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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北伐(五十三)

  在前廂的五個軍中,第一軍通常被用來做鋒頭用,因此率先將腳踏車配備到了每一個軍士。

  接到命令的時候,他們還在汝寧府,從發出命令到收攏完畢只用去了兩天,然后趕了三天的路到達黃河岸邊,在汴梁城外補充好彈藥和口糧,其他的兄弟部隊已經過河兩天以上了。

  五天之后,他們成為第一支到達洺水的步卒,除了速度驚人,還有一個原因各軍正在沿途清剿,因而分散到了各處,第一軍的任務是廣平路,在此迎接他們的便是施忠。

  “奶奶的,總算把你們盼來了。”

  施忠不無羨慕地看著那條長長的隊伍,總數不過二千五百人的正兵,卻配有近千人的保障都,數以千計的騾馬馱著他們的重火力和補給,足以支持半個月以上的作戰能力,這種支持可不是摳摳索索的那種!

  關鍵它還不影響機動力。

  瞧著改良過后的腳踏車,更輕便更堅固,遇上過不去的地方,背在身上就能走,雖說平時要用點氣力,可它不吃馬料也不要人侍弄啊,早在半島上就使用過第一代產品的施忠眼紅不已,云帆卻不管他怎么想,上前就先敬了一禮。

  “施廂指,射聲前廂第一軍奉命趕到,聽候指示。”

  施忠也是正色回了一禮:“云軍指,我部奉命在此迎候,繳令。”

  說罷放下手,上前摟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

  “這天兒冷吧,走走走,營里溫了酒,幾個北地出身的老軍在洺水河里鑿冰捉了好些大魚,手藝還不錯,一同吃幾杯去。”

  說罷便不由分說將他拉到了騎軍的營帳,云帆一向治軍甚嚴,上司也好下屬也好都保持著距離,哪里經歷過這般隨性不拘禮的同僚,偏生人家級別要高上一級,讓他推托都來不及,就給拽了進去。

  “隊伍沒未修整呢”

  “理它做甚,你們不是配齊了教官么,這扎營的活兒難道不歸他們管?你是軍事主官,要研究的是作戰,某家請你來,不就是為了這事,這天冷得,又沒生個炭火,還不興喝個小酒?放心,姜老總準的,你們馬老總也不會那么不近人情吧。”

  連老總都抬出來了,還一口一個正事,云帆沒奈何只能盤腿坐下,這也是軍中慣常的坐法,正襟危坐那樣的坐法他已經許久沒有用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疏忽,對方說得沒錯,新修訂的野戰條例里,還當真沒有不許飲酒這一條。

  南方生長的云帆的確不習慣北方的寒冷,軍營里又沒人侍候,自顧自地倒上一杯,果然是溫的,只是這盅子似乎并非軍中標配吧。

  “前些日子端了家地主老財的宅院,搜羅了些器物還有這酒,上繳了軍部一半,還剩一些,一會讓人給步卒弟兄們搬去,嘗嘗這魚炙,端得好味道。”

  不得不說,他還真有些餓了,一口酒一口香噴噴的烤魚,不一會兒就放開了,左右都吃進嘴里了,還矜持個什么勁啊,施忠見他吃得香,嘿嘿一笑。

  “這才對嘛,你是不知,沒有你們的日子,那些百姓另可躲進山里也不出來,老子們又沒扒他們家祖墳,關教員帶人四處宣傳政策,可人家不敢信啊,不就是瞧咱們沒有攻堅能力么,惹急了老子下馬用手雷招呼,不就是一個縣城嘛,還不信拿不下來,可上頭死活就是不許,說什么傷亡太大不值當,日他娘的,這么精貴的兵養來做甚?好看么。”

  施忠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話里話外全都是牢騷,云帆是一句也不敢接,且不說人家是積年老卒,與撫帥相識于微時,級別上也不允許啊,只能悶著頭吃嚼,幾口酒一條魚下了肚,整個人都暖和起來,這時候,施忠的話正好到了尾聲。

  “你們放心,左近的據點位置都打聽清楚了,里面有多少人墻有多高一個不落,要是缺人,只管招呼,你知道的,咱手中的火器,比你們的火槍好使。”

  云帆明白了,這是打算要分一杯羹,難怪說宴無好宴,可酒也喝了魚也吃了,總不好一抹嘴就不認吧,他還真不是那種兵痞。

  況且對方說得不錯,自來火可比新式火槍強太多了,真要接戰,人家五百騎兵滅他的一個軍,一點問題沒有,既然如此,他也爽快地接話應下。

  “那就有勞廂指了。”

  “跟我生份?”施忠佯裝生氣地說道:“咱們是頭一次見面么?記不記得在半島上,某家做為探子,還和你們配合打過一仗呢。”

  “那某就不客氣了,老施?”

