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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爆炸

  “那是什么聲音?”

  忽必烈的大帳離著建康城足有一千步,不是因為他怕死,而是軍隊太多擺不下,如果過于靠前,會占據很大的一塊出擊場地,知兵的他,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因此,從他的大帳到前面的投石機陣地,大約有六百步的距離,這個距離,已經太遠了,不是太大的動靜,根本就傳不過來。

  大帳里只有幾個宮人在侍候,兩邊分別坐著幾個官員,在他的身后,站著一個高鼻短發的少年人,聽到他的問話,茫然地搖搖頭。

  忽必烈并不在意他是否答得出,而是一種下意識地自語,只是下面的官員聽到了,卻不敢這么看。

  郭守敬凝神于耳,仔細地分辯了一會兒,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是不是,前面在試發震天雷?”

  不得不說,的確有些像,雖然他沒有主管火器院,可做為一個技術官僚,這方面多少還是懂的,忽必烈也更愿意相信他的判斷,南人有著許多奇妙的構想,那些用于守城的火器就是其中之一,在拿下襄陽之后,他們也得到了一些圖紙和實物,并進行了仿造。

  不過因為硝石難得,量并不算大,經過大半年的消耗,早已經蕩然無存,印象中很久沒有聽到那種爆炸聲了,正因為如此,才會顯得有些不尋常。

  當然,老阿瓦丁是不是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對于這些色目人,忽必烈自認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貪財好色,做事不怎么勤力,但是忠誠無庸置疑,經常會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法子討好自己,可謂一白遮百丑。

  “隨他去,繼續說我們的事,兩浙之地大半入手,錢鈔之法可以開始實行了,你們議一議,擬定一個合適的比例,先找一兩處試行一下,看看百姓的反應。”

  “臣等領命......”

  郭守敬等人正準備恭身應下,突然間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聲響,聲音之大,耳朵能不斷地感覺到“嗡嗡”的回響,更是打斷了他們的應答。

  似乎就連腳下的土地,都搖了一下,他身后的少年,驚奇地看著手中的酒壺,里面的液體蕩來蕩去,很明顯這不是什么幻覺。

  忽必烈長身而起,眼神充滿了疑惑,他敏感地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尋常,火器的管理非常嚴格,定人定時定量,老阿瓦丁是個懂規矩的人,一次兩次還能理解,這么大的動靜,不可能不提前支會一聲。

  難道是宋人?他的腦海里,浮現出很久以前的一個傳說,之所以說是傳說,是因為根本沒有找到實物,甚至連見過實物的人都沒有確信,因此只能定義為傳說。

  但是這個傳說,是由他最忠誠的臣子伯顏帶回來的。

  他二話不說,推開面前的幾案,連靴子也沒有套上,就這么大步地走向帳外,慌得幾個宮人趕緊追上去,那個少年撿起地上的靴子,跟在了后頭。

  不待他人動手,忽必烈一把掀起簾子,就在這時,一股氣浪迎面而至,呼吸之間,能清晰地聞到硝煙的味道,這可是千步之外,忽必烈的心里“咯噔”一個激靈。

  一定是出事了。

  大帳外,守護御駕的侍衛親軍排成了一道人墻,如臨大敵般地警惕著前方,忽必烈站在他們身后,只見遠處硝煙彌漫,靠近城墻的那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只是聽著不斷響起的哀嚎,一陣陣地傳入耳中。

  “陛下。”聽到少年的聲音,他轉過頭,后者拿著他的靴子,一臉企盼地看著自己。

  要冷靜,忽必烈點點頭,抬起腳,讓少年幫自己套上靴子,眼睛依然盯著前方,硝煙漸漸地被風吹散,終于露出了陣地的模樣,而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個吃驚的眼神。

  原本矗立在城下的那些巨大的投石機,就像是亙古不變的風景,他們一抬頭就能看得到,然而正當中的那一架,此刻只剩下了半截,那根高大的主投臂,已經不翼而飛,而下面的支撐架,正在熊熊燃燒,周圍到處都是跑動中的人影,叫喊聲就是從那里發出來的。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遠處,宋人的城池看上去沒有任何動靜,就連城頭也是一般無二,這一切倒底是怎么發生的?

  “去,把老阿瓦丁找來,朕要聽他說。”

  既然看不明白,忽必烈也懶得費那個神,有些惱怒地吩咐了一句,而少年已經將靴子為他套好,靜靜地站在一旁。

  “在你們西方,會有這么強大的兵器嗎?”

