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在急速地下落,由于中控室里自己人的操作,中途沒有任何停頓,一直到地下負二層的車庫才慢慢停下。
劉父沒有與他們一起走出電梯,見勢不對,蘇微和劉母也停下了腳步。
“他們是沖咱們家來的吧。”
面對二老的目光,蘇微只能點點頭。
“公司與別的單位發生了經濟糾紛,對方報了警......”蘇微說出早就準備好的托詞,可是沒等說完就被打斷了。
“孩子,禹子是不是闖禍了?”
蘇微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搖搖頭。
“你不告訴我們,是不想讓我們牽連進去,這我們都知道。”劉父和藹地說道:“我們家從禹子爺爺那輩開始,就是本本份份的人家,祖上的那點東西,他爺爺一句話,就獻給了新政府,知道為什么嗎?”
“我們每個人都相信,只有黨才能推翻舊社會,建設一個新華夏,我們變成了國家的主人,一點私人財產,又算得了什么?”
“禹子這些年變化太大,大到我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的兒子自己清楚,他說一切都是合法的,我就信,現在我再問你一句。”
“你們有沒有做危害黨和國家的事?”
劉父的語氣依然平和,可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壓力,迥異于平時的和氣,蘇微有些緊張,一雙溫暖的手將她的手握住,劉母慈愛的眼光,讓她鎮定了許多。
“爸、媽,禹子和我,從來沒有做過違法犯罪的事。”
“就沖這聲爸,我相信你。”劉父繼續說道:“逃避沒有用,總要有人面對,你懷著孩子,和你媽出去躲躲也好,我跟他們走,有什么問題,我是公司的大股東,又是禹子的爹,責無旁貸。”
聽他這么說,蘇微一下子急了:“爸,他們要找的人是我,您什么都不知道,還是讓我去吧。”
劉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將二人推出電梯:“家里出了事,一家之長不出面,算個什么事?劉家的男人還沒死絕呢。”
劉母拍拍她的手:“聽你爸的吧。”
兩人后退一步,劉父按下電梯的按鈕,重新回到了家中所在的那一層。
劉家的門口,圍著一大群身穿便衣、外面套著黑色防彈背心的人,楚青已經命人上前連續敲了幾次門,都無人回應,不禁有些著急。
“監視的同事有沒有發現他們出門?”
“沒有,一天下來,只有老太太出門買了趟菜,老爺子下樓溜了回彎,就再也沒有發現出去過。”
“目標呢?”
“一直不見動靜,他們拉上了簾子,從外部觀察不到屋內的情況。”
同事的話讓她皺起了眉頭:“大白天,拉簾子做什么?”
“要不咱們破門吧。”
正在舉棋不定的時候,一個人影施施然地從拐角的電梯走出來,一邊掏出鑰匙,一邊奇怪地問道。
“你們找誰啊?”
楚青拿手機,對著資料看了一眼,開口說道。
“您是劉禹的父親嗎?”
“對,是我,你們找他,可真不巧,他出差在外,走了一個月了。”
“那,別的人呢,你的兒媳蘇微在嗎?”
“娘倆去外地上香了,這會到哪里了,我還真不知道,有什么事,就同我說吧。”
劉父打開房門,楚青使了個眼色,一群人沖了進去,樓上樓下大肆搜索了一番,結果很快就退了出來,房間里沒有人。
楚青沉著臉,拿出一張剛剛打印出來的拘捕令,遞到劉父的眼前。
“對不起,我們奉命請你們一家人回去協助調查,您是老黨員了,不用我講政策吧,告訴我們,她們去哪里了,請放心,我們會按照規定來,保護她們的身體健康。”
劉父搖搖頭:“如果你們早一個小時來,我一定告訴你們她們去哪了,現在嘛,晚了,她們的車子早就開出了帝都,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會兒到哪兒了,總不能對人民警察撒謊,你說對嗎?”
楚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地心里一松,臉上卻扳得端正無比。
“那對不起了,您要跟我們走一趟。”
“成,要上銬子嗎?”
“不用,說了只是協助調查。”
劉父背著手,跟著他們下了樓,進了對方開來的車子,沒有發現母女倆的身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離著烏市市區三十公里外的一處軍營里,鐘茗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隊長,對方似乎一早就認識她,非常熱情地握住她的手。
“你就是鐘茗少校吧。”
“是的,胡隊。”
鐘茗有些意外,胡隊給她的第一印象,并不是那種刻板的軍人,甚至還開了一個玩笑。
“你知道嗎,我有點怕你,每次你的名字一出現,我就要損失隊員,這回又看上誰了啊,是不是這小子?”
