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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朋友們

  回頭章楊他們就狂笑起來,紛紛回憶楊景行那時候所遭受的折磨。比如只要是王穎認識的女生都聽說楊景行看成人影碟,而且他還愛站在樓梯口偷看樓道上女生的裙底,厚著臉皮給誰誰誰寫過肉麻的情書,考試靠抄襲,欺負老實同學,像流氓打架…

  魯林感嘆:“我那時候就知道女人的仇恨有多可怕。”

  杜玲不滿:“知道就好,說話注意點!”

  章楊說:“所以我們都對你這么好,你要謝謝行哥哥。”

  到酒樓坐下后,年輕的朋友們也沒多少舊好敘,就是一起熱鬧熱鬧。現在還是喝啤酒的年紀,一人一瓶熱身。而且品味堂的老板認識章楊的父親,不準小孩子喝白酒。

  馬上就高三了,雖然一群人都愛玩愛鬧,但學習也不是不管不顧,多少有些壓力。以前曾經約定要去同一個城市上大學,現在看來也不太可能了。

  章楊訴苦說他家下學期就要斷網,巧的是魯林和許維也從父母那里收到同樣的風聲。

  魯林忿忿的:“這肯定是章敘國的主意!”章敘國是章楊的父親,縣招商局局長。

  章楊回敬:“雞毛,魯風仁才有這種餿點子!”魯風仁是魯林的父親,縣農業局局長。

  許維嘿嘿笑:“把你們送去讓大學上。”

  楊景行湊合:“你逃得掉?”

  杜玲諷刺:“你們兩個局長,一個主席一個首富,九純就是你們的天下,考什么大學!”許維的父親是縣政協主席。至于楊程義的首富,是夸張的。

  接下來朋友們又互相關心一下學習成績,魯林稍微差點,但其它人估計一本是沒問題的。

  杜玲先提起來有高一女生給許維遞情書的事,但是許維很忌諱這件事,非常嚴肅的禁止繼續這個話題。

  魯林又指著章楊笑:“他找個了網友,南開大學的!牛叉!”

  網友就肯定是女的,許維又哈哈起來:“我最后看到照片,魯林叫我挺住,我沒做到!”

  章楊自嘲:“幾天沒睡好,嚇死我了…再看她都是天仙了!”指著杜玲。

  杜玲把還剩小半杯啤酒的一次性杯子直接扔到了章楊身上。章楊作勢要發作,其它人連忙習慣性的勸解。其實杜玲挺漂亮的,屬于全校男生都認識的那種。就算各人審美角度有差異,也有資格競選校花。

  就這些無聊話說著,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喝了兩瓶啤酒的魯林踢章楊的椅子:“快去結賬!”

  章楊不肯:“你怎么不去?”并攔住掏錢的楊景行,威脅魯林:“唱歌你給?”

  魯林連忙叫服務員。

  接下來就去唱歌,KTV是章楊的叔叔開的,他就打的這點主意。叫了輛出租,杜玲為難的要和男生們擠:“楊行,我坐你腿上。”

  章楊排擠:“你可以走了。”還伸手把車門關了。

  到KTV門口后,章楊又驅趕獨坐一輛出租的杜玲:“你跟來干什么?我們要叫小姐!”

  杜玲氣憤:“我沒看過小姐啊!”

  章楊很認真:“可我沒讓你看過啊!”

  杜玲更氣:“看你個西瓜!”

  章楊得意的笑:“你西瓜個西瓜!”朋友之間的常用詞“西瓜”和“雞毛”是有來歷的。因為以前難免要幾個人和女孩子一起玩,尤其是面對夏雪和劉苗的時候,楊景行為了維護他行哥哥的形象就不能說臟話,但是又要保持交流的氛圍,就把某些難聽的常用詞替換了,并順利推廣。

  楊景行說:“你們感情這么好,小姐都不好意思插足。”

  魯林覺得楊景行找回狀態了,高興道:“我還以為你真的學貴族了呢!”

  當然不可能真的叫小姐,叫的話看場子的人也不會給,還要威脅章楊:

  “小心章局長修理你!”

  每次來KTV的開場樂都是朋友四個合唱《真心英雄》或者用山寨粵語吼BEYOND的歌,因為大家都堅持認為自己是八零后。

  這次選的是《歲月無聲》,魯林的最愛,他把聲音開得老大并馬上進入了狀態,先啊啊鬼喊了兩句。

  章楊叫杜玲:“你不伴個舞?”

  杜玲在沙發邊美麗的轉一圈,坐了下去。

  魯林和楊景行共享一個麥,許維和章楊搶一個。歌詞還沒出來杜玲就堵住了耳朵,皺著眉頭怕怕的看著四大魔王做熱身運動。

  四個朋友盯著屏幕,一起扯著嗓子喊:“千杯酒已喝下去…”

  正在擺酒水水果的服務員顯然沒思想準備,差點被嚇得坐到地上去了。這純粹是自虐的發泄,哪像唱歌,可是楊景行他們四人卻樂在其中。

  唱到過門的時候,章楊對楊景行有意見:“求你小聲點,蓋我風頭!”

