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準備出門,李迎珍看喻昕婷沒動,說:“你也去。”
喻昕婷連忙緊跟楊景行屁股后面,出來后看著他的臉,同情的眼神可又嘿嘿笑:“你破相了。”
楊景行說:“老天有眼。”
喻昕婷有點歉意:“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是不寫李教授就罵我…如果我變成這樣,肯定躲在家里不出門,你要不要擦美白的霜霜?”
楊景行搖頭:“不。”
喻昕婷想起正事:“我想等我練好了,基本合格了再取名字。”
楊景行說:“不急。”
喻昕婷又問:“雪山上好玩嗎?”
楊景行點頭:“很壯觀。”
喻昕婷說:“我給嘉嘉爸爸說你去珠穆朗瑪峰,他特別佩服你。”
楊景行說:“他還沒看見我。”
喻昕婷嘿嘿:“不是很丑…你玩得開心嗎?”
楊景行點頭:“開心。”
喻昕婷高興:“那就好。”
楊景行歉意:“你就開心不了。”
喻昕婷連連搖頭:“沒有!我覺得這段時間特別有激情,就像回到了考試前,一點都不覺得累,也不煩。”
楊景行說:“那就好。”
喻昕婷呵呵:“甜甜她們笑你沒?”
兩個人進了三零六,楊景行的那張臉仍然能讓女生們看得發笑。賀宏垂也不制止了,說:“星期四下午還是音樂廳…你們可以弄個倒計時。”
龔曉玲擔心起楊景行的臉來:“你別五一了還這樣上臺。”
楊景行說:“不用我上臺吧?”
賀宏垂教訓:“又想別人說你不會做人是不是?”
喻昕婷有點好奇:“誰說的?”
賀宏垂不理:“今天就到這里,解散。楊景行跟我來。”
楊景行跟著兩位教授下樓,龔曉玲先說說生活:“回來就好,以后不要這么沖動,至少先和我們商量,我一直覺得你做事有分寸…”
到辦公室后,三個人坐下,賀宏垂手里拿著奏鳴曲的譜子,不過那上面的標題不是“喻昕婷”了,換成了,作曲也不是四零二,而是楊景行。
賀宏垂看了楊景行一會,嚴肅地說:“作品基本是成熟的,可是你的做法不成熟。”
楊景行點點頭。
賀宏垂問:“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楊景行搖搖頭。
龔曉玲笑,賀宏垂氣:“首先,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不該那么沖動,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萬一出了事,學校是要負責的!”
龔曉玲勸:“回來了就別說了。”
賀宏垂再說:“還有,一個作曲家,創作的時候要嚴肅嚴謹,對待完成的作品更要如此。這就像你的孩子,哪個父母會把孩子隨隨便便交給別人!?”
楊景行說:“我不是隨便…”
賀宏垂大聲問:“你和我們商量沒有?是你的作品沒錯,但是你要對自己負責,我們也要對你負責!”
龔曉玲又說好話:“木已成舟,算了。喻昕婷也不錯。”
賀宏垂盯著楊景行說:“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你成天…這樣名聲很不好!”
龔曉玲繼續唱紅臉:“還是孩子,年輕人。”
“你還是個大一學生,出了學校沒人認識你!”賀宏垂抖著譜子提醒楊景行:“舒伯特,貝多芬,他們的東西是被研究了一兩百年了,才有現在的價值,現在還沒人愿意研究你!你寫過流行歌曲的應該知道,一首作品能不能被大眾接受,三成靠作品本身,三成靠演繹者,三成靠發行,還有十分之一是運氣!你這樣義氣用事,說不定一開始就丟了一大半!”
行說:“我沒想這么多。”
賀宏垂很不理解:“你寫這個是為什么?很容易,很簡單?信手拈來!”
楊景行說:“我一個人寫,有一個人愿意彈,愿意聽,就滿足了。”
龔曉玲感動地點頭,賀宏垂卻不上當,甚至氣憤:“別跟我狡辯!”
