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跟何沛媛邀功,說雖然出差挺忙時間很緊,但自己也要盡快把這次的快閃作品弄出來,需要何沛媛提供一些想法或者靈感。
只要是正經談工作,何沛媛的態度向來都很好,好像忽略了顧問就是楊景行。何沛媛當然也知道顧問搗鼓這事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為了宣傳說唱歌手,而是讓三零六進入更多人的視野,去挖掘潛在的聽眾。既然是這樣,何沛媛就覺得出入不能太大了,三零六在快閃中的表現得保留住最核心的部分。
說起這些,何沛媛又回憶起原來的打工經歷:“特別現實,基本都是看外形定價。一模一樣的工作,有人一天只有兩百,高的能上千,而且當這你的面討價還價的,感覺挺殘酷,很傷人…”
楊景行勸:“你不需要有負罪感,天生麗質也不是故意的。”
何沛媛給司機大白眼,她要說的是:“其實有才藝的女孩也不少,但是大部分商家根本不需要,不會多加一分錢高看你一眼。如果會唱歌還好,可以唱一首試試…可是一說民樂,別人聽了都一個勁搖頭,還出現過有人問三弦是什么東西。”
楊景行有斗志:“改變現狀,從自身努力做起!”
何沛媛沒諷刺,好像深陷回憶中:“現在想一想,我當時可能也僅僅只是想…保留一點骨氣,一旦有機會我都會盡量爭取,假裝自己是憑技術吃飯。可是三弦真的很難,逼得我連扔了好多年的葫蘆絲都撿起來了,也就騙騙外行。”
楊景行說:“在我想象中應該效果很好呀,看這么一大美女會器樂是很大的驚喜呀。”
何沛媛搖頭撇嘴:“大部分情愿看你賣笑…不過你說的這種也有,我記得最清楚的一次,一家三口,估計父母也是為教育小孩,四五歲。我當時彈《風雨鐵馬》,那一家三口聽的最耐心最認真,鼓掌也特別有修養。”
楊景行想知道得詳細一點:“什么時候?在哪?”
何沛媛描述一下,那是大二上學期結束寒假的時候,一個家電品牌在楊浦那邊的商場做大型促銷活動,人聲鼎沸那種場景。何沛媛的工作是為冰箱站臺,商家的要求簡單來說就是模特要時刻依偎著親昵著冰箱…
楊景行就受刺激了:“什么冰箱這么大架子?我活得還不如一臺冰箱!”
何沛媛咯咯一笑:“冰箱沒你討人嫌…主要是這款冰箱,我現在都記得,正面是那種大紅色加上水墨畫的感覺,其實特別難看,但是我跟他們說來點民樂可以呼應主題,他們還特別高興…”姑娘有點得意呢。
楊景行俗氣:“加工資沒?”
何沛媛十分遺憾:“沒有哇…我那天也沒彈兩首,效果不好,現場太鬧了,我自己都不太聽得清。”
楊景行想象:“如果是電視的話,還用那種純白的背景,就你和冰箱,從近景拉遠,加上幾個冷冰冰的空靈音符…很美。”
何沛媛搖頭:“我那天化妝畫得慘不忍睹,兩個化妝師流水線,都是一個套路,好深的眼影,紅艷艷的腮紅…不堪回首。”
楊景行說:“我覺得你涂點口紅就最好看了。”
何沛媛看看司機,好像有點不高興了:“我知道我嘴巴不好看。”
楊景行解釋:“所謂錦上添花,好看的東西只需要一丁點點綴就足夠好了,其實不畫更好。”
何沛媛也不太在意這些,微微白眼了就繼續說:“但是那天是第一次在外面遇到真正的聽眾的感覺,從我拿出三弦開始…人來人往東張西望,只有那一家三口一直在看我聽我,還那么認真給我鼓掌。他們離我很近,就在我跟前…那個爸爸還把女兒抱起來,大概就是教育小孩子要…就那些話。”
楊景行點頭:“很好的機會,和周圍其他的對比,可以給小孩建立觀念,什么樣的女孩子更值得尊重。”
何沛媛居然點頭承認了:“差不多…其實也不是真的認同我,但是聽了還是覺得挺溫暖的。”
楊景行點頭:“謝謝這一家。”
何沛媛呵:“這樣的雖然少,可能不到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但是總會有,能認認真真聽完一首曲子,給你尊重的掌聲…所以我特別理解他們說的,那怕只有一個觀眾一個聽眾也要用心去演,其實不光是敬業,也有一種悲壯和感動。”
楊景行是覺得:“對他們來說能在那種地方聽到一首《風雨鐵馬》很可能也是一種感動,這就是音樂真正的根基。所以這次說唱的噱頭其實是其次,更主要還是你說的,核心內容不能舍棄。”
何沛媛點頭:“所以不能偏…老齊把握得很好,做歌詞的時候感覺得出來。”
楊景行也點頭:“這方面我和她是有點默契了,合作這么久…我想問個問題,如果你當我女朋友,我和齊清諾工作上的合作…”
何沛媛不用楊景行說完:“我沒想過!不關我的事。”
楊景行好樂觀:“那就到時候再商量。”
何沛媛看看司機,提示:“你自己可以想呀,如果你交了別的女朋友,你應該怎么對待這些關系。都要被人決定嗎?”