  杜玲也笑:“楊行好激情啊。”

  楊景行也覺得自己的嗓門過于高亢了,以前可不是章楊這個麥霸的對手。

  開場曲唱完,魯林他們笑起來都喘吁吁了,楊景行還輕松。杜玲已經點好自己的歌,迫不及待來搶麥。

  章楊是找準一切機會擠兌杜玲:“你別破壞氣氛好不好?”

  杜玲當沒聽見,用比平時說話甜得多的聲音唱《后來》。

  四魔王邊喝啤酒邊給杜玲掌聲或者倒彩,等她唱完后章楊馬上上去,要飆最近剛紅起來的《死了都要愛》。

  章楊并不是唱得多好,但就是愛吼愛飆,所以嗓子有鍛煉過,雖然到高潮的時候憋得臉紅耳赤,但也勉強過關。不過他得到的都是噓聲,可他還是要:“謝謝大家。”

  魯林把西瓜皮朝章楊身上扔,哄他下臺。章楊跳過來報仇,楊景行開麥接力。

  “…享受現在,別一開懷就怕受傷害,許多奇跡我們相信才會存在…”楊景行挺認真的,唱到這里,幾個朋友都看著他了。

  “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這樣才足夠表白…”楊景行很快的進入了狀態。

  章楊和魯林停止了扭打,驚異的看著朋友。送骰子進來的服務員也站在門口,挺沒職業水平的盯著楊景行。

  楊景行沒學過聲樂,沒練過聲,不懂什么歌唱技巧,但是他強壯的聲帶卻在這時候展現了非凡的實力,那聲音洪亮高亢,超出想象。而且那種純粹靠聲帶的原始震動發出的音波比起充滿技巧的假音給聽者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純生理性的刺激!

  音箱可能不堪重負,發出了讓人難受的雜音,不過章楊他們能隱約聽楊景行本來的發音,甚至比音箱但更具有穿透性,穿透人的耳膜。

  楊景行自己還沒新奇夠,在幾個人的注視中把副歌部分又來了一次,而且還有變調和拖拍。咣當一聲,服務員手中的盤子掉在了地上。

  楊景行放下麥一會后,章楊先回神,罵他:“你別嚇人家好不好?”然后還做好事,幫服務員揀滿地的骰子和骰盅。

  杜玲問楊景行:“你們還開音樂課么?”

  楊景行說:“我是氣不過,次次都看章楊表演啊!”

  魯林嘿嘿:“我也看不慣他,你叔叔開的就了不起?”

  章楊鄙視魯林:“你沒機會了,看我來!”接著他又挑戰難度,但是不出意料的發現確實不是楊景行的對手。

  等杜玲又去唱她的小女生歌曲后,章楊來替換下已經被楊景行贏滿到喉嚨的魯林,繼續和他拼猜骰子。

以前楊景行在這方面的一直是外行,現在他搖好骰盅后,只要打開來看很短的一瞬間就把自己的情況全記住了。而且那掀開再馬上蓋上的一剎拉,就算讓章楊盯著看也  看不清。

  章楊當然以為楊景行是在無視他,很想還以顏色可又實在不是對手。他連喝了三杯后,就以維護兄弟感情為由,死活要楊景行自罰一杯。

  杜玲來拉楊景行合唱,兩人連唱了兩首,被扔西瓜皮。杜玲好像許久不見一樣,驚喜的夸楊景行:“楊行,真的唱得比原來還好多了。”

  魯林已經有點醉了,來湊熱鬧:“玲姐,喝酒啊!”

  杜玲爽快的拿起骰盅:“來吧。”

  在朋友中,杜玲也算厲害了,和魯林拼了個不相上下,一人干了一瓶。

  章楊來取笑:“你們倆等會去河灘里砸場子。”初中畢業的那年暑假,朋友們第一次喝醉,結果是在河邊散步的時候杜玲躺在河灘上不肯動,魯林砸了別人的小吃店。

  杜玲已有醉意的大眼睛瞟楊景行,拉拉自己的衣襟問:“看不看?”也就是初三養成的習慣,每次醉了,楊景行都有特權瞟一眼杜玲的胸衣。

  楊景行馬上來了熱情,拿起一瓶啤酒:“吹了!”

  杜玲白了楊景行一眼,繼續和魯林玩骰子,贏了一把后才來挑戰楊景行。楊景行比以前更有風度,來了個勝負五五開。

  繼續唱歌喝酒,快四點的時候楊景行接到母親的電話,勸說他回家吃晚飯。下午早安排了的,楊景行只能叫母親多準備點飯菜,他晚上回去再吃一點。

  唱得差不多了,十五瓶啤酒也好不容易沒浪費,章楊去口頭結賬。然后一行人去散步,就沿著晴水河的河堤走。都有些醉意,但步子還算平穩,只是有點咋咋呼呼。

  在一個下河灘的階梯口站住后,魯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楊景行:“你變深沉了呢?”

  楊景行笑:“你說我變成熟了更好!”

  章楊嘿嘿:“你沒許維成熟得早。”

  許維很無奈:“你們都成熟!”

