就開始犯愁:“什么快樂時光?”

  何沛媛想象:“你給喻昕婷上課是不是也這么教?抓她的手。”

  楊景行撞墻,裝模作樣的,其實墻面都是隔音軟包裹。

何沛媛倒也愿意相信喻昕婷應該不至于需要手把手  教,但是:“你們四手聯彈過沒?”

  楊景行呼天搶地,真的沒有!

  何沛媛才不信,你楊景行,哼,可是有過主動跟鋼琴系師姐在眾目睽睽之下四手聯彈的嚴重前科的,別以為誰不知道。

  楊景行悲嘆自己真是虧呀…哎,自己現有女朋友呀,正好體會一下跟習慣的姑娘四手聯彈是什么感覺呀。

  何沛媛不肯:“我彈得難聽!”

  楊景行覺得那是因為女朋友沒有遇到合適的曲子嘛,且看他楊主任應景創作一首。何沛媛哼,寫得出來再說吧…

  學院派的還是有點藝術精神,都忘記了要吃飯,楊景行直接拿來紙筆,何沛媛也緊密監督創作誠意。

  專業嘛,楊景行張口就來,要提取《繞指柔》中的四個主題進行改編。何沛媛嗤之以鼻,這就叫創作呀,你干脆把那首歌的副歌部分照搬多省事。楊景行贊嘆好主意,可以借鑒一點融合進去。

  所以先羅列出幾個主要素材,然后楊景行邊構思邊和女朋友商量,其實更多是講解自己的思路。

  何沛媛首先明確一點:“我要彈高音!”

  沒問題,楊景行就開始在五線譜上畫蝌蚪:“這樣前奏,怎么樣?”

  何沛媛先看卷面,很嫌棄:“你寫好點不行呀?”看仔細了再伸手上鍵盤感受一下,真簡單,就幾個音符上行,姑娘就問:“為什么要這樣前奏?”

  楊景行解釋:“基調,其實就是這個主題精簡之后的倒影。”

  何沛媛更認真地看一看,點點頭似乎懂了:“給我,我寫,你彈你說!”

  哎呀,楊主任有作曲助理了,終于算是個合格的作曲家了,可惜他還不適應:“先聲明,還從來沒有過別人幫我打譜,女朋友更沒有,你就免開尊口不用問了。”

  何沛媛扔筆,不寫了。

  吵了幾句后再繼續,楊景行問:“你覺得先用那個一個好?選一個,都可以。”

  何沛媛很慎重,看了又看:“這個吧,可以嗎?”

  “明智。”楊景行贊嘆:“最合適,適合鋪墊…不過要稍微改一點呢。”

  何沛媛好奇:“為什么?”

  楊景行嘿:“改難一點,不然媛媛沒挑戰。”

  何沛媛又扔紙。

  楊景行也像試驗拼湊型創作者了,抬手彈一些:“這樣?好像有點干,還是加個裝飾音吧,媛媛肯定小意思…”

  何沛媛還是敬業的,再次鋪好譜紙:“什么呀?”這記譜都還成問題。

  楊景行還是拿出誠意了的,說是改編,但是連借用的幾個主題都重新修改了,就算要判定是抄襲《繞指柔》和《只有你知道這是一首情歌》都很難了,勉強算得上是一首新作品,其實有些作曲家就是這么干的。

  何沛媛這打譜助理也上進,不管記譜還要詢問創作意圖,還要了解技術理論,在楊景行成功連接并了融合兩個主題后這姑娘就有點看穿了:“哼,好簡單…那些被男人寫歌感動的女生都是傻!”

  楊景行嘆氣:“所以有句話怎么說…生在福中不知福,飽漢不知餓漢饑。”

  何沛媛理直氣壯:“本來就簡單,你一下就想出來了。”

  “很難的,非常難!”楊景行很嚴重:“首先你要有一個讓你真心覺得好美好美的女朋友,而且你要發自內心地很喜歡她,關鍵是這個女朋友還會準備水果等你回來吃,最難的是她還得胡攪蠻纏才能讓你絞盡腦汁。”

  本來有點笑吟吟感覺的何沛媛看男朋友的眼神頓時變了,不過還好沒炸毛,目前看起來只是委屈。

  楊景行還敢嘿嘿笑:“但是我愿意,所以說好多事情都是相輔相成的,缺一不可。”

  何沛媛放棄:“你不高興就算了。

  楊景行認真解釋:“其實吧,只要你說那些話的時候自己沒有不開心,我就還好,偶爾說一說就當是警鐘長鳴了。”

  何沛媛想了想,看看男朋友:“我覺得還好了,以前想起來就難受…現在,就是點點心酸,一點點。”

  楊景行驚喜了:“因為說得多了?那以后要加油呀!”

