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如今是自封的國子監祭酒,以及弘文館、崇文館的大學士,三個文人士子可望不可及的名頭,被他隨意的給自己封來封去。
甚至,在很多時候,特別是在蒸汽機蹣跚創造的過程中,李旦更是從吏部要來了更多的空白賜封書,而后找到中書門下以及李弘,讓他們在空白的賜封書上蓋上了自己的印章,而后開始大肆的賜封太乙城內,與他一起研制蒸汽機的眾多工匠。
于是,如今身兼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大學士身份的工匠,在太乙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甚至在今年更是呈上升趨勢。
但也因為李治與武媚,以及其他儒學大賢的非議以及抗議,在今年的下半年,稍稍控制了下殷王如此瘋狂的賜封,但即便如此,李旦依然是我行我素,繼續找他的大唐皇帝皇兄,孜孜不倦的要著空白的大學士告身,時刻準備看誰順眼就賜封一個。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是李治與武媚,包括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等其他人的反對,但李旦卻有一個大唐皇帝在背后為其撐腰助陣,所以大唐的另外一個閑散王爺殷王李旦,就如同七皇兄李哲一樣,手中握著讓其他人無比羨慕的權利。
如果說李哲是大唐軍事后勤的一把手,那么李旦便是大唐科技研制的一把手,兩兄弟手里都有著在其他人看來,有些莫名,但很實惠的巨大權力,應該會遭到他們身位大唐皇帝的皇兄的忌憚,從而會若有若無的消弱他們手中的權力。
但事實卻是與此完全相反,大唐的皇帝顯然并沒有想要削弱他們手中的權力,反而是大肆的鼓勵著兩個王爺,繼續把自己手中的權力盡可能的用到極致。
不管是李哲還是李旦,身位大唐手握重權的親王,但在其他事情上卻是一概不聞不問,即便是有人想要找他們走后門,想要在仕途上走一些捷徑,都會被二人嘿嘿笑著說道:“這事兒皇兄說了算,我如果插手,怕是就要跟疾陵城那位一樣的命運了,所以…你們這不是在捧我,是在害我。”
即便是各個地方的州刺史、長吏,在每年前往長安報道時,也都會看望兩位親王,畢竟親王的府邸大門,對任何人都是開放的,但親王的嘴巴,卻從來不向任何人開放,也從來不為任何一個官員當說客。
胖乎乎的李旦這兩年還是瘦了不少,向與他擦家而過的兩個皇嫂互相見禮后,李旦就一步跨進了紫宸殿的御書房內。
“剛才在門口看見老七了,他找你何事兒?皇兄我跟您說啊,您可別聽他忽悠,那熱氣球的事兒,一時半會兒達不到他想要的要求,不可能做到讓他運送那么重的輜重糧草等其他東西的。”李旦在李弘對面坐下,不等李弘開口,就率先說道,像是深怕李弘開口,讓他加快進度似的。
“那你這次過來什么事兒?前兩日父皇跟母后剛剛因為蒸汽機訓斥完你,你又跑到我這里干嘛?”李弘拄著下巴,看著拿起宮女放在他手邊的茶杯,仔細的研究著的李旦說道。
“你這宮里現在就用這樣的瓷器嗎?太平庸了吧,不會是為了防備我,特意拿出來糊弄我的吧?”李旦沒理會李弘的問話,而是反問著那精致的茶杯。
“你別想了,最近將作監都快要哭了,他們制的速度趕不上你摔的速度,你就不能不要我的嗎?你自己找將作監,你想要什么樣兒的,就讓他們給你做什么樣的就是了。”李弘仰頭扭了扭脖子,自從今日朝會完事兒后,他坐在紫宸殿的書房內,還沒有動過一步呢,就人來人往的,絡繹不絕的有人來求見。
“那不行,將作監只負責給皇兄您制任何東西,我跟老七是親王,雖是皇室宗親,但直接用皇宮里的東西,有些逾越了。”李旦正色的說道。
“我跟將作監打過八百遍招呼了,沒問題的,我不追究你,誰還敢追究你?”