  “唉,這才對嘛,你們又沒有統屬,什么廂指軍指扯那勞什子做甚,云老弟,這一路還有得打呢,你我正該多親近親近。”

  日,鬼才和你親近,云帆莫名地想起娘子來,這一別又有個把月沒見了,真有些思念啊。

  酒飽飯足,營盤扎好,第二日,第一軍全軍便與施忠所部騎軍四面出擊,惡狠狠地撲向那些城門緊閉的城池,平靜了個把月的廣平路境內頓時烽煙四起。

  “塞馬南來,五陵草樹無顏色,云氣黯,鼓鼙聲震,天穿地裂,百二河山俱失險,將軍束手無籌策,漸煙塵、飛度九重城,蒙金闕。”

  汴梁城中,劉禹站在汴橋上裝模作樣地吟誦,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誰不知道這位撫帥平生從不吟詩賦詞,這又是哪根筋轉錯了?

  楊行潛湊了個趣說道:“還有下闕呢?”

  “長戈裊,飛鳥絕,原厭肉,川流血,嘆人生此際,動成長別,回首玉津春色早,雕欄猶掛當時月,更西來、流水繞城根,空嗚咽。”

  “好!”

  馬應麟帶頭喝了一聲采,一群將校紛紛跟著呼和,只有楊行潛略有些尷尬地背過身去,佯做看風景,劉禹偏偏不放過他,追問了一句。

  “行潛不以為然否?”

  “撫帥的記性了得,屬下佩服。”

  “哈哈。”劉禹大笑了兩聲:“就知道瞞著不過你,這首滿江紅是個漢人所作,寫在金人亡于蒙古人之際,歷史是何其地相似啊,或許有一天,某個心懷蒙元的漢人路過大都城,也會抒發一首悼亡之作呢。”

  馬應麟等人自知拍馬屁拍到馬腿上,面色俱是一紅,只聽劉禹又說道。

  “你們要記住,讓敵人去寫悼亡詞,哪怕文采再是飛揚,又有何意義?”

  “屬下等謹遵教晦。”

  這一下連楊行潛也是恭身答道,劉禹無所謂地擺擺手。

  “老子有個屁的教晦,都滾去做事,把那些地主老財的牛黃狗寶通通掏出來,男的去修路,女的去洗衣,讓他們嘗嘗變成長工的滋味,敢跟老子作對。”

  馬應麟等人頓覺通體舒泰,還是這糙話中聽啊,比什么酸詩給力多了,一群人亂哄哄地應下,趕緊跑向各人的駐地,留如今還留在河南的只有后廂的四個軍,第五軍遠在荊湖,按照計劃,他們會遲上一些日子出發,以便進一步鞏固河南等地的統治。

  等他們走后,楊行潛方才向他稟報。

  “河南等州府的工作組進展還算順利,各鄉鎮都成立了合作社,六成以上的縣有了自衛隊,照這個進度,最多還有兩個月,咱們就能將這一片全數收入囊中,屬下敢說,今年,將是河南百姓過得最豐盛的一個年。”

  要過年了啊,劉禹一言不發地看著橋邊的風景,這座名城歷經的戰火并不算大,除了蒙古人攻來時有過激戰,其余的時刻都是和平易手的,因此,城池保存得還算完好,看著就像一幅古畫,可惜上面缺少最重要的一個元素。

  一座沒有人氣的城池,縱然再是精美,也不過是個影視基地而已。

  “河南的百姓連續被元人盤剝,這幾年的日子過得太苦了,若不是如此,工作組的工作又如何能這般順利,吩咐下去,今年成立的合作社,通通免征公糧一年,讓百姓手中有點富余,告訴他們,今后一年會比一年更好。”

  “撫帥仁義,實乃百姓之福。”

  “少拍馬屁了,你又不是那種人。”

  劉禹還真不是為了聽他的頌揚,那有什么意思。

  “屬下說得是真心話,詩詞做得再好,也不過娛人而已,哪有這般活人無數,那等無上慈悲,撫帥當得起。”

  “幾萬斛糧食,當不當得起又有什么計較,但愿咱們的一番心血能早日傳遍天下,總有一天,一粒糧食都不用征收,百姓們還不樂意種,你相信么?”

  “那說明天下已無饑餒,屬下不敢信。”

  劉禹擺擺手,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不用他廢話。

  “說完河南,荊湖那邊是不是有信了?”

  “是,咱們進入河北以后,傷亡日增,軍醫卻不敷用,留在潭州的野戰醫院全體過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后營的各個都,通訊、保障、工程、宣傳等部,只有十一娘子和她的人還在寧鄉鼓搗那個大電廠。”

  “嗯,她走不得,電廠要成立護廠隊,至少一個指揮。”

  “已經成立了,從軍中派了個本地出身的老軍擔綱,訓練了近一個月,平時跟著礦上做事,有兩份報酬拿,人人爭先呢。”

  整個荊湖從湘水流域到洞庭湖區再到江漢平原,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農墾區,超過二十萬青壯組成的農墾兵團將在這片地區進行科學和系統的耕種作業,在打通了蜀中通道之后,殘破的蜀中平原同樣有著大量的無主耕地,那里將組第三個農墾區,人員自然從荊湖來選,僅僅這一舉措就能解決數十萬人的吃飯問題,現在他所面臨的,是人口稠密的華北地區,還有逐步進入沙化的關中平原。

  “現在就看河北、河東、山西諸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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