  “不是!”何沛媛大力搖頭:“是因為你現在比較乖…也可能是偷偷的沒讓我發現。”

  楊景行呵呵笑:“我以后繼續乖。”

  何沛媛勉強笑一下:“那我再問一個!”

  楊景行已經能欣悅點頭了。

  何沛媛嘻嘻了,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呢:“你原來跟老齊一起討論創作,商量,是不是特別開心的感覺?”

  楊景行舒口氣:“都沒怎么有過,她看重創作的獨立性,不喜歡聽我啰嗦,所以也不給我提意見。”

  何沛媛挺懷疑的:“但是她說過認真的男人最帥。”

  楊景行還敢驚喜:“是說我嗎?”

  何沛媛回想一下:“…好像是的。”

  楊景行根本不信:“不可能,我對她還是略知一二。”

  “你想知道多少?”何沛媛先嚴厲,又趨近于安撫:“就算不是說你,她肯定還是比較欣賞你的…不說了,繼續吧。”

  好,繼續,兩個人溝通感情之后似乎更默契更有效率了。何沛媛果然寬容得多了,發現男朋友是故意把自己的高音部分改得很簡單后也沒怎么不高興。

  一轉眼七點過了,何沛媛終于跟作曲家確認自己記錄的尾奏正確無誤。曲子篇幅不長,就六十多個小節,但畢竟四手聯彈,音符蠻多的,何沛媛都手酸了。四頁譜子,再一起從頭到尾仔細檢查一遍,都覺得沒問題了,快點開始演奏吧。

  何沛媛又想反悔的樣子:“不準笑我!”

  楊景行好笑:“就為了笑你呀,你的笑料很少嗎?”

  “什么呀!?”何沛媛炸毛了。

  楊景行想了想:“好像是只有這個機會。”

  “不玩了。”何沛媛氣鼓鼓:“吃飯去。”

  楊景行叫囂:“你給我的靈感和沖動你不負責呀?”

  何沛媛好委屈的:“我又沒逼你…你先去喝點水,去嘛。”

  楊景行不得不到客廳喝了十分鐘的水,因為女朋友在琴房里面反鎖門了。雖然明知道外面聽得到,但姑娘似乎相信自己不準聽的命令有作用。

  終于門開了,何沛媛跳出來:“走咯,吃東西去哦。”

  楊景行當然不肯放過,都讓女朋友高呼強搶民女了。

  被強按在鋼琴前后,何沛媛也還有牌的:“敢笑我今天就不親親了!”

  楊景行取舍:“那算了,先吃飯去。”

  何沛媛差點就要撕譜子了…

  終于還是一起坐下來,四手聯彈當然是擠一張凳子才像樣子,何沛媛醞釀又醞釀,確認又確認,最后終于把手抬起來了,落下去了,前五個音都是對的,只不過完全沒輕重緩急,曲子也沒什么明確要求。

  高音前奏后,楊景行低音加入,何沛媛一下就有點亂了,雖然整首曲子她都只需要在兩個八度內依次按鍵,連分解和弦都沒什么的,但是畢竟初來乍到,那怕這姑娘一臉嚴重的認真專注,還是會錯。

  楊景行手上很小心地呵護著高音,臉上燦爛地鼓勵著姑娘,還主動送到姑娘的視野里。

  何沛媛無暇看男朋友的,她完完全全是那種初學者急著速成一首簡單曲子的樣子,手眼都忙不開了,胳膊是僵硬的。豈止是磕磕碰碰,根本是一路摔爬著前進的。

還好曲子也就兩分鐘多一點,倒數第三小節楊景行的任務就完成了,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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