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的時候,楊景行接到陌生號碼的來電,是一個男人:“嗨,請問是楊景行嗎?”
楊景行像是老相識:“你好,準新郎。”
對方明顯吃驚:“…知道我是誰?”
楊景行開玩笑:“怎么能不知道師母。”
準新郎哈哈笑:“行,師母就師母,不好意思啊,請柬也沒送到…”
胡以晴的準老公挺浪漫的,為新娘子準備了驚喜,將在婚禮儀式上有一段深情告白,還有他自己做的視頻,可現在這事不能對楊景行保密了。
新郎述說自己的艱辛:“…昨晚上偷你手機號,差點被發現了。”
楊景行有覺悟:“這事我絕對站在你這邊,打死也不說。”
新郎又嘆氣:“在一起這么久,我的音樂品味也沒提高多少,我背景音樂用卡農,你覺得怎么樣?鋼琴的。”
楊景行說:“好呀…演說稿有幾分鐘?”
新郎說:“本來準備了五六分鐘的視頻,婚慶的人說太長了,短點效果更好,我又重做一個三分鐘的…”
楊景行說:“六分鐘的也留著,心血不能浪費,老師看了肯定也高興。”
新郎哈哈:“那是當然…我就怕音樂她不滿意,經常數落我,我的心啊,千瘡百孔。”
楊景行說:“這個不一樣,就算用喜羊羊,老師肯定也一樣開心。”
新郎說:“話是這么說,可一輩子就這么一次,我也想盡量…”
楊景行期盼:“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忙。”
新郎稍微客氣了一下,畢竟楊景行已經算幫了忙,不過還是說出自己的困擾:“卡農剛開始很好,能配合我的語速和情緒,可是后面越來越快,我改了幾遍稿子,還是不太合適,這個叫節奏吧?”
楊景行覺得不難解決。
下午三點多,新郎派來的人就過來了,和楊景行電話聯系后在大廈的大廳見面。
雙方握手,對方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高若陽,建東的堂弟。”看穿著造型,時尚又富有。
楊景行也自我介紹:“…麻煩你了。”
高若陽嚴肅糾正:“麻煩你!找地方喝一杯?”
楊景行遺憾:“公司還有點事。”
高若陽攬肩膀開導:“事哪做得完,又不是你的公司,是吧,走吧。”
楊景行說:“現在真走不開。”
高若陽猶豫:“那我逛會,等你下班,一起吃飯。”
楊景行笑:“不用,太客氣了。”
高若陽堅持:“一定要,本來該他自己來,真沒時間,你以為他忙?屁!膩歪得喲,不是婦女之友,根本婦女之奴…我真看不下去了。”
楊景行哈哈樂,對方又說胡以晴卻是是個好老婆。高建東叫堂弟帶過來的除了硬盤,還有請柬,還有楊景行的名字。
楊景行今天下班晚了點,是齊清諾過來接他,而且是坐車過來,奔馳讓年晴開去了。齊清諾過來的主要目的是陪楊景行去買禮物,因為明天齊清諾的爺爺奶奶也要過來兒子家過中秋。
齊清諾告訴楊景行,詹華雨對公公婆婆并沒達到當親身父母的程度,能主動請二老來家過節,得讓齊達維幸福感恩。
齊清諾還寬慰楊景行:“何沛媛沒跟我告狀。”
楊景行只急著要齊清諾開電腦。
齊清諾點開視頻,差點嚇一跳,播放器窗口上一張三十歲左右男人的大臉大鼻孔,毛孔清晰得粗大。
高建東是在擺放DV,放好后就坐到鏡頭前的椅子上去了,半身像看起來就順眼不少。
端正了坐姿,嚴肅了表情,高建東自言自語:“好,開始…”
齊清諾一笑。
高建東正視鏡頭,像是朗誦一樣:“晴,今天是我們的大好日子,我是如此幸福快樂…”
齊清諾又呵呵笑。
高建東很專注自己的情感:“距今已經整整四百天了,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在這里這個座位上…”
齊清諾也不笑了,看著視屏里的男人專情地回顧著自己和新娘這四百天來的重要事件,還有他越來越淪陷幸福的心路歷程。
“我想對我的岳父母說…”高建東不善于演說,稿子似乎也寫得稍顯笨拙老套了一點,可是齊清諾再沒笑了,看著看著似乎還感動起來。
“…今天,我很幸福,因為我娶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的女人為妻。”不知道高建東練習了多少遍,很順暢,似乎還為自己的那么多承諾。
高建東關了DV,視頻結束了。
齊清諾側著身,右肘放在車門上手撐著頭,左手食指輕緩觸摸著大腿上的電腦邊緣,眼睛看著黑乎乎的播放器窗戶,像在想什么。
楊景行提醒:“還有一個。”
齊清諾點開另一個視頻,片頭標題有點粗糙,彩色的“晴,我愛你”幾個字在屏幕上飄來飄起后,背景音樂是鋼琴版的帕海貝爾D大調卡農。
標題飄遠后,淡出的是第一張照片,一個飯店大堂中的一張靠邊四人座,拍照技術還行,有構圖色彩光線。
齊清諾似乎變傻了:“…這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多的地方?”