“父皇跟母后追究我的時候,也沒見你為我出頭過哪怕一次,所以,我還是從你這里挑揀吧。”李旦站起來,眼睛直直的盯著身后書柜里的一盞瓷器,就像是白起看見了獵物一樣,眼睛都要放光了。
李弘不用看都知道,這家伙是有看上身后書柜里的那盞瓷器了,還好自己已經讓剛剛離去的裴婉瑩跟陳清函,把比書柜里更加珍貴的瓷器已經藏起來了。
“那你這次過來到底什么事兒?你可知道我今日早朝后,就沒有離開過這間書房。”李弘看著李旦那肥肥的背影說道。
“你是我大唐的皇帝,每天自然是有很多的政務要處理,大半天的時間沒離開御書房也實屬正常。”李旦很“客氣”的拿起那盞瓷壺,細細打量著說道:“哦,對了,我這次過來還是因為前兩日那蒸汽機的事情,現在看來是我過于著急了,有些技術難關沒有攻克,就想著邊跑邊解決了,倒是讓你替我在父皇跟母后跟前背黑鍋了。所以這次我過來,是來找你要銀子的,今年的預算都已經讓我花完了。”
“你找我干嘛,不是已經跟戶部打過招呼了嗎?即便是戶部不給你,白純也會給你吧?”李弘有些莫名其妙,這點兒小事兒也值得你親自來找我?還不是想來我這里找找精致華美的瓷器。
“這把壺不錯,上次那把不小心給摔了,這把我拿走了,那些杯子我就不要了,反正我喝茶都是對著壺嘴喝的。戶部沒錢了,今年他們做的預算比去年給我增加了五成,但我不到半年就給花完了,白小姐那里我現在不好意思去要,她現在估計也缺錢,太乙城藥膳房那爛攤子收拾起來,估計也得花不少錢,所以我就只能找你幫我解決了。”相比于其他事情來說,李旦在李弘面前要銀子,比其他事情更是顯得理所當然,仿佛他嘴里要的銀子,只不過是暫時的存在了李弘這里,他現在不過是過來取走自己的那一部分銀子罷了。
“你找我要錢,我上哪里給你弄錢去?戶部沒有錢了我還能有錢?再者說了,現在興慶宮那老兩口,如今又不知道想要建什么歌頌他們豐功偉績的功德殿,打算在他們百年后,把自己的雕像放進去供人朝拜,你看看,這是昨日里差人給我送過來的奏章,張口就是一千萬兩,我是皇帝,又不是皇家銀行,我上哪里給你們弄這么多錢去?”李弘兩手一攤郁悶的說道。
正所謂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如今真正的當上了大唐的皇帝,才發現,自己當年代父皇理政,跟自己成為皇帝后理政,還特么的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現在的他,恐怕是大唐開國以來,最為貧窮的皇帝了,即便是先帝太宗,哪怕是當時大唐剛剛立國,百廢待興,但恐怕也要比自己有錢吧?
不然的話,自己現在住的大明宮是怎么來的?這可是當年太宗皇帝李世民當初選址要建造的,只不過是后來因為一些原因停建,便一直就那么荒廢了十幾年。
直到自己那財大氣粗的龍爹登基,以及太乙城真正開始賺錢后,才真正的被自己全部完善起來。
如今又要建一個什么宮殿,覺得興慶宮還不夠他得瑟的,非要再建造一個,但他也不想想,他留給自己兒子的江山,當初國庫里還剩下多少錢!
當然,雖然充盈的國庫里是有不少錢,但這五年來,自己就像是花錢機器一樣,特別是李旦跟李哲這兩個幫著他花錢的王爺,以及六部對大唐興盛的修橋鋪路等等基礎,包括大唐水師、中央軍,以及四大兵團的換裝備,讓他自己一下子把國庫給掏了個底掉,一點兒銀子都不剩了。
如今李旦又來要銀子,龍爹還要蓋宮殿,這是要生生的逼死自己的節奏啊,再這樣下去,空空如也的國庫這件事情,肯定瞞不住龍爹跟龍媽,到時候一旦被他們得知,自己少了又要被人家指著鼻子訓斥為敗家子了。
“那你也沒有錢了?你可是大唐的皇帝啊,按理說,你應該有很多很多錢的才是啊。”李旦一驚,皇兄在這件事兒上從來不說假話,而且還是自己要銀子,皇兄可是從來不曾推脫過的。
每一次自己要錢,都是恨不得多給自己一些,這才讓自己在這五年內,把那蒸汽機研制出了一些結果,但如今在這個關鍵時刻,竟然沒有錢了?那讓自己怎么辦?
前兩天兄弟兩人還得意洋洋的把父皇跟母后請到長安城的第一個火車站,讓龍爹跟龍媽好好見識一下,這個在皇兄嘴里,不單能夠改變大唐,甚至能夠改變整個世界蒸汽機,在父皇跟母后面前顯擺顯擺,讓龍爹跟龍媽看看,兒子當了皇帝后,絲毫不會比老子差的。
但誰知道最后自己這里卻拖了后腿,直接把皇兄給送到了風口浪尖,想到此處的李旦,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察覺到了李弘的秘密,于是問道:“皇兄,你前兩天著急讓父皇跟母后觀看那火車,不會就是為了掩蓋你花光國庫的事情吧?是不是想著,一旦父皇跟母后知曉,我們大唐的國庫沒錢了,你就打算拿這蒸汽機來應付父皇跟母后的質問?”
“但我哪想到,你竟然沒有成功,你這是把我坑慘了知道不?你以為我愿意讓李哲停止實驗熱氣球啊,還不是現在實在拿不出錢來了。”
“那…那怎么辦?如果一旦我這里停下來,你拿什么來應付父皇跟母后?國庫沒錢這事兒,怕是很快就會被父皇跟母后知道吧?”
“所以我找白純啊,實在不行,就從母后如今還控制的皇家銀行,以及白純控制的銀行里借錢唄。”李弘有些頭疼,自己這個皇帝當得竟然要借錢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