楊景行說:“因人而異嘛,我是覺得你應該能理解。”
何沛媛頓時明白了:“所以就選我?”
楊景行無奈嘆氣,然后有點頭:“是呀,選你,但是不是一次選的,而是無數次,首先我選擇學音樂,再選擇進浦音,再選擇看了一場有三零六的音樂會,再選擇認識三零六,再選擇跟三零六合作,再選擇跟你們當朋友…”
何沛媛幫忙:“再選擇老齊,行了,不用說了!”
楊景行很聽話:“拋開所有正式演出場合不考慮,只歸納像商場里的這種情形,你有什么心得沒?”
“就要說這個。”何沛媛好像抱怨被顧問搶先發問了…
路程并不是很遠,而且一直都挺順暢,很快就過了一半,所以兩個人就也挺默契地先放下生活感情上的分歧,抓緊時間好好聊一聊工作。
何沛媛不認同楊景行把商場和音樂廳分別看待,就以《風中心中》和《抱琴》作對比,看起來兩首曲子的受眾是很不相同的,可是看一下網絡上對《風中心中》的編曲評價,大多是說三弦二胡如何驚艷。當初童伊純的演唱會上,經常也是三弦二胡響起就會有掌聲,會發現流行音樂聽眾的欣賞思路和音樂廳里民樂愛好者其實是差不多的。
何沛媛問司機:“如果讓喜歡《風中心中》歌迷去聽《抱琴》,你覺得會是什么效果?”
楊景行高興:“想到一塊去了,現在還沒機會做很普遍的調差,等年華播放器正式運營后以后會有研究。”
何沛媛就覺得不要把樂迷三六九等區別對待,那些在商場你為她衷心鼓掌的人,并不一定都是民樂愛好者。事實上在在音樂廳里,三弦二胡電吉他合奏的《抱琴》的受歡迎程度也明顯超過三弦獨奏《空山》。雖然從作曲創新和演奏角度而言《空山》的藝術檔次會高不少,但是如果站在非職業角度,何沛媛自己也會更偏愛《抱琴》一些。
何沛媛打個比方:“《空山》是一杯好茶,需要準備好環境和心境去仔細品。《抱琴》就更像一盤下飯菜,老少咸宜。在那種場合,你要端出來的應該是下飯菜…這些你應該都有總結了。”
楊景行說:“聽你一說我就更確定更明朗了。”
“少來。”何沛媛不接受,看看司機又說:“不管是不是老齊的原因,三零六都應該感謝你,一直比較用心。”
楊景行要翻臉了:“三句話離不開…那以后別人都說是你何沛媛的原因了。”
何沛媛認真:“我不是找茬…作為三零六的一員,以前好像沒跟你說過這些。”
楊景行嘿:“我倆抵消了,我也沒少占你便宜。”
何沛媛冷哼:“我這人一碼歸一碼。”
楊景行問:“你的意思就是還記仇?”
“當然!”何沛媛簡直趾高氣揚,轉彎很快:“我覺得你這一次不需要求新,反正就演這一次,浪費太多靈感也不值得。”
楊景行其實已經有些想法了,想在在間奏過渡段用三弦和陶笛打配合,如此這般,想必對大多數人而言會有“驚艷”的效果。
這兩種樂器組合,調音會是問題,何沛媛擔心在快閃中能不能達到比較好的效果。
楊景行說了計劃,所有事情都會請專業團隊去做,而到時候網絡視頻并不會用現場錄音,三零六還要進錄音棚的…
何沛媛還是有節儉習慣:“這樣的話,開支不小吧?”
