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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課堂

  楊景行的想法是大家一起為校慶寫一首鋼琴協奏曲:“…時間有限,曲子時長就一刻鐘左右,首先我們要思考的當然是要達到的效果,或者是要表達的東西,大家有什么建議?”

  面面相覷,沒人建議。

  齊清諾給面子:“浦音精神。”

  楊景行點頭:“謝謝…說好一分鐘沒人理你再說的。”

  一陣哄笑,齊清諾卻有些無語無奈。

  楊景行在黑板上寫下精神,然后再請求:“還有呢…給個面子。”

  許學思夠義氣:“感恩…”

  楊景行支持:“必不可少…”又寫下。

  有人偷懶:“和毅莊誠。”

  楊景行把校訓的四個字分開寫下:“麻煩龔教授給我們講一下四個字的意思吧。”

  龔曉玲很給面子,于是四個字變成了四個詞:和諧、堅毅、莊重、誠信。

  楊景行說:“差不多了,我很膚淺,就總結成我們浦音人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不忘學校教育我們和毅莊誠的精神面貌,熱烈慶祝母校八十周年校慶,曲子的走向就這樣吧…字太丑,別介意。”

  楊景行坐到鋼琴前,什么都指望別人:“給我一個感恩的動機,謝謝。”

  互相等了一會,彭一偉也嘩眾取寵:“感恩的心。”

  楊景行笑:“行,大家內部學習…”彈起經典的歌曲旋律,然后說:“變化一下,當我們要致敬一條旋律的時候,有很多種方法,簡單的比如移調、倒影、逆行…”

  可是同學們卻開始議論起來,然后好多人開始笑,可能楊景行把抄襲說成致敬實在是太無恥了。

  賀宏垂站了起來,回頭一望,立刻都安靜了。

  楊景行嚴肅地繼續講方法并且彈奏演示:“…很多種,但是效果好像都不是很好,所以我們可以更進一步…”

  交流課這就開始了,遇到問題后要怎么思考怎么解決,楊景行邊解說邊演示,也歡迎同學們補充或者提意見,雖然能夠互動的人不是很多,齊清諾被笑話一次后也不主動配合男朋友了。

  動機確認后就開始發展進化,也有許多種手段,又是能夠交流的點。

  作曲系的本科生當然不能拿“靈感”這東西當借口,決定要寫就一定要寫得出來,不然學那么多技術方法干什么用的。能讓同學發揮的地方,楊景行就會請求支援,但是為了節約時間,他也經常自作主張,不過會把原理或者想法闡述一下。

  楊景行也裝高端:“…這樣是不是太簡單了,像流行歌曲伴奏,為了對得起龔教授的和聲課程和教材,我們要專業一點,有哪些方法?”

  理論嘛,大家都懂,紛紛獻計…

  楊景行不光拍老師們的馬屁,也拍古往今來的作曲家們,他沒用一種什么技術手段,總是能找到例子,幾乎沒有自己的原創,這也有西方音樂是課程的大功勞。

  做筆記的人越來越多,愿意交流互動的人也越來越多,楊景行也講得越來越快。

  一刻鐘左右,就把感恩弄得差不多了,楊景行在電腦上飛快把譜子打完后再彈上一遍,一分鐘多一點,同學們給掌聲,楊景行感嘆人多力量大,繼續和毅莊誠。

  賀宏垂的復調課上得好呀,同學們都熟練掌握靈活運用,大教室里越來越熱鬧。

  楊景行又求助了:“這里…”

  問題還沒出來呢,下面就一堆建議和提醒了,楊景行都難以抉擇了。

  十一點下課休息,鋼琴譜子已經寫了毅的部分,同學們很喜歡這一段,要求楊景行彈一遍先,害得一些人等聽完了再去解決內急。

  同學們還圍著討論一下,龔曉玲也參與,幫楊景行回答一些同學上課時沒太理解透徹的問題,還借機教育大家,說楊景行剛剛其實沒變現出什么天才靈性,更多的是對知識的全面掌握,尤其是充分學習理解了各個時期各個作家各種風格的作品。

  休息了不到十分鐘,絕大部分人都回座位了,繼續。

  十二點過,群策群力之下,鋼琴譜子終于完成了,楊景行彈上一遍,獲得了音樂廳一般的掌聲。

  楊景行挺滿足:“謝謝,下午見,配器要師兄師姐多幫忙了。”

  龔曉玲站來起來:“我有個提議,現在十二點半不到,大家去食堂快一點吃完午飯。我們一點鐘繼續,趁熱打鐵好不好?”

