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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許敬宗

  賀蘭敏之再次對許彥伯的拳打腳踢,引起了四周圍觀百姓的不滿,一些百姓低聲議論著,人群中甚至也開始出現了騷動,但礙于城武衛腰間的橫刀,暫時并沒有發生騷亂。

  而站在圍觀人群靠前的兩個少年,此刻望著賀蘭敏之囂張狂妄的叫囂樣子,捏著拳頭作勢就要出去阻止,剛一動作,就被身后的兩個大人拉住。

  “你倆想干什么?這事兒可不是你們能阻止的。”中年人扶著兩個少年的肩膀低聲說道。

  “那怎么辦?這么多人站在這里只是看熱鬧,難道就沒有人抱打不平嗎?”稍微大一些的少年說道。

  “你小子傻了啊,你可知道他是誰?賀蘭敏之啊,當今皇后的外甥,誰敢管?”中年人輕拍了下少年的肩頭,警告道。

  “皇后的外甥都這么橫行跋扈,要是皇子豈不是可以隨意殺人了?難道就沒有人管的了他嗎?”另外一個少年說出心里的疑惑,問道。

  此時,不光是少年這樣想,就是四周的百姓也在小聲議論:“唉…難道就沒有人管管嗎?看看都要把人打死了。”

  “誰敢管啊,這可是皇后的外甥啊…。”

  “是啊,聽說,這皇后的外甥,就是在皇宮,連陛下的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厲害的很吶。”

  “這…難道我泱泱大唐,就沒有人治的了他?”聽著眾人的說話,大一點兒的少年扭頭問身后的中年人。

  “可不是,我看啊,除非是陛下或者皇后親來,不然啊,這大唐,恐怕還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旁邊的百姓,看著少年充滿憤怒稚嫩的臉,搖頭嘆息道。

  “也不一定,除了陛下跟皇后,如果太子在的話,也能夠阻止的,雖然這賀蘭敏之不把皇子放在眼里,但也是對庶出的皇子罷了。要是太子啊,他肯定能夠制止的,就是可惜了,太子不在這里啊。”

  人群中議論紛紛的聲音,自然傳入了馬車里李弘的耳朵里,夏至跟許敬宗,還有那個百姓自然也是一句不落的聽到了耳朵里。

  李弘看了看人群中,那兩個比他稍微大一些的少年,被身后的中年人死死拽住,不讓其動彈。

  此刻他心里是五味陳雜,自己一不小心就上了許敬宗的當了,自己現在是騎虎難下,無論進或退,都讓許敬宗的目的達到了。

  李弘很不滿自己被許敬宗當槍使,但現在擺在他眼前的,無論是哪一條路,都足以讓許敬宗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李弘深吸一口氣,眼神中散發著冰冷的寒意,說道:“許太傅,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孤絕對不會姑息!”

  許敬宗聽到李弘冰冷的話語,身子一僵,緩緩的扭過身子,喉頭動了好幾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自己與太子相處好幾年了,自然是知道太子足智多謀、驚才絕艷。但自己的計劃按說是天衣無縫的,怎么還會在這么極短的時間,就讓他察覺到被自己利用了!?

  許敬宗腦子里飛快的思索,卻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錯,一下子讓太子洞悉了自己的目的。

  賀蘭敏之毆打許彥伯這是事實,自己不過是利用了這件事兒,讓太子與賀蘭敏之之間的關系,更加無法調和,從而達到自己借太子之手,為許彥伯報仇,甚至利用太子之手除掉賀蘭敏之。

  這樣自然到極致、找不出一絲紕漏的計劃,太子是如何能夠洞悉自己的私心的!

  許敬宗有點兒冒汗了,自己混跡朝堂多年,多少人多少事,自己都是用這招借力打力來化解,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從來沒有失敗或者被人察覺過,但這一次自己卻失手了,這讓他感到了極度的不安。

  李弘冷冷的盯著許敬宗,這個老狐貍出得難題,不只是借自己的手來報復賀蘭敏之,他甚至是把皇家的顏面和自己的太子之位都算計進去了。

  今日此事,自己看見了,不管也得管,管也得管。無論如何,自己身為太子,不管是為了皇家或者母后的顏面,還是為了圍觀百姓的民憤,自己都必須要與賀蘭敏之正面撕破臉皮,以懲治賀蘭敏之為手段,來達到平民憤,息民怨的目的。

  而且,樓上的姨娘等人也在,自己一個處理不好,招致而來的,將是幾方勢力對自己的抨擊,弄不好自己就得丟掉太子之位來平民憤了。

  許敬宗這是把自己逼到絕處,完全不給自己留余地,不給賀蘭敏之留活路,這是要讓自己跟賀蘭敏之,一方倒下才能罷休的局面。

  老謀深算的許敬宗不愧是混跡朝堂多年,朝堂爭斗中的佼佼者,四兩撥千斤的手法,不單讓李弘騎虎難下,也是要致賀蘭敏之于死地。

  李弘此刻恨極了許敬宗,但拿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懶得去看許敬宗那張城府極深,讓人討厭的臉孔。

  李弘平復了下心緒,慎重的想了想,然后對馬車一旁的夏至說道:“去把許彥伯提出來,記住一點兒,一定要讓賀蘭敏之難看下不來臺,一定要讓百姓感到心里舒暢滿意,一定要讓此件事兒跟皇家沒有任何干系,而是他賀蘭敏之自己所為。可能做到?”