楊景行說:“是相親的。”
齊清諾記憶力還好:“四百天…我們認識多久了?”
楊景行歉疚:“還沒數過…去年十一月十八號到現在…三百二十天。”
齊清諾咯咯一笑,繼續看視頻。
楊景行氣憤了:“你還笑?我試你的,其實是十一月八號。”
齊清諾哈哈嘿嘿:“大概是那時候,這說明你的第一眼沒那么震撼…到底是哪一天?”
楊景行正經:“八號,十八號是夏雪的生日…對了,劉苗十月二號呀。”
齊清諾不看視頻了,盯著楊景行:“可以啊,心機夠深啊,繞這么大一圈。”
楊景行悔過:“差點忙忘記了。”
齊清諾表揚:“會找借口呀…你們認識多久了?”
楊景行誠懇:“真忘記了。”
齊清諾建議:“數數啊。”
楊景行沉默。
齊清諾繼續看視頻:“…等會把禮物買了。”
楊景行點頭:“好…唉喲,數斷了。”
齊清諾理都不理。
這個視頻比高建東的演說要長一些,前面是充滿新人彼此甜蜜回憶的照片和小視頻,最后一分來鐘就是各路人馬的祝福:朋友們聚在一起高聲歡快的祝愿,新娘父母慈愛的叮囑教誨,新郎父母對兒媳婦的和藹歡迎…
齊清諾又犯傻:“她都不知道?”
“當然。”也不知道楊景行得意個什么。
齊清諾重看祝福的部分,雙眼格外明亮,評價:“幸福。”
楊景行問:“能感受到吧?”
齊清諾用被視頻感動的眼神帶動嘴角狡黠一笑:“別說這就是你的目的。”
開著車的楊景行視線定格在女朋友臉上一秒鐘:“你現在特別好看…”
齊清諾輕笑,低眉。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在停車的時候不用招呼,互相一吻。
本來并不是很關注的齊清諾現在對男朋友啟蒙音樂老師的婚禮也開始上心了,之前她還嫌棄楊景行的鋼琴四重奏太簡單沒技術含量,現在又覺得其實可以更簡單…
吃飯的時候,楊景行又接高建東的電話,他表示自己已經仔細看過素材,正在思考配樂的事:“…你非得把我老師在結婚的大喜日子里惹哭了才高興?”
高建東哈哈得意:“你還不懂…本來還想過找她的同事同學,不過太難操作,就怕保守不住秘密,封口費都沒用。”
楊景行問:“學生呢?我能不能也祝福一句,增加幾秒鐘時間。”
高建東激昂:“那最好不過…你是她教師生涯的驕傲,哈哈。”
又一陣商量,楊景行表示自己能搞定,高建東卻左右不放心要把控全局:“你可以站在學校大門口…”
吃過飯后就去買東西,給老人的東西當然是齊清諾拿主意,送爺爺禮盒裝點心,因為老人嘴饞。給奶奶的是歌唱家的唱片,老表演藝術家喜歡聽黑膠,雖然家里唱片機不怎么樣。
“再去哪?”齊清諾完成任務,剩下交給楊景行了。
楊景行說:“大學生應該打扮一下了,買衣服吧?”
齊清諾真貼心:“你又看不著…勸你別,衣服試過才知道。”
楊景行又想:“鋼筆?”
齊清諾似乎是認真的:“禮物對于女生的意義是什么?就是年晴看了我的手表罵你暴發戶的時候,鋼筆誰會問?”
楊景行氣憤:“我要是暴發戶,我送車。”
齊清諾不想啰嗦:“就買手表。”
楊景行沒頭緒:“買哪種?”
“隨你。”
看了一圈,楊景行還是要齊清諾參考:“就這種吧?”