楊景行又說:“而且我覺得喻昕婷沒問題。”
賀宏垂說:“這是你說的!既然你相信她,那么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對你自己和她都負起責任來,就像對三零六這樣。三零六那邊不用太操心了。”
楊景行說:“我想先給她一段時間,對李教授也是這么說。”
龔曉玲還在點頭:“也好,這個學生還是很有靈性的。五一反正也趕不上了。”
賀宏垂說:“上個星期我去看她彈了,四不像!”
龔曉玲說:“曲子本身難度就比較高,換其他人說不定更不行。”
賀宏垂問龔曉玲:“他自己呢?!就那么怕見人?誰要吃了他?”
龔曉玲看著楊景行,像在期待一個合理的解釋。
楊景行想了一會說:“我覺得,帶著天賦上臺,沒有靠努力那么光榮。”
兩位教授互相看看,賀宏垂變溫和了不少:“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你的努力我們都看見了。”
楊景行又嘿:“我只想看別人,不想看自己。”
龔曉玲呵呵笑:“你總是有道理,難怪李教授也拿你沒辦法。”
楊景行笑:“是老師寬宏大量。”
賀宏垂似乎不好意思小肚雞腸了,說:“我的意思是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管怎么樣,一定要督促喻昕婷把作品練好,這個學期不行就下個學期,要以最好的狀態把作品呈現給所有人。不管對你對她,都好,這一點我們和李教授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
楊景行點點頭。
賀宏垂又說:“那就這么決定了。作品的事,下個星期二上午再說,你安排好時間。”
龔曉玲說:“到時候兩個系的教授,你要積極一點。”
賀宏垂猛然想起來:“千萬不準一問三不知,我最不喜歡你這一點,沒人會認為那是謙虛!”
這個龔曉玲贊同:“對,把真實的想法表達出來,這也是一種尊重。”
楊景行繼續點頭。
說完這些后,楊景行又被帶去龔曉玲的辦公室,彈一遍自己的作品跟老師們聽聽。因為大部分老師都下班了,所以就五個聽眾,兩個教授,兩個年輕老師。還有一個是楊景行名義上的輔導員,雖然沒啥交情,不過也沒說起如何處理楊景行沒請假就離校這么久的事。
楊景行又認認真真彈了一遍,可還是沒得到掌聲,第一句評語甚至是賀宏垂的批評:“你也在炫技,自己標的是一百,起碼彈了一百四。”
楊景行辯解:“那是標給喻昕婷的。”第三樂章有一段很難的簡單指法,楊景行譜子中的標記是在每分鐘一百個的二分音符音群中準確無誤且均勻地不停插入八分音符,簡直是折磨人。
賀宏垂問:“是不是越快越好?你試試一百二。”
楊景行試了一遍那一段,很精準的節拍控制。龔曉玲說:“這樣也好,不要太快,你彈得清楚別人不行。”
賀宏垂又說:“賦格處理得不錯,叫喻昕婷好好學。”
一個年輕老師說話了:“第二樂章的賦格規模太大了,讀起來也吃力,演奏更難。”
另一個也開口:“這一段能進教材。”
賀宏垂說:“不早了,去吃飯吧。”
六點了,楊景行下樓,發現一群女生等著他的,齊清諾說:“投票決定給你接風洗塵。”
楊景行嘿嘿:“反對票的都走了 ?”這里才九個。
喻昕婷嘻嘻:“全票通過,不過她們有事。”
安馨好像對楊景行的臉沒興趣:“我投反對票。”
楊景行笑:“那我請你。”
王蕊連忙說:“我提議的。”
楊景行說:“你請我。”
一群人走去老地方吃,一路上女生們都想問楊景行的旅游見聞,年晴提醒大家:“他散心去的,問這么多干什么?”
王蕊問:“散好了哦?”
楊景行點頭。
劉思蔓說:“一看你的臉就覺得半個世紀沒見了。”
邵芳潔說:“沒想到你會這么瘋。”
于菲菲表示贊同:“就是,一直覺得楊景行…有點古板。”
齊清諾抗議:“你們什么眼光,別丟我的人。”
于菲菲辯解:“平時是有點,不是說創作,生活上。”
喻昕婷認真說:“我沒覺得呀。”
王蕊說:“你當然不覺得了,你們什么關系。”
柴麗甜總結:“就是沒護舒寶活潑。”
劉思蔓說:“待遇已經超過護舒寶了。”
年晴評價:“你們不覺得這外號太惡心了!?”