  少年謙恭地低下頭,用不甚熟練的漢話答道:“它或許只存在于人們的想像中,我的陛下。”

  “可是你也看到了,即使強大如此,依然有攻不破的城池,他們還能做出我們難以想像的反擊,永遠不要低估你的敵人,哪怕他看上去已經軟弱不堪,馬可。”

  “我記住了,陛下。”

  郭守敬跟在一個宮人的身后,越過重重的塹壕,每到一處,都能看到與主營里同樣的情形,所有的軍士被召集起來,做出了戒備的姿態,卻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實際上,就連當事人,老阿瓦丁也是一頭霧水,第一次爆炸,發生在離著投石器陣地大約二十多步遠的地方,那是一個從城里飛出來的小包裹,如果不是后頭帶著一根閃著紅光的引線,他會以為是宋人實在閑得無聊之下,做出的惡作劇。

  然而,緊接著,一個更大的包裹,直接扔到了他正前方的支撐架下,一陣無比巨大的爆炸聲,將他掀得飛出了十多步遠,整個人就像被人埋進了土里,身體失去了知覺,耳朵里充斥著“嗡嗡”的聲響,眼前的人影搖搖晃晃,怎么也看不真切。

  而那架高塔一般的投石器,被炸得四分五裂,腰身粗細的投臂從支撐架上斷開,砸進了后面的軍營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的支撐木,被熊熊的火光吞噬著,燒成了一個火炬。

  在它的周圍,十多個色目人殘缺不全的身體,撒得到處都是,一個只剩了半截身體的家伙,無助地在地上爬著,血淋淋的下半身拖出了一條鮮紅的印漬,直到聲嘶力竭,不再動彈。

  當郭守敬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付地獄般的景像,他顧不得那么多,一把將老阿瓦丁拉了起來。

  “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爆炸。”

  老阿瓦丁被他搖得清醒了一些,指著遠處的城池,發出顫抖的聲音:“是從,那里面打出來的。”

  郭守敬放開了他的身體,轉身看著那個巨大的火炬,很顯然,色目人并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爆炸,還連帶著發生了大火,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東西出自建康城,出自宋人的手筆。

  會是什么呢?以他的經驗,絕不可能是震天雷,那個玩藝,聲音很大,殺傷性卻很一般,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來驚馬,顯然達不到這么好的效果。

  也不可能是單純的火油彈,因為它不會爆炸,更不會炸出幾百步的聲響,連隔著老遠的御帳,都被驚動了。

  除此之外,他更有興趣知道的是,宋人在城中,倒底隱藏了什么樣的秘密?

  “好,打得好。”

  西門的城臺上,苗再成興奮地叫了一聲,在他周圍的那些將校,還處于目瞪口呆的表情當中,他們與前者一樣,都是從真州方向調過來的兵馬,根本就沒有見識過第一次圍城時的情形,更不知道那些架在城墻下,兩個黑色的大輪子,加上一支伸向天空的鐵臂,竟然就能造成這么嚇人的結果。

  當然,投器只是一個載具,將什么東西扔出去,才是重點,為此,劉稷并沒有采用這個時空普遍的石頭,也沒有用上第一次圍城時,那種粗糙的黑火_藥罐子,而是重新制造了一種東西,就是老阿瓦丁他們所看到的那種四四方方的包裹。

  里面裝的是炸藥!

  劉禹拿著一個千里鏡,仔細地觀察著落點,第一發是校正角度外加測試發火管,因此力度不大,也沒有打中任何人,經過校正之后,第二發的命中率立刻上升到了一個理想的位置,幾乎算得上正中目標,而那個四四方方的炸藥包,也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做恐怖襲擊。

  可他顯得并不怎么滿意,因為那個架子雖然在燃燒,可并沒有完全倒塌,周圍的那些人,還有活著的,說明炸藥的效果需要加強,看來太過注重燃燒的作用,忽視了對于人員的殺傷。

  破片很容易找,最簡單的做法,莫過于在后世買上一車釘子,就能最大限度地發揮炸藥包的威力,想像著無數鋼釘打在身上的情形,劉禹不由得身上一寒。

  “減少一成柴油的用量,攪拌還要再均勻一些,多加一刻鐘吧,投器的角度記下來,分到每一個投手那里,在下一次攻擊之前,全都要調整完畢。”他把得到的數據總結了一遍,向手下發出指令。

  “這就完了?”苗再成愕然問道,他還沒過癮呢。

  “數據有了就成了,這會兒還是大白天呢,你不會只想看著他們驚慌逃竄吧?”

  劉禹給了他一個白眼,如果不是為了讓他們有信心,就連試驗也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做,好在敵人一時半會兒,很難覺察到發生了什么,他們最多拆掉那些架子,幾個時辰而已,能完成這么大的工作量嗎?

  他很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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