  夏至嚇了一跳,太子爺竟然要讓自己去提許彥伯?難道他不準備現身嗎?還是他會在自己身后為自己撐腰?看著自己去提許彥伯。

  “是,奴婢遵命。”夏至聲音有些顫抖,賀蘭敏之是什么人,她甚至是比太子都知道的還多,那可是連李素節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妄之人,怎么可能因為自己出面而就放了許彥伯。

  李弘看著有些緊張的夏至,在馬車上伸手拍了拍夏至的肩膀,給她減壓道:“放心吧,賀蘭敏之但凡有點兒腦子,就不敢拿你怎么樣的,你只要表現的強硬一些就好。”

  夏至看著李弘寬慰的眼神,鼓足勇氣重重的點了點頭,一雙玉手不由自主的在腰際間,擦了擦手心已經冒出來的濕汗。

  李弘微笑著再次伸手拍了拍她粉嫩的臉頰,笑著道:“東宮的人還沒人敢隨意動的,就算是父皇跟母后,動你們幾個人,也要看我會不會生氣,知道嗎?”

  “嗯,奴婢知道,奴婢這就去。”夏至靈動的眼神看著李弘,繼續點頭說道。

  “保護好夏至,完事后送她回到東宮后再離去,如果他們敢碰夏至,廢了他們。”李弘對那個自己一開始喊過來的人說道。

  “是,爺,小的死也不會讓夏至受一點兒傷害。”那人面色從容道。

  一旁的許敬宗聽的則是呆若木雞,怔怔的站在原地,心里卻是仿佛打翻了五味瓶。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把太子,逼到絕境華山一條路上了,但卻沒想到,太子為了顧全大局,竟然只派一個宮女去斗賀蘭敏之!這讓他的借力打力,當即變得弱了幾分,甚至有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都無法看到賀蘭敏之身死了。

  “送孤回宮吧,孤累了。”李弘看也不看許敬宗,對夏至旁邊的人說道。

  “是,爺。”那人恭敬的說道。

  接下來,也不見那人有何動作,只是在馬車緩緩在人群中掉過頭,往東宮的方向行去的時候,馬車四周隱隱約約跟著好幾個身影。

  許敬宗望著馬車有些發愣,這時,車夫竟然向他招手,示意他過來。

  許敬宗一看,也顧不得正往賀蘭敏之方向走的夏至,急忙快步走到馬車跟前。

  車簾并未掀開,但里面卻傳來李弘淡淡的聲音:“或許你還在琢磨,孤為何能夠洞悉你如此完美,自然到極致的計劃吧。很簡單,雖然你許敬宗遠離朝堂已有五年的時間,但以你許敬宗浸淫朝堂多年來的影響力,雖然不能把許彥伯,完好無損的從賀蘭敏之手里救走。但只要你出面,把如爛泥般的人搭走還是不成問題的。可你卻寧愿冒著許彥伯丟掉性命之憂,執意讓孤出宮搭救,又是何道理?敬宗啊,以后希望你把心思多用在崇文館上。”

  “殿下訓斥的是,老臣一時糊涂…。”許敬宗聽的面色慘然。是啊,這么大的不是漏洞的漏洞,竟然被心細如發的太子抓住了,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剛剛十歲多的太子啊。

  “替夏至料理下她顧及不到的因素,免得擴大事態。不然到了那時候,你許敬宗想獨善其身,恐怕也是回天乏術了,孤第一個不放過你!”李弘的聲音明顯夾雜著怒氣。

  “是,老臣謹遵殿下旨意。”許敬宗額頭冒出了不少的細汗,惶恐的在馬車旁邊躬身說道。

  睚眥必報絕對是太子的性格,忍不下這口氣的他,剛走兩步就把自己喊過來訓斥了,但說到底,說明太子還是年輕啊,如果是自己,絕對不會當面戳穿的。

  “對了,等許彥伯養好傷后,讓他來東宮吧,孤就封他太子舍人吧。”馬車里再次傳來李弘的聲音。

  “啊…是,老臣謹遵殿下旨意。”許敬宗再次彎腰,對著漸漸遠去的馬車行禮道。

  但現在他的心里開始忐忑不安了,太子讓許彥伯擔任太子舍人,是福是禍,浸淫朝堂多年的他,也無法兒揣測到太子真正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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