  大家看起來很支持。

  齊清諾雖然課堂上表現不積極,但現在還是等一下楊景行,眼神交流一下。柴麗甜則等團長,嘻嘻笑:“…她們肯定要后悔。”其實三零六還有想來捧場得,可齊清諾和楊景行都覺得不合適。

  齊清諾扯嘴角:“我才后悔,真不該來。”

  柴麗甜更燦爛地哈哈,言不由衷:“好幸福的…”

  百來號人從電教樓涌出來朝食堂趕去,浩浩蕩蕩讓人不得不側目,似乎作曲系在提前搞校慶了。

  作曲系霸占了食堂后還高聲喧嘩,生怕別人不知道系里的學習氛圍有多么濃烈厚重。

  龔曉玲和柴麗甜坐齊清諾和楊景行對面,龔曉玲建議買兩瓶水帶著,等會楊景行講得口渴了有得喝。配器編曲要講起來,估計計劃的兩個小時是不夠的,還只能是講個大致結構。

  被龔曉玲表揚愛學習后,柴麗甜坦白自己其實跟不上:“…好多東西都不太懂。”

  龔曉玲相信:“齊清諾肯定沒問題。”

  楊景行說:“她就是來給我捧場的。”

  齊清諾笑笑:“教授捧場,我學習。”

  龔曉玲謙虛:“我們只是一方面專精…”

  吃完飯回去的時候,作曲系變成了長蛇陣。老師們走在一起密謀了一陣,到教室后賀宏垂宣布課程延長,從現在到五點半,每一個小時休息十分鐘。

  系主任還是有威力,沒出現怨聲載道的情況。可是還有老師來拍照準備上新聞,楊景行就不太適應了,還要擺拍,齊清諾帶頭嘲笑,幸好很快就結束。

  又把上午的成果彈了一遍后,楊景行又開始表現自己的博學多才了:“如果梳理一下我們熟悉的鋼琴協奏曲,類似色彩開始的樂章有很多…”

  編曲配器就是耐力加體力的雙重鍛煉,每個人都有不同思路方法,為了保證課堂效率,楊景行得在上午的基礎之上更加獨斷一些。

  就算有四個小時時間,也只能主要講一下大聲部,主要是管弦,打擊樂什么的只能一帶而過。

  因為同學們都積極,楊景行就開始邀請了,而且一視同仁,甚至邀請了旁聽的柴麗甜。幸好柴麗甜對編曲有一定理解,說出了一些頭緒:“…所以我覺得加厚一點可能比較好。”

  楊景行點頭:“謝謝,很好…作曲系的同仁們,我們應該有點壓力了。”

  柴麗甜笑得挺不好意思。

  又遇到一個點,楊景行視線落在女朋友身上:“齊清諾師姐?”

  齊清諾放松的坐姿不變,在周圍的訕笑聲中嚴肅:“長笛和單簧管同度重復吧,兩組小提琴八度重復,然后交接轉換…”

  齊清諾侃侃而談,思路清晰完整,讓人笑不出來了。

  楊景行邊聽邊點頭,然后說:“系里的男同胞們,我們要有壓力了。”

  可賀宏垂臉色不好,于是楊景行不敢再調皮,抓緊先分析同學們的提議,再實際操作,邊操作邊講解…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電腦的總譜一頁一頁往后翻,雖然完成度比較低,但是思路都是清晰的,知識點也涉及得比較全面。

  兩點鐘休息的時候,有同學來建議楊景行把這件作品真正做出來,肯定也很不錯,那怕沒什么耀眼新鮮亮點,但至少各方面都是優秀的。

  王蕊和劉思蔓趁課間溜進教室,和柴麗甜會師,躲避齊清諾,靠近楊景行,聽他和同學探討,看樣子似乎也聽出了些門道。

  編曲部分最復雜的“熱烈祝賀”部分,楊景行在這兩百多個小節上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而且基本上不求助了,幾乎是邊打譜邊自言自語,泰勒曼會怎么干、莫扎特會如何處理、貝多芬是什么調調…

  投機取巧一陣后,楊景行還得意:“看吧,所謂的創新并不是那么難…”