楊景行不要臉:“毛毛雨。”
可是何沛媛對楊景行的經濟狀況好像也有個比較準確的評估,峨洋在花錢吧,電影要花錢吧,付飛蓉出道要花錢吧…
楊景行寬心:“幾十萬還擠得出來。”
何沛媛嚴肅:“我不是烏鴉嘴,但是我覺得凡事都要有最壞的打算,要有準備,萬一,萬一電影不順利…如果你不給自己留足夠的余地,到時候就會出問題。”
楊景行點頭:“都仔細算過賬,不會出大問題。”
何沛媛好像完全信不過楊景行,就要問這本賬目的細節。
對正在追的姑娘,楊景行也沒啥好隱瞞的,說自己現在手頭上有一千八百萬的現金,在銀行都有固定的客戶經理噓寒問暖了。峨洋的賬上也還比較寬裕,因為《幸福狗》還在收點零星的版權費之類,《掛號》也不至于虧本,加上收入能讓公司支撐個一年半載。付飛蓉那邊,楊景行并沒打算立刻投入很多錢去宣傳。
楊景行現在的個人主要進項就是版權和授權,流行和古典兩方面的收入幾乎持平,不過一個主要靠國內一個主要在國外。還真是托《陪你同行》的福,楊景行今天在流行音樂版權費和分紅方面會有一個大豐收。而且《楊景行第二交響曲》也快要問世了,美金歐元又會滾滾而來。
何沛媛分明瞧不起著名青年作曲家:“你敢百分百保證?做人不要過分自信。”
楊景行看著姑娘說:“其實群體比個體好把握得多,對一件事情你不能準確判斷某個個體會是什么看法,但是群體普遍效應就比較好判斷。”
何沛媛好鄙視的:“哦,全世界群體都喜歡你!?”
楊景行嘿:“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做賊心虛。”
何沛媛還是白眼:“…你自己開始做事后,家里幫過你嗎?”
楊景行說:“除了沒給錢,其他什么都幫過。”
何沛媛好八卦:“他們知道你有這么多錢嗎?”
楊景行哈:“我爸楊大老板,根本不屑一顧。”
何沛媛嘻嘿高興:“姜是老的辣…但是你該孝順的應該表示,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他們都會很高興。”
楊景行點頭:“那當然,我請他們吃過早餐。”
何沛媛的白眼翻得幾乎不見黑了:“你好意思。”
楊景行想起來了,國慶的時候會有至少八個人的親友團歐洲半月游,團費都是楊景行出的呢:“…到時候去見見我奶奶好不好?老人就這個指望了。”
何沛媛挺直了腰桿義憤填膺:“你少拿老人要挾我!肯定不行!”
楊景行退一步:“就作為普通朋友去,讓她們看到個希望,也不行?”
何沛媛還是搖頭:“…你找別人吧,希望多得是!”
楊景行為難:“關鍵是還要她們看著歡喜呀,這就難了。”
何沛媛換個八卦的表情:“你媽肯定好喜歡老齊是不是?”
楊景行開車不回答。
何沛媛幸災樂禍地猜測:“分手了挨罵了吧?這么好的兒媳婦。”
楊景行擔憂:“對呀,要是帶你去見她們了,可最后沒追到,還不得罵死我!”
何沛媛笑得好像歡喜楊景行的預測。
楊景行真是舍己為人:“這么好的機會,你不害害我?”
何沛媛板臉:“沒興趣…怕是帶去就讓你挨罵,什么眼光呀!”
楊景行真是為了追姑娘就沒了底線:“你別覺得我媽俗氣啊,她真的問過你好多次。”
何沛媛好警惕的表情:“…問什么?”
楊景行說:“就是問你有男朋友沒,我和你關系怎么樣,這種。”
何沛媛難以置信,嘴巴都圓起來了,然后又寬容了:“不光問我吧?理解,當媽都這樣。王蕊她媽覺得她兒子是世界上最帥最受歡迎的。”
楊景行想故技重施:“還不信,你看我給我媽打電話…”
何沛媛立刻炸毛了,不是開玩笑,絕對不行,甚至嘗試開車門。
楊景行放棄:“好好,不打,我也不想讓她空歡喜一場。”
何沛媛搖頭勸告:“別說了,不會信你這些話,情愿信你是真的喜歡我,你在你媽眼中…不知道該娶公主還是格格呢。”
楊景行就問:“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凡事沒有絕對呀,何沛媛似乎還是不想冒一丁點險:“沒閑心…我大門下車!”眼看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