于菲菲說:“男生取的。”
王蕊看著楊景行思索:“你可以叫…婦聯作曲家。”
喻昕婷和大家一起嘿嘿笑,被王蕊掐住了:“你還笑,對你最好了。”
喻昕婷蒼白否認:“不是。”
劉思蔓氣憤:“還不是,你好不知足呀。”
楊景行對喻昕婷說:“她們是幸災樂禍。”
喻昕婷低頭走路。
于菲菲是有點同情:“鋼琴系的說新曲子好難,我們其實比較輕松,馬上解放了。”
安馨說:“沒傳得那么夸張,她彈得下來。”
王蕊感嘆:“可惜啊,我的五一。”
到了酒樓后,服務員也仔細觀察并關心楊景行。楊景行趁機裝可憐:“是不是好同情我?打個折。”
今天沒喝酒,就是十個人一桌好好吃了一頓。七點多從酒樓出來,女生們回家回學校,楊景行要去取車。
喻昕婷問:“你回不回學校?”
楊景行搖頭:“回家,明天見。”
星期二早上,楊景行沒去學校,去李鑫家見了她一面,要求修改幾句歌詞。說是商量,李鑫卻看出來楊景行是先斬后奏了,他連總譜都寫好了。
李鑫花了半個小時刪減幾個字,增加幾個字,楊景行看過后表示很滿意,然后就要請客告辭了。
李鑫卻要和楊景行一起去公司,并在路上好好看看楊景行的譜子,哼了兩遍后說:“果然很好,甘總他們沒信錯人。”
楊景行說:“是詞好。”
李鑫有點惋惜:“如果我們溝通多一點不知道會不會更好…你是不是不太愿意交流?怎么一個人去那么遠的地方旅游?”
楊景行不好意思:“我是不會交流。”
李鑫相信了:“這樣不好,你要學會交流,尤其是詞曲之間,你不交流,我壓力反而會更大。你可以把你任何細微的想法和要求都說出來,那怕有時候很難表達清楚,我也很愿意聽,愿意體會。”
楊景行笑:“我下次膽子大點。”
李鑫笑笑:“我合作過的作曲很多了,覺得你是把我的感情表達得最好的,可是我也擔心會限制你的靈感。”
楊景行說:“雖然我不懂文字,但是看你的詞,會激發靈感。”
李鑫開始交流:“其實語言最復雜也是最簡單的,尤其是漢語,有很多優點也有很多缺點…”
十一點多,甘凱呈在自己辦公室招 待了楊景行和李鑫,親自端給一人一杯咖啡,然后就在楊景行的電腦上看新歌的總譜。
楊景行的配器不合常理,像是分段分工的。前奏由三弦和二胡引入,然后是合成器跟爵士鼓進入,帶進歌曲的第一段。然后逐漸地,三弦和二胡退場,電吉他貝斯登場,后面到高潮,三弦又蹦了出來…
甘凱呈邊看邊在紙上畫一些估計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簡單示意圖,偶爾還輕輕自言自語:“這樣…改過了…嗯,這樣…“
可能是看到副歌部分后,甘凱呈聲音就大了起來:“對了…就是這個…精彩…”
可副歌之后還有副歌,甘凱呈真是熱愛自己的工作,簡直激動起來:“妙…難呀…精彩…”
一首大約六分鐘的歌,甘凱呈看了一刻鐘,然后很感興趣地問楊景行:“出去寫完的?”
楊景行說:“差不多。”
甘凱呈呵呵:“路費要報銷。我就看了一下主旋律,沒問題。”
楊景行松口氣:“那就好。”
甘凱呈建議:“我們先吃午飯,回來再說。”
楊景行說:“你們吃,我學校還有事。”
聽說楊景行是要回學校錄音,甘凱呈不信:“你們的錄音棚比公司的好嗎?”
楊景行不好意思:“不是,這是程序。”
甘凱呈說:“那行,你早點忙完早點過來,我等你。”
楊景行先走了,李鑫和甘凱呈再聊會。李鑫說:“他確實很有天賦,旋律好美。”
甘凱呈說:“這首,一定要好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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