  幾個人又去打桌球,章楊和許維愛這個,魯林和楊景行只是陪練,至少以前是。不過今天打了兩局后,大家發現楊景行有明顯進步。

  魯林諷刺:“你真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啊。”

  “德就算了。”楊景行視線轉了一圈,隨便找了個女孩子盯住后大聲喊:“美女!”

  章楊嘿嘿,又擠兌杜玲:“你有德,女子無才便是德。”

  “總比你缺德好。”杜玲絕大部分時候都不會落下風。

  有熟人來這邊打球,也是十幾二十歲的男女四五個。兩群人互相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后對方就走了,因為杜玲和其中一個男的發生過不愉快。

  楊景行聽說是高一下學期的時候,那個男生好像想追杜玲,被杜玲父親小弟的小弟的小弟欺負羞辱了一頓,據說還有肢體沖撞。杜玲是后來才知情,跑去跟對方象征性的道歉,沒被接受。

  說起這事杜玲現在還郁悶,對楊景行抱怨:“就一起吃了兩次早餐…劉華子他們真的手賤,關他西瓜事!我當著我爸爸的面罵的,叫他們別讓我看見…恨不得揍他一頓!”

  楊景行安慰:“天涯何處無芳草。”

  杜玲很嚴肅:“關鍵是沒那層關系,煩人!”

  魯林笑:“你以為我們跟你一起玩沒壓力啊。”

  杜玲伸手把桌上的球亂扔,以示抗議。

  晚飯的時候繼續喝酒。說起第二天的計劃,楊景行就坦白承認自己明天要帶夏雪和劉苗去水庫玩。

  章楊他們都懶得鄙視了,就杜玲罵:“沒意思,重色輕友!”

  魯林靠在椅子上喘酒氣,有點感嘆:“我覺得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友誼。”

  章楊嘿嘿:“你在暗示什么?這就一個女的。”

  楊景行拿起杯子對杜玲說:“玲哥,我們喝一杯。”許維也嘿嘿效仿。

  魯林繼續嚴肅:“現在是還小,等以后就要變。”

  “還小啊,上次體檢胸圍都七十八了!”章楊哈哈。

  杜玲干了一杯后表白:“我不會變,永遠是兄弟!”

  楊景行搖頭:“傷心了,沒指望了。”其它三人效仿。

  杜玲笑得很得意的罵:“你們少裝,惡心!”

  也沒喝多少,許維結賬后幾個朋友就準備拋棄杜玲。男生要去網吧玩會游戲,回憶下初中時光。

  杜玲不肯:“我要去,現在回家不是找罵!”是啊,臉蛋還紅撲撲的,眼神也有點朦朧。

  出酒樓的時候,杜玲把楊景行叫住走到最后,手擋住自己的衣襟,例行公事一樣:“猜。”以前應該看過四五次了,今天是她第一次主動。

  楊景行還盯著思考了一下:“白色。”

  杜玲嘿嘿,轉到楊景行面前,把領口快速一拉,然后合上。淡藍色的小可愛。魯林回頭發現后面的齷齪,怒其不爭的搖頭鄙視。

  楊景行嘿嘿:“好看,進步很大。”

  杜玲勝利的去找魯林商量等會玩游戲要幾對幾了。

  五個人玩魔獸RPG,不搞內部斗爭了,網上五對五。章楊對杜玲很不耐煩:“就是因為多了你這個累贅,他們才高我們一點點。”

  結果他的擔心多余了,楊景行超常發揮,幾乎一對五把對方拿下了。

  魯林很氣憤的責問楊景行:“不是說你們不準玩電腦嗎?”

  楊景行哈哈樂。以前他操作兩個英雄都忙不過來,今天用五六個還輕松自如。

  回到家已經十一點,楊景行答應了母親明天早上去看爺爺奶奶,后天去看外公外婆。蕭舒夏更關心的是:“你見到夏雪她爸媽沒?”

  楊景行說沒有,母親就又問:“就你們兩個人在家?她腳怎么樣了?”

  楊景行說:“還有劉苗,腳沒事,估計快好了。”

  蕭舒夏說:“少和她們在一起,劉苗苗跟她媽一個性格!”

  楊景行很晚才睡,一直在聽音樂練吉他。如同雙手對琴弦有全新的感覺一樣,他發覺自己的雙耳和大腦對音樂也有和從前不一樣的感受。

  楊景行不是徹底的樂盲,不說從小的學習接受,就是尚浦開的音樂課也開闊了他對音樂的了解和賞析能力。雖然樂器課他基本放棄,但是光聽聽還是很樂意的。

  之所以聽,是因為好聽,不過好聽是個寬泛而模糊的概念。但是楊景行現在所能感受的好聽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他發現自己的聽神經變得挑剔而機敏起來,似乎一首歌里面的某些段落是好聽的,而一些句子又比較干癟。

  以前的楊景行,聽歌聽音樂還遠沒達到去分析調式調性的程度,他也基本不懂這些名詞。雖然現在也還是不懂,但是他明顯聽得更深入了,那種喜愛和厭惡變得也強烈了。特別是閉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又像什么都在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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