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喀什湖一帶,在后世大都成為了荒漠,可是在十三世紀,還是水草豐盛的天然牧場。⊙雜志蟲⊙
這一帶被稱之為“七河流域”,附近的幾條大河中,猶其以伊犁河為最,劉禹看中的這片草原,就位于伊犁河谷的附近,后世的伊犁河并沒有干涸也不曾改道,便成為了最好的參考點。
為此,他圈出了很大的一塊范圍,當然了,相對于窩闊臺汗國的廣大領土,根本不值一提。
這些日子以來,丁應文代表他一直在與幾位大汗交涉,地方雖然定下了,別的事情還要爭論一番,涉及到利益,沒有誰會退讓,誰都會知道,這里將來的潛力巨大,搞不好會是全汗國最繁華的地區,每一分一毫都值得爭取。
對于這種扯皮拉筋的事,劉禹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每天都在進行著測量,不是為了將來的發展,而是盡量爭取穿越過去之后,能處于一個比較安全的環境。
其實沒什么依據,就是賭博而已,幸運的是,他選擇的穿越點位于一處沙漠的邊緣,附近有一條公路,直通塔爾迪庫爾干市區,距離大約在一百五十公里左右,之所以這么精確,是因為公路的邊上立著指示牌,而他恰好看得懂數字。
當然,困難還是有的,那就是,他突擊學習了一個多月的古羅斯語,對于當地的居民來說,過于難懂了一些,而幸運的是,當地人竟然懂蒙語,他那個半調子蒙古話再加上一些手勢,磕磕磕絆絆之下,竟然也讓對方明白他的意圖,他是一個迷失了方向,被人打劫的華夏游客,需要一部手機來與大使館取得聯系,,做為交換,對方不收華夏幣,當然他也沒有,只有一小塊藏在鞋底中的金子。
作為不分時代不分地域,都流行的貴重金屬,這一小塊大約十克重的金子,立刻引起了對方的興趣,直接將自己使用的一部手機連同號碼都送給了他,并且熱情洋溢地請他大吃了一頓。
拿著明顯是華夏某個小廠生產出來的山寨貨,原價可能也就百十來塊,卻讓劉禹激動地差點跳起來,到手后的第一個電話,就拔給了遠在非洲的巴克斯,因為他知道,國內再怎么著,也絕不可能去監聽一個部落酋長兒子的電話,那樣成本太高,很不劃算。
在這個國家,胖子是他最信賴的男人,僅次于自己的父親,原本他并沒有打算聯絡家里,可是當巴克斯告訴他,蘇微臨盆在即時,他馬上改變了決定,哪怕為此冒上一些險。
畢竟這是兩個國家,相信警方的反應沒那么快,當然了,在長達兩個小時遠程電話陪護中,他直接躲到了沙漠中,并隨時警惕著可能到來的警察或是軍隊,而在結束通話的第一時間,馬上回到了異時空,大冬天地凍了一晚上,有什么比熱騰騰的被窩更舒服呢。
盡管只睡了幾個小時,早上醒來的時候,劉禹的精神出奇地好,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雖然不曾親眼看到,可當手機里傳來一聲響亮的啼哭時,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哪怕隔上一萬里,那種心脈相通的感覺,都令人無比激動。
可惜沒有來得及問一聲,生出來是清明呢還是雨紛,長得像誰多一點?
站在自己氈帳前,看著眼前的青青草原,他只覺得神清氣爽,就連從遠處并騎而至的兩個少女,都能感受到,他出自內心喜悅。
“子青!”