這句話語帶雙關,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酸,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
“所以,我也怕您啊。”
“你是總參下來的大領導,又不是我的兵,怕我什么?”胡隊奇怪的問道。
“怕您打我。”
鐘茗的話讓他樂了,裝出一付不情不愿的樣子,言語夸張地說道:“看吧,我就知道沒好事,趕緊讓他們躲起來,被人找到了可不能怪我。”
玩笑歸玩笑,胡隊知道事情很急,一邊領著她朝里頭走,一邊詢問任務的情況。
“我們奉命調來才幾天的功夫,用的是地方上提供的營房,沒怎么歸置,你也別嫌簡陋,先休息一下。”
鐘茗聽他這么說,就明白,授權還沒有拿下來,不過消息已經通知到了,所以營房里靜悄悄地,里面的人肯定是在做著戰斗準備。
“不休息了,長話短說吧,我需要一間戰術室。”
“行,我來安排。”
胡隊聽她的口氣,事態很緊急,而且任務肯定不尋常,否則不會這么不順利,幾個人來到一間戰術分析室,里面已經聯上了網。
“我們的目標位于烏市西北方向一片沙漠地帶,那里沒有在地圖上標出來,如果授權下來,我們需要利用衛星示圖,拿到實景,確定方位之后,再用無人機做精確觀察。”
“距離多少?”胡隊在正中的一付地圖上看了看,將圖上的標尺調整到她剛剛報出的方位。
“一百公里左右。”
“要達成快速突襲的目地,只能使用直升機,我這里有兩架直十一,一次能運載十二名隊員,你的目標大致情況清楚嗎,有多少名恐怖份子?武器裝備?有沒有重火力。”
恐怖份子?鐘茗一愣,有些遲疑地開口說道。
“我們這一次的任務,是解救人質,他不在恐怖份子的手中,而是咱們自己的同志,因此,不能開槍,只能使用震懾性武器,最關鍵的是,這些人里頭,有可能藏著敵人的內應,所以我們只能突襲的辦法,沒有談判,也沒有通知。”
胡隊慢慢地從地圖上抬起頭,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次任務是總參直接下達的命令,可是卻沒有透露任何細節,原本以為是突發的恐怖事件,因為他們剛剛接到邊境線一帶鐵路被炸的消息,都覺得肯定是沖著敵人的老巢去的,誰能想到,竟然毫無關聯。
疆區,沙漠區的那幢小樓,位于一樓樓道盡頭的審訊室里,老徐聽到楚青的匯報,面上有些陰晴不定,不過他沒有發火,只是輕聲說了一句:“知道了,你們抓緊時間做個預審,把結果報上來。”
放下電話,老徐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劉禹,依然是一付波瀾不驚的模樣。
“怎么樣,想好了嗎?”
劉禹的眼睛在桌子上的那個金屬箱上掠過,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東西就在箱子里,機會很可能只有一次,必須要小心再小心。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那就說說,你們在美國的事情。”
“它和現在的事件有關嗎?”
一旁的小張敲了敲桌子上的材料,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當然有關,這次事件,就是某國情報機關策劃,妄圖破壞我國的新絲路政策,從而達到孤立并顛覆國家政權的目地,這是叛國罪,你最好老實交待。”
“別,這么大的帽子我可戴不起,我們去美國,一是渡蜜月,二是為親人治病,結果蜜月沒過好,人也沒了,這有什么可說的,國家會為我們出頭,向他們追討賠償嗎?”
“你......”小張被他噎了一下,氣得站起來,老徐拍拍她,示意不要著急。
“你這是不愿意合作的態度了?”
劉禹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再不合作,就會去找蘇微和自己的家人,稍稍軟化了一下語氣。
“能給支煙嗎?”
老徐依舊拿了只招呼煙遞給他,并親手為他點上。
“好好想想,把事情說清楚,相信我們,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劉禹吐了一口煙圈,搖搖頭:“不是我不配合,實在想不出有什么特別的,說得多了全都是廢話,你們未必愛聽,說不準還要懷疑我在拖延時間。”
“不會的,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你可以慢慢說。”
老徐退回座位,好整以遐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