齊清諾問:“不怕和喻昕婷撞表?”
楊景行不怕,齊清諾又提醒:“一塊?你準備去平京再送一次?”
楊景行就買兩塊,不同顏色。
準備打道回府,楊景行突然想起來:“還有一樣沒買?”
齊清諾有些不耐煩:“什么?”
楊景行嘿嘿。
齊清諾的笑轉瞬即逝:“今天不買。”但是沒成功隱蔽掉那點害羞。
楊景行急了:“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多大個圈啊。”
齊清諾搖頭,邊漫步邊看柜臺,停步。
柜員熱情:“喜歡什么可以試戴一下。”
齊清諾招呼楊景行:“你自己選吧。”
柜員連忙換目標:“男士請這邊,喜歡什么呢?”
楊景行看看柜臺里面的成排項鏈手鏈什么的,跟齊清諾商量:“你選吧。”
齊清諾走兩步,指一粗鏈子大肚子佛吊墜:“這個?”
楊景行嘿嘿。
柜員支持:“這個戴上去很有氣勢,富貴逼人,可以試試。”
齊清諾繼續看一會,要柜員拿出了一條鉑金小手鏈,仔細瞧一下,問楊景行:“行嗎?”
楊景行說:“貴了點。”
柜員不嫌棄:“可以看看這幾款…”
齊清諾問楊景行:“你也知道我送的她們不會戴?”
楊景行說:“有表了…”
齊清諾繼續看手鏈:“…還行,就這個。”
選了兩條手鏈,齊清諾才不要楊景行付錢,雖然這差不多她一個月工資了,不過上個月三零六績效多,沒壓力。
包裝好后,齊清諾丟給楊景行:“自己拿著。”
楊景行屁顛屁顛跟著不知滿足:“我要絲襪…”
齊清諾并沒冷傲太久,上車后還梳理起楊景行的時間安排來,并想出一個好主意:“你可以叫你爸媽來看你,順便帶她們回家。”
楊景行說:“劉苗的爸爸可能會來接,我爸也不一定有時間。”
真是湊巧,就這時候劉苗打電話來了:“干啊干嘛干嘛,這么久才接!?”
楊景行說:“我在開車。”
劉苗問:“開車去干嘛?”
楊景行說:“送諾諾回家。”
“哼…”劉苗似乎沒預見這種可能性,停頓了一下:“她沒腿?”
楊景行說:“是呀,她也想你們早點來呢。”
齊清諾面無表情,調小了音樂。
劉苗不追究,回到高興狀態:“我們決定了,買三十號晚上的票。”
楊景行叫苦:“說好了一號下午,我上午有事,不能陪你們。”
劉苗又質問:“什么事?”
楊景行耐心解釋,比如婚禮不方便帶她們去呀,可劉苗完全聽不進去。
齊清諾在旁邊提醒:“大學生了要你七乘二十四?”
楊景行聽話:“那就三十號吧,買好了告訴我。”
劉苗還氣呼呼的:“…班上要組織活動,還去香山,那么多帥哥,我都不去…滾,我才不…她還上晚自習,北大呢…你知不知道一個叫楊勇的…初中和你一屆,他幾班的,說認識你…他自己找來的,丟死人,又矮又丑…我不需要,多得是英俊師兄…又開始又開始,你煩不煩,我又不傻…說說還不行…”
楊景行苦口婆心:“都是壞習慣,慢慢改掉…”
劉苗嚷嚷:“煩死了煩死了,不聽不聽…”
楊景行連忙說:“好了,不說你了,我開車。”
劉苗果然沒聽進去:“哼,祝你們都有口臭,嘿嘿…”好歹聲音很小了。
楊景行長長嘆氣,劉苗還是哼。
看男朋友掛了電話,齊清諾平靜地說:“后悔了,手鏈我自己戴。”
楊景行又笑了。
齊清諾也笑:“聽沈澄說,她大一大二那會是狂蜂浪蝶攻勢如潮,劉苗應該不會差。”
楊景行又嘆氣:“就怕她吃虧。”
齊清諾理性:“成長的方式多種多樣,大部分人是靠教訓…沒受夏雪一點影響。”
楊景行說:“年晴也沒受你影響。”
齊清諾又不高興了,人家年晴可是相當有主見的人,齊清諾有時候都佩服…
明天白天都要上班,下午還有重任,齊清諾也沒啥興致,所以到了后也沒去七號樓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