忽突侖跳下馬,喜滋滋地跑過來,向他說道:“阿瓦將這片草原賜與我了,它將做為我的領地,世世代代地延續下去。”
不得不說,海都的反應還真快,用賜地女兒的名義,把這一片劃出來,總比割讓之類的好聽,然后再用婚姻之類的加以控制,說不定最后就回到了手中,難怪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
劉禹十分自然地摟住她的纖腰,貼著緊身的騎裝感受肌膚的緊致,因為騎馬的緣故,少女的發絲被汗水沾在面頰上,臉龐白里透紅,胸前的突起隨著呼吸起伏,嬌艷的紅唇吐出香甜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就想要挨上去。
沒等他有所動作,另一個少女走過來,雙手牽著裙角,兩腿交叉,行了一個西式禮。
“早上好,我的主人。”
“安娜,你的主人還沒有回來呢。”劉禹用半生不熟的古羅斯話說道。
“主人的主人也是主人,我的主人。”安娜說了一句十分拗口的漢話,惹得他哈哈大笑。
不過對這個體味過重的毛妹,他一點興趣也沒有,還是讓丁應文那個家伙去消受吧。
帶著二女,劉禹猶如在自己的領地里巡視,根據他的要求,和那天穿越后確定的方位,一個大約二十步的地基正在被開挖出來,穿越之后那一頭,是離哈國塔爾迪庫爾干五十公里的一片荒漠,再往前就是沙漠地帶,人煙罕至,十分安全。
這個倉庫型的建筑與南島的那個相仿,都將能容納大型載重車輛出入,因此,首先運到這里的,將會是一大批建筑材料,將忽突侖未來的領地,建設成為一個堅固的城堡,讓她在受到威脅時,有足夠的時間等到援軍的到來,安全才是第一位。
在這個工地上干活的,并不完全都是蒙古人,絕大部分都是征服地當地人,也就是俗稱的色目人,不同于元廷,這里幾乎沒有漢人的存在,因此這些色目人也享受不到二等人的待遇,變成了最底層的被壓迫者。
“這是倉庫,用于存儲物資,你的城堡會以它為中心,擴大到方圓一百步,再大就不好防守了,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招攬可靠的人手,記住,每一個人手都要有家有口,保證他們在你的控制之下,這樣才能用得放心。”
忽突侖眨著眼睛,似乎明白了他的擔心:“我能保護自己。”
“在沒有被證明之前,我都不敢這么說。”
劉禹正色說道:“你的阿瓦已經表明了,他的女兒,并不是不可舍棄的,忽突侖,我是個漢人,總有一天,會與他決裂,你做好了在兩個人之間選擇的準備嗎?”
忽突侖陡然一驚:“為什么,你們不是結盟,要對抗忽必烈嗎?”
“是的,我們目前是在共同對抗忽必烈,可這樣的結盟,從一開始就是不穩固的,我甚至懷疑,你的阿瓦,連一個基本的目地都沒達到,就會被人慫恿主動撕破它,到那時,你就成了最危險的一個,忽突侖,或許你該聽從他的意愿。”
少女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劉禹嘆了一口氣:“如果有一天,這里守不住了,你要記得,保住自己的命,活下來。”
“它是你送給我的,無論是誰想要奪去,除非,殺了我。”
少女揚起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劉禹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頭,準確地捕捉到那一抹香醇,兩個人身影緊緊地挨在一塊兒,似乎再也分不開。
經過幾天的努力,工地按照他的要求被挖成一個深達三步左右的方形坑,負責施工的人群繼續去開挖城墻的基體,以及一條引入城中做為水源和護城的人工河,余下的平靜土地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展開。
期間丁應文與三個汗王的談判差不多接近了尾聲,最終三個汗國將共同分割這條商路上帶來的利益,至于各自的分成比例,將由他們自己去商量,而劉禹所得到的,是這片土地以及經營權,并負責為他們提供一定數量上的緊俏物資。
總得來說,四方會談取得了積極的成效,稱得上皆大歡喜,當然,保障這個協議的,是各個汗國之間的政治約束,也就是汗王們的一念之間,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保障。
劉禹從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手上,這幾天他加快了學習語言的進度,蒙古話、羅斯話交替進行,幾乎很少用到漢話,因為他不敢保證,在第一次出現時,特別是那個長達兩小時的電話,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行蹤。
為此,這一次,他將做好最壞的打算,穿越地點也將平移至少兩公里,那里是一片沙漠,比城郊更為安全。
兩公里的距離,還要帶上一些給養,自然不可能步行,劉禹騎著馬,少女帶人打著火把為他護衛,一行人在黑暗中行進著,像是一條蜿蜒的火龍。
他選擇了凌晨時分,這個時節,天亮得比較遲,既能保證黑暗的掩護,又可以不用等待太久,就能見到光明,沙漠里可不怎么好呆。
差不多到了預定的地點,劉禹跳下馬兒,將一個大袋子背在身上,把韁繩放到少女的手中。
“你曾經說過,我是從天上來的,現在我要回去了,照顧好我的馬,等著我回來。”
“千萬別眨眼。”
少女眼睜睜地看著他向前走了幾步,轉過身向自己招了招手,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圈光暈,就在他的身前縈繞,少女不禁睜大了眼睛,張開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直到劉禹跨入那個光圈,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長生天!”
少女的火把掉落在地上,她和所有的護衛都不由自主地匍匐于地,雙手在胸前交叉,嘴里念著一種古老的咒語。
虔誠已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