  大家不笑,都很認真地聽著。

  四點半,在祝愿母校明天會更好的基調下,樂曲是以樂團的宏偉到深遠結束的,楊景行邊敲譜邊說:“好像變成低音提琴協奏曲了…好了,就是這樣。”

  龔曉玲帶領掌聲,可惜沒聽彈琴來得熱烈。

  楊景行總結一下:“很不好意思,這么一天下來,也沒講一點什么新鮮的東西,各種方法和技術,都是課堂上能夠學到或者大家都知道。不過有一種說法,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排列組合來解釋,我覺得音樂尤其明顯。比如我自己在寫協奏曲的時候,順序并不是今天這樣死板,今天我們一起做的,只不過是梳理了一下老師傳授給我們的一部分知識,絕不是什么作曲教學…讓我們一起為作曲系的所有老師鼓掌喝彩,謝謝他們。”

  聽著熱烈的掌聲,賀宏垂臉上有了點笑容。

  楊景行又說:“這件沒完成的作品,有興趣的可以拷貝回去,畢竟是我們作曲系所有人的勞動成果,而且可以當成一份作業去繼續完成,如果能有所收獲,也算今天沒浪費時間…這不是老師安排的陷阱,真的。”

  大家笑笑,好像都疲勞了。

  楊景行想了想,似乎沒啥好說的:“就到這里吧,謝謝大家給面子,辛苦了。”

  同學們繼續給面子,七七八八鼓一下掌。

  龔曉玲跳上前來:“再耽誤大家幾分鐘…我想說,今天不僅僅是同學們的交流課,作為作曲系的副教授,作為大家的和聲課程老師,我個人也有不小收獲。大家看楊景行好像輕松幽默,其實他準備了很久,而且他是毫無保留地在分享他的經驗和技術,我剛剛還和主任說,很可惜今天沒有錄像,不然絕對能作為…有些同學有錄音筆,我看見了,非常好…楊景行講得很全面很具體,當然,我的意思絕不是讓大家以后就照這個模板寫協奏曲…”

  楊景行別老師夸得很不好意思,就只敢看看齊清諾,齊清諾微笑。

  龔曉玲啰嗦感慨了好一陣后露出真面目:“…我們再次感謝楊景行,希望他以后能更多地和我們分享交流!”

  大家又鼓掌,楊景行呵呵。

  龔曉玲又說:“我更衷心祝愿每個同學都學有所成,希望以后不光有楊景行的交流課,最好是每個人都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能和我們大家分享,好不好?”

  楊景行和大家一起鼓掌。

  賀宏垂又站了起來,在一眾驚恐的眼神中宣布:“三四五年級的,都把總譜拿回去,做完。系里一個個批改,當小課!”

  好明顯地一陣嗡嗡,肯定是抗議。

  下課吧,可楊景行等人拷貝完成度還不到三分之一的總譜就等了好一會,雖然老師們安排每個年級拷一份再去復制就行了,但是同學們似乎都想在教授們面前表現積極好學。

  王蕊可不怕作曲系的老師,抱怨:“早知道,幾個小時坐死我了!怎么補償?”

  彭一偉也怪楊景行:“比打個全場還累…四哥,下次溫柔點吧。”

  入校不到兩個月的師弟師妹還是單純,好多來感謝楊景行的辛苦,可能是因為他們沒受作業之苦,也不了解楊景行其人。

  五點過,楊景行終于和三零六幾人走出電教樓,王蕊還在聲討,說自己這幾個小時屁股都坐癟了,楊景行必須請客賠罪:“三零六的四枝花啊,給你撐場面…”

  劉思蔓揭穿:“別聽她的,誰剛剛說要是他當老師,女生學全部暈倒!?”

  齊清諾驚喜:“真的?”

  王蕊點頭:“坐暈啊,供血不足啊!”

  柴麗甜附和:“肯定好累了…我筆記記了二十幾頁,有時間慢慢學習。”

  王蕊妥協:“好吧,我請行吧,闊一次,祝我周末考試順利…要不要叫安馨她們?”

  楊景行求王蕊:“下次吧,我真要去公司…”

  在去宏星的路上,楊景行接到鄭金余的電話,說學校官網放上了的報道,時間是下午四點,而那篇掛了好久的“編鐘獎作曲大賽圓